顾家母女肯为她说话，莫念初很感激。</p>
但是以她对顾少霆的了解，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p>
他，是那种一旦认定了某事，便会偏执到底的人。</p>
即便有千般劝解，万般规劝，只要他心中那份执念未消，一切都不过是徒劳。</p>
“我看这饭，没必要吃了。”顾少霆起身，微微侧头，睨着身旁的女人，“走吧，顾太太，我想，我们需要深入的……交流一下想法了。”</p>
莫念初抿紧了唇，起身向苏蕙仪和顾清伶告辞，“妈，姐，我们就先回去了。”</p>
顾清伶动了动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目光紧追在莫念初被顾少霆拽着的身影上，看着她一步一个踉跄地被拖出房门，终究还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p>
“妈，我真的不明白，少霆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不爱念初，却又不想让她离开。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占有欲在作祟吗？”顾清伶皱着眉，眼中满是困惑。</p>
爱是占有。</p>
不爱……</p>
“清伶，你知道吗？有一种爱，叫做爱而不自知。”</p>
苏蕙仪轻捻着佛珠，缓缓地看向女儿，声音平和却充满深意。</p>
顾清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这个答案难以置信。</p>
“妈，你的意思是说……少霆他其实爱着念初？”</p>
这怎么可能。</p>
爱一个人，不是宠着，哄着，怎么忍心去欺负她呢。</p>
“妈，如果他爱她，怎么会逼到念初割腕自杀嘛，她的手腕您也看到了，那痕迹，触目惊心。”</p>
苏蕙仪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吧。我累了，需要去休息了。”</p>
顾清伶怔忡地望向外面。</p>
什么才是爱呢？</p>
就算她不懂爱情，她也能懂，顾少霆的这种方式，根本就不是爱。</p>
……</p>
顾宅。</p>
顾少霆扣着莫念初的手腕，扔到了沙发上。</p>
漆黑的眸底，尽是一片冰寒。</p>
他边解着袖扣，边看向沙发上的女人，“看来，我对顾太太的不好，连顾家人都看不下去了。”</p>
“你自问对我很好吗？”她抬手把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摘下，重重地扔到了地上，“顾少霆，不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就叫对我好，况且你给的枣一点都不甜。”</p>
“嫌弃？”他轻笑着，扯开两颗领扣，走到莫念初的面前，把她圈到了身前，“那你跟我说，什么样的枣可以甜到你？”</p>
“你把我父亲送进监狱，母亲的器官移植给林小婉，把我弟弟折磨疯了，把我送进疯人院，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把孩子弄流产，你觉得给我什么样的枣，可以让我感觉到甜？”</p>
那种锥心的痛，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涌。</p>
她扯唇笑着，突然抬手攥住了男人的领口，“顾少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原谅你。”</p>
四目相对。</p>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气氛。</p>
她的恨意几乎要涌出胸腔。</p>
男人勾唇，握住她的手腕，咬起牙根，“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爸进监狱在监狱里自杀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母亲的器官是不是移植给了林小婉，我还在找证据，至于你弟弟……”</p>
莫韬的事情。</p>
他无话可说。</p>
可是流产这事，他不是主观故意的。</p>
“莫念初，你的孩子难道不是我的吗？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怀孕了，我还会碰你吗？你为什么不说？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让我知道你怀孕了，是不是？”</p>
他的眸色由浅至深，似乎在一步步验证着自己的想法。</p>
她蓦地笑了。</p>
泪水浸湿了眼角，泛起了一抹绝望的光泽。</p>
“没错，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成为一个父亲，你跟你父亲是一样的人，无耻，卑鄙，下三烂，你们这种人不配有后代，不配。”</p>
“那谁配？”他被惹恼，抬手攥住女人的脖子，把她压在了沙发上，阴戾地瞪着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配做孩子的父亲？你说啊。”</p>
莫念初被他的大手掐得呼吸困难。</p>
她就那么大口地呼吸着，眼眶通红地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p>
“妈的。”</p>
他啐了句脏话，松开女人的脖子，扛到肩上，回了卧室。</p>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珠。</p>
身子颤抖，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鹿。</p>
他不知道被扯疼了哪根神经，口气软了下来，“除了会气我，你还会干什么？”</p>
他俯身，胳膊撑在女人身侧，低头去吻她的唇，女人躲开了。</p>
“孩子还会有的，大不了，我努力一点。”</p>
莫念初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就空了。</p>
那个站在阳光之下，有着温和笑容的男人，突然就在她的世界消失了。</p>
辛辛苦苦维持着的那个泡沫，瞬间就化为了乌有。</p>
她的世界，终于是一个人了。</p>
莫念初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恍惚起来。</p>
细长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触向了他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唇角上扬，带出两枚若隐若现的梨涡，“顾少霆，你长得真好看，可惜……”</p>
他不应该出现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年。</p>
她更不应该送给他那幅肖像。</p>
她罪该万死地爱上了他，却搭上了一家人的命。</p>
“你想说什么？”他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复杂难辩。</p>
她浅浅地摇了摇头。</p>
唇角浮起一抹令人无法揣摸的笑意。</p>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滑过他的五官，最后落到他的唇上，轻轻地摩挲着。</p>
男人心猛地跳动了起来。</p>
喉间变得干涩沙哑起来，“你……怎么了？”</p>
“顾少霆，我好像总是学不会跟你相处。”</p>
从结婚到现在。</p>
她努力过，迎合他，配合他，顺着他，甚至卑微到泥土里……</p>
不重要了。</p>
真的不重要了。</p>
顾少霆总觉得莫念初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p>
他大手温柔地蹭着她的小脸，“我……脾气也不好。”</p>
她摇了摇头。</p>
不是他脾气不好，是他遇到了自己，才变得脾气不好。</p>
“顾少霆，我们明明是最不适合彼此的那个人，却这样纠缠在一起，你一定也过得很辛苦吧？你的报复不单单是为了林小婉，更多的是替自己委屈，对吗？”</p>
她笑着把小脸往他的掌心里蹭了蹭，“真抱歉。”</p>
他的心被无端攥了一下。</p>
垂眸，他轻轻地吻是她的唇，大手握着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p>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暧昧的接吻声。</p>
她很配合，仰着头承受着。</p>
他的吻由浅到深，霸道，汹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