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汉泽拽着随时可能失控的官仔森,拦了一台出租车。
揸车的的士佬看到官仔森那副涕泪横流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一个毒虫上脑的道友。
连车窗都懒得摇下来,坐在驾驶位上朝苏汉泽摆手示意,这单生意他不想接。
奈何没抵得住苏汉泽从兜里摸出的三张百元钞的诱惑,司机稍作犹豫,还是把车泊好,摇下了车窗。
“靓仔,他还顶不顶得住?”
“死不了,石峡尾屋邨,多谢。”
苏汉泽扶着官仔森上了车,从后座顺手把那三百块递到了司机的手中,便不再和司机搭腔。
司机也非常识趣,知道坐在后面浑身抽搐的那个粉佬,是急着找地方去追龙。
待到苏汉泽关好车门,提醒一声坐稳,便发动了车辆,飞快朝石峡尾赶去。
这个年头,港岛的平均工资不过两千多蚊,这三百块钱,已经满打满算,够他他开足一整天工了。
官仔森因为嗜赌,其继承的丁权公屋早就被他倒卖出去了。
不得已选择在石峡尾这个老旧屋邨,租了一间房子做临时落脚点。
穿过一片脏乱不堪的球场,官仔森快速步入一处唐楼,苏汉泽紧跟他身后。
在一处楼梯下面,有个马仔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拉住官仔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递到了官仔森的手中。
四处张望一番,这个马仔还不忘叮嘱道。
“森哥,吉米哥让我叮嘱你少食点粉,再这么食下去,你会死的!”
“知道了,知道了……”
官仔森颤颤巍巍接过袋子,手忙脚乱的撕开,看了一眼。
随后有神经质的转身跑到苏汉泽跟前,哆嗦着问道。
“丧泽,带火了没有?借我用一下……”
送货的那个马仔盯了苏汉泽一眼,当下什么也没有说,快步离开了这处屋邨。
这马仔显然是不认识苏汉泽的新入门小弟。
只见苏汉泽刚把火递到官仔森的手中,官仔森便一把夺了过去。
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锡纸。
把塑料袋里的粉末倒在锡纸上,随后点燃打火机……
“嘶——嗝——”
两声如同将要断气的鸣叫声后,官仔森翻着白眼躺到在地,被烤的焦黄的锡纸,此时还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苏汉泽只看一眼,就知道官仔森已经是烂到了根上的废柴一个,彻底没得救了。
半晌,官仔森的神志才稍稍恢复了一点。
他一边有条不紊的把剩下半包‘粉末’装进自己的口袋,一边摊开左手手掌,查看刚才被滚烫的锡纸灼出的那个水泡。
漫不经心对身边的苏汉泽道“丧泽,多谢你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到港岛的?阿公叫我搵你过去,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你。”
苏汉泽找了节楼梯,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坐在上面,也点燃了一支香烟。
开口向官仔森道“森哥,阿公的事情先不急着谈。
正好我也打算去找你,既然你今天过来了,有些话我们就索性说清楚。
我打算过档洪兴了!”
官仔森稍稍错愕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冇错,我差点忘记了,十三妹是你大姐,现在她发达了,没理由让你继续跟着我在深水涉搵水。”
官仔森心里非常有数。
他清楚自己现在烂人一个,要不是早年颇受龙根的器重,现如今以他这副烂到骨子里的屌样,早就该老老实实给下面做小的挪位置了。
故而苏汉泽提出要过档之后,官仔森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说着官仔森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也起身坐到了苏汉泽的身边。
继续说道“但是丧泽,你也知道,和联胜深水涉堂口,上上下下都是替阿公做事。
他不点头同意,只怕我同意了也不作数。”
“这个你不用管,我过档洪兴,压根就没想给他打招呼!
总之我十六岁出来混,拜门大佬是你,只要你点头了,那就符合规矩!”
“可是……丧泽,你这样让我好难做,我没法给阿公交代的!”
眼看官仔森一脸的为难样,苏汉泽不禁嗤笑了一声。
他有些嫌弃的站起身子,官仔森在乌烟瘴气的赌场泡了一天,身上的味道实属难闻。
接着他朝面朝官仔森站定,用右手手掌比划出了一个‘八’字。
“森哥,八万块,我给你八万的过门红封!
你收咗钱,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官仔森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像他这种食粉嗜赌的废柴,是不可能拒绝得了八万块钱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官仔森也懒得再问下去。
当即点头道“好,八万块,到时候我亲自去钵兰街接你的过档茶!”
“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今晚你就和我回去取钱。
拿到钱,在我大姐面前做个见证,我和和联胜两不相欠!”
一听到当晚就有八万块钱可拿,官仔森顿时觉得手痒难耐。
以至于连龙根之前的交代也抛到九霄云外。
当即匆忙起身“那还等什么?明天上午还有赛马,如果我赢了钱,一定来钵兰街关照你的生意!”
钵兰街,金巴喇夜总会。
这家中等规模的夜总会,便是十三妹交给苏汉泽去打理的场子。
此时的夜总会三楼的一处会议厅,显得有些吵闹。
苏汉泽刚走进这处亮堂的会议室,便看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一个面容冷峻,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左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朝女人脸上打去。
边上站着一众睇热闹的小弟,以及一群噤若寒蝉的夜场小妹。
男子边打边厉声呵斥,看模样挺吓人的,但下手却很有分寸。
巴掌扇在脸上痛的同时,不至于把女人的脸打烂。
“俊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人拼命的捂着脸向男人求饶,但男人显然是余怒未消。
也不管女人的手遮盖在脸上,劈头盖脸的巴掌是一个也没落下。
“喂公子俊,你在搞乜嘢?!”
苏汉泽径直上前拉住了这个男子,男子听到苏汉泽的声音,才堪堪止住了挥舞的右手。
回头看了苏汉泽一眼,一脸怒意马上换成了一副笑脸。
“泽哥,让你见笑了!”
苏汉泽看着跪倒在地,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不解地向公子俊问道。
“晚上我才和宾哥打过招呼,让你来钵兰街帮忙打点生意。
怎么一过来就动手打女人?准备给我个下马威啊?”
“你不懂泽哥,这个三八就是欠扁!
如果泽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打她,只怕你比我下手更重啊!”
公子俊说着从兜里摸出一盒好彩,抽出一支递给了苏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