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天边残留一抹晚霞,格外绚烂。
保安队长武时威在任发旁边坐了下来。
“啊威,你不是说衙门很忙,怎么有空过来?”
“衙门最近是有些忙,镇长身体不大好,什么事都是我一手操持,不过再忙也得过来看看表姨父啊!”
武时威有一茬没一茬地炫耀着自己的地位,在任发面前献殷勤。
“表姨父,婷婷年纪也不小了哦?!”
武时威一边喝着手里的茶水,眼珠子却停留在任婷婷身上。
任婷婷自顾自剪花,浑如没听到一样。
表哥打的什么心思,她是清楚的,只是武时威太让人厌恶。
“不小啰!”“可以找婆家了!”
“是该找了。”任发也是为此发愁,一直物色到合适人选。
镇上能配得上婷婷的,真心不多。
婷婷是他的独女,任发当然不能委屈了她。
武时威立时精神抖擞“表姨父,你看我也该成家立室的,找对象了。”
任发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该找了,今天三十了吧?”
“没有,二十九岁半!”
“可有相中的姑娘?”
武时威一看婷婷,登时眉飞色舞“找到了,就是不知表姨父您会不会反对。”
任发眉头一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怎会反对。”
“可是您老也知道,小侄父母双亡——”
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即便父母没了,也得找最亲的人来做主婚。
任发道“由我来做主,相信你泉下的父母都不会反对的。”
“多谢表姨父成全。”
武时威只道表姨父已明白自己心意,将婷婷许配给自己,心中喜不自胜。
任发道“再怎么说,你我亲戚一场,你开了口,表姨父一定会帮忙的。”
武时威更是心花怒放,心里已筹谋着找个媒人,选个良辰吉日便上门提亲。
“老爷,九叔来了!”阿宝走进来禀报。
任发出门迎接。
秋生一路疾驰才在任家门外追上的几人,气喘吁吁的。
任发已经迎出大堂来,心知九叔登门必定是墓穴的事有了着落,笑道“九叔,莫非墓穴的事有着落了?”
九叔道“总算是不负所托!”
任发道“辛苦你了九叔,我们上楼上详谈!”
几人进屋,九叔准备上楼,又回头叮嘱几人在下面等着,不要生事儿。
任发也突然想到了武时威,道“阿威,等我有空,再替你帮帮眼!”
“什么?”阿威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任发却不再理会他,于九叔上楼去,问道“九叔,墓穴在什么地方?”
“南山头,那块墓穴不算十分好,却也不错的了。”
若不是人老太爷急着下葬,倒是可以再找找看。
可人老太爷已经尸变,一天不下葬,九叔心里总归是悬着的。
两人进了屋子。
“婷婷!”苏辰来到任婷婷身边,“不好意思,这几天忙着找墓穴,教学的事情也耽搁了。”
“别这么说嘛!你也是在帮我们任家,这几天你翻山越岭,一定很辛苦的。”
“婷婷,我也很辛苦,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文才凑了上去。
任婷婷一笑“辛苦你啦!”
文才立时心花怒放“不辛苦,不辛苦!”
秋生也想和任婷婷攀上两句,却不知说点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
武时威醋意大发,大步抢了过来,身体挡在任婷婷前方,双手叉腰,挺起胸膛,耀武扬威。
“你们三个东西,离我表妹这么近干什么,想占我表妹便宜啊!”
“表哥,你干什么?”任婷婷一脸难堪。
“表妹,你别怕啊!有表哥在,谁也别想占你便宜。”
任婷婷抿了抿嘴,白了武时威一眼。
武时威道“你们还不出去,站在这里干什么,别妨碍我跟表妹说话。”
任婷婷瞄了苏辰一眼,道“表哥,苏辰是我的老师,秋生文才也是我的朋友。”
“什么老师,什么朋友,表妹,他们什么身份,怎么能做你这个堂堂大小姐的朋友呢!”
“表哥,你别这样,我还有事想单独和老师说呢?”
武时威一听,心中顿时不快起来“表妹,这几个人成天和尸体打交道,你怎么能和他们打交道。”
苏辰心知阿威素来可恶,可没想到这么可恶,难怪秋生和文才要整他。
于是朝秋生和文才使了个眼色,秋生立时会意。
神经大条的文才这个时候脑袋也出奇的灵光。
秋生道“对,是我们不对,我们配不上婷婷。”
武时威得意地冷哼一声“明白就好,还算你们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还不滚!”
两人说话的时节,文才已悄悄绕到阿威身后,摘了他一根头发,疼得阿威“啊哟”一声。
“白头发!”文才将头发往武时威和婷婷面前一晃,“未老先衰,是不是你的?”
当着任婷婷的面,武时威也急了“什么白头发,我怎么可能有这种白头发。”
任婷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已离开大堂。
武时威就任婷婷对面坐下来,不住献殷勤。
啪的一声,右手不听使唤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表哥,你做什么?”
“有蚊子!”
“秋天哪来的蚊子?”
啪!
阿威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疼得直咧嘴,不知怎么回事,赶忙左手抓住右手。
啪!
可左手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比刚才两巴掌更加响亮。
身体彻底不受控制了,自己跳了起来,往后猛摔下去,将实木椅子砸得粉碎,骨头摔得生疼。
“表哥——”
任婷婷慌忙抢过去拉他,武时威却笔直地立了起来,把任婷婷都惊呆了。
武时威转过身,又摔了下去,又站起来。
“表妹,救我——”武时威现在不装了,疼得大喊。
任婷婷惊慌失措,她一个女孩子,哪里帮得上什么忙,心知表哥一定是中邪了,急忙大喊“爸爸——九叔——”
九叔和任发夺门而出,见武时威真抱着一根柱子猥亵。
九叔慌忙下楼,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门外。
苏辰心知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收起了稻草人,解了阿威的法术,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九叔看到三人,还是白了他们一眼,低沉道“小辰——”
“师父!”
“秋生文才不懂事就算了,你也跟着胡闹。”
其实九叔也早就看不惯阿威作威作福,所以只是简单的“责备”了一句。
九叔又转回去,对任发道“任老爷,明天我一早过来,跟你打点一下上山迁葬的东西。”
任发满脸笑容“那样最好,还有先父的棺材……”
九叔沉吟道“午时正,由义庄出发!”
“辛苦你了,慢走!”
几人这才离开。
任老爷转进内堂,转向老太爷的遗像,跪了下去“爹,孩儿一定要你老人家入土为安!”
任婷婷也跟着跪了下去。
月亮已经升了起来。
秋生回了姑妈家。
苏辰三人径直赶回义庄。
眼看任老太爷就要安葬,苏辰的心也彻底落定了。
这么多天,棺材都没有发出声响,显然不会出来的了。
几人尚在路上,义庄那边,停尸房里,任威勇的棺材却忽然砰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