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作为道教上清派的发源地,虽有九峰,但只有位于积金峰半山腰的元符宫,最为声名显赫。从下往上看去,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石牌坊巍峨矗立在那里,白净精致,与周围的青山幽谷,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吴教授早上八点多就到达了元符宫。他进入山门,穿过牌楼,拾阶而上,然后从灵官殿后门,刚来到碑亭的万寿台,见一个身材较高的男子,正仰首望着牌坊石柱上的楹联,一句一字轻声念到:“仙乐彻九霄,祝一人之有庆“、“天香招五鹤,祈四海之同春”。
此时,山顶之上的太元宝殿,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鼓声,声音回响于空旷的山谷间,令人有一种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之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身临其境领略到了茅山道观晨鼓之魅力。真所谓:
“家山福地古云魁, 一日三峰秀气回。
会散宝珠何处去,碧岩南洞白云堆”
据称,一般的道观寺庙中,通常是晨钟暮鼓,并且是左钟右鼓,而这里正好相反,道士们晨击东鼓,暮撞西钟。对此,吴教授认为,这一现象,很可能与道教上清派宗师陶弘景的经历有关。公元512年,也就是梁武帝天监十一年,这一年为“壬辰”之年,陶弘景为了道教,被迫在宁波受戒,当年十月被迎回茅山,造了佛道二堂,并在东边设青坛一座,供奉太上老君,在西边建素塔一座,供奉佛祖,进行佛道双修。初为“当日晨昏敬道,次日早晚礼佛”,后为每日晨敬道、晚礼佛,故而这“晨击东鼓,暮撞西钟”之做法,此后被一直延续传承了下来。
三天门牌坊旁,一个年轻的导游,正领着一群叽叽喳喳的老年人,聚在周围,只见她指着牌坊两侧石壁,说到:
“各位请看,这石壁上嵌刻着“第八洞天,第一福地”八个字,每个字有一米见方这么大。据传说,只要立于宫前广场上的某个位置,看准石牌坊上的‘福’字后,闭上眼睛,在原地转三圈,而后直至走近石牌坊,如若伸手能摸到‘福’字,就能福寿双全,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优,遇难呈祥。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转转”
话音刚落,就见三四个妇女嘻嘻哈哈跑到石壁旁,摸了一下“福”,开始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在转圈。
吴教授见状,感到既好笑又有趣,于是放慢了脚步,从他们身旁而过,向元符宫走去。
茅山作为上清派道教的圣地,虽有“三宫五观”之说,但最负盛名的则是半山腰的元符宫,这也是吴教授此行的重点考察对象。他曾查阅过有关文献史料,惊奇地发现:这元符宫,虽说是在宋代才正式建成,并在公元1106年宋徽宗敕赐为“元符万宁宫”,但最初的营造者,竟是南朝的陶弘景,其在壬辰之年返还茅山后所建的佛道二堂,其中的道堂,就是如今的勉斋道院。据称,因此地为“龙池”之地,故而陶弘景在此结庐修行。而令他感到更为惊奇的是,元符宫历史上曾有过十三房道院,但唯一原汁原味保留至今的只有勉斋道院。
勉斋道院位于三天门的左侧,吴教授来到道院门前,并未急于进去,而是站在那里,观察道院的布局方位。只见两边院墙挺立,呈东南走向,中间的门楼未按常理朝向西,而是面向西南,门楣上写着“隐仙道院”四个字,而不是“勉斋道院”,门额的上方,用砖石嵌刻着一个?(坎卦)符号,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场真切地领略到存在感。
其实,吴教授来茅山前,曾认真研究过坎卦这一符号。所谓的坎卦,实为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29卦,上坎和下坎同卦相叠。阳爻居中,上下各为阴爻,五行中属水,方位居北方,色黑,为万物归藏之季。由于一阳陷于二阴,故前方呈坑穴和流水潮涌之象,不过,因阳爻在中,又具有四面向心之势。
他在研读的同时,意外地发现,儒家的先知孔子,竟然为易经中的此卦写过爻辞,其在《序卦传》中曰:“坎者,陷也。陷必有所丽。故受之以离。离者,丽也”,并且周易的《彖传》中,也对此有详细的爻义文辞,所谓“习坎,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升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以及 “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等。
对此,他感到十分有趣,并对其中的“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以及“险之时,用大矣哉”等爻辞,显得格外的关注。
今日,当他真正站在这院前时,这才由衷感到,那些将道院门额上的坎卦理解为水的说法,似乎太过于浅薄了,严重忽视了”坎虽陷于地,但必有所丽于天,阳爻居中,意味九五至尊,阳刚中正,以拯救天下的艰难为己任”这一卦象本质和核心思想,想到此,他会心地笑了笑。
踏进院落,忽见一年轻人从前方不远处,慌不择路地跳下台阶,迅即离去,令他感到一惊。
望着那快速消逝的身影,他猛然感到有点诧异,心中暗想“此人怎么有点象自己的学生李尔玉博士呢?”,但须臾之后,又微微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他可是自己一手栽培和信任的?!平日里,虽孤言寡语,但在待人接物方面,还是非常有礼的,温恭敦厚,虚己谦和,因此如果真是他,绝无可能看到自己在此,而慌张逃逸而去的”。
当他心心念念之时,忽然看到地下,竟然镶嵌着一幅巨型的人工图案,用青砖小瓦所砌,冷不丁看上去,似乎有一种扑面而来之感。
这地上之图案,吴教授此前曾在一篇文献中见人提及过,但图案具体如何,并没有看到过,而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今天是第一次。由于正史野史,茅山道观志等文献典籍中,对该图案的前世今生以及其中所含寓意,未有任何记载或具体阐述过,故而千百年来,一直显得十分神秘,在民间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图案象篆体的“福”字,也有人认为,是一幅道教的“炼丹图”,而更多人认为,象一只花瓶,瓶口之处,插着一株万年青,与门额上的坎卦,形成呼应,象征着“门额上的坎卦之水,源源不断地浇灌地上的瓶中之草,暗寓道院经久不衰,万古长青”。对于这些释解,吴教授认为似乎过于牵强附会,与道教所倡导的“厚德载物,上善若水““道生万物,为而不争“等教义思想,有点格格不入。
他绕着地上的符图,慢慢走了两圈,最后将目光聚焦在符图最上方的三支线条上。这三支线条,犹如三支箭,呈等角分布,最后汇集于一点,线与线之间的夹角,目测之下,似乎显得很均等,约有六十五度,线条的汇集点与下方一个小的菱形一角相连,而小菱形的左右,各有一个大菱形与其交叉,其下方一角则与一椭圆状图案相接。
这椭圆图案,远远望去,有点象花瓶的式样,上方为瓶口位置,中部略突,颈长腹圆,犹如清供画中常见的那种胎骨厚重,敛口直颈,腹大如鼓的青花天球瓶。在其腹部位置,有一“十“字符号,外围为双层环绕。左右两侧的走线,看上去十分丝滑流畅,至底部位置时,没有横向走线收口,而是呈如意纹状,形似水中浪花,向外翻卷在两边,中间位置空荡留白。就在这空空荡荡的正下方位置,则是一幅用砖切成的闭合状的正方形图案。细细查看,只见其从外到里共围裹三层,最里面的核心部位,为一实心的正方形,是用整块石料做的,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厚重沉稳。
吴教授细细观摩之后,将目光再次回到了最上方的那三支箭上,心里波澜翻滚。他非常清楚,在符号学中,箭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符号,具有方向导引之意。眼前的这箭头设计,似乎有点煞费苦心,其正对着院门,只要人一踏进这院门,就能第一眼看到。箭头呈向下的方向,在力学中,是用来表示向下的力,而在心理学中,是用于表达人们由表及里,去探索和发现所蕴藏的深层想法,直至触及到核心信念,但在道教中,其含义则更为深邃宽广,不仅是用于卜算风水、吉凶利弊,彰显能量的方向和动力,而且具有特殊的含义,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天、地、人,具有“三清之炁,化生世间万物”之意。
而下方的两个互为叠加的菱形图案,是赫赫有名的方胜纹,寓意更加深刻。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讲,这种菱形图案是一种暗示女性的符号,而在欧洲,则是贵族女性的专属纹章。 所谓的‘方’,原意为并行的两只船,强调并列关系,同时还代表正方形、菱形等规整形态,而‘胜’,则源自于《山海经》中的一个传说,据称是西王母“蓬发戴胜”的装束,是西王母戴的一种首饰,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用以束发的‘簪’,而是一种象征着‘王者’身份的面具,有 “玉胜王者”之意。此方胜纹符号颇似一种星形符号,代表着星际旅行,跨越时空时所打开的“门”,可理解为是一种归藏。
特别是花瓶中间的那个“十”字,外层为两圆环绕,横长竖短,显得非常神秘。这种“十”字符,大有是一种远古的密码之意味,其象征着太阳,犹如古巴比伦人一样,是一种对太阳表示敬畏和崇拜的符号,只不过,古巴比伦人的“十”字符,是横短竖长,外叠加一个象征太阳的圆。其实,在西方的基督教中,“十字符”也被赋予了深刻的寓意,并被视为信仰最为重要的标记。而在东方,特别是在宗教领域,这种“十”字符,则被视为是观天之道,尊天之行的基石,既是道教的太极图,北斗七星,又是佛教的万字符,是“卍”(反旋)和“卐”(正旋)的静止状态表现,其中蕴含着宇宙间无穷且神秘的能量。对此,上清派道家则有不同看法,他们认为“十”字符,即为“道”,与地结合,则为“士”,是沟通天地的使者,与天相连,则为“王”,主宰着天地人间,其承载着“沟通上(六七八九十)下(一二三四五)”之使命,“十”字符所对应的具象物,应呈螺旋形状。
令他感到最为惊奇的是:图案的最下方,为一方形图案,外围用青砖包裹砌成,共有三层,最中间为实心的,用的却是一块整石。为此,他连退了几步,再次审视整个图案,发现其他部位线条皆为虚勾,唯有这最下方的方形为实填,其所作所为,与道家的 “虚实相生”和“动与静”之哲学思想,与中国水墨画中的留白”的“虚”与题记笔墨的“实”,以及佛家的悟“空”,极为相符。更有,那方形石块外围所砌的三层青砖,如此厚重的镶嵌方式,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弘扬道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哲学思想,而是有某种暗示之意。
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上次李尔玉博士论文答辩时,在屏幕上展示的那个甲骨文“ ”字中间的那个方形符号,“难道这…这…这…地上的符图,就是《易经系辞》中所谓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之具象展示?”、“符图最上方的那个箭头符号,是意味着从天而降的道,最下面的实心石块,则是转化而成的器?”。
当他想到一篇古文献中曾记载陶弘景在练丹时讲的一段话:“累年所得,一皆埋藏,而十八年飞华虽无杂色,光彩特异,欲试作黄白,以验成否。是夕摄心乞感。忽见有人来。朦胧如烟云中,语曰:不须试,试亦不得…于是乃不试”,心中顿时怦然一动,“道家不是有‘休则虚,虚则实,实则伦矣’的转换生成法则的吗?!陶弘景作为道教上清派的宗师,追求的是‘反无形于寂寞,常超忽乎尘埃’的大化之道,本源之道,难道…难道…陶真人当年未试的发光玉石,就是…就是眼前这地上的方形之物?就是那…传说中的秦皇传国玉玺?”
当他反复察看地上的符图和那门额上的坎卦符号时,心中的答案似乎更加坚定和执着了。“眼前的这座勉斋道院,创建于南朝梁陶弘景,其后又一直未被损毁过,那么地上的符图会不会是陶弘景所为呢?”、“按照道教《归藏易》中’以坤卦为首,万物皆归藏于地’之说,这位上清派道教的宗祖,难道想通过此种符图方式,来告知世人:‘一个蕴含着宇宙密码的神秘器物,就藏在北方一个四面有水的地方,此物有扭转乾坤之能量,只要心诚,克服困难,就能使其‘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
就在他浮想联翩、激动不已之际,一位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正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脸上表情严肃,看模样有点领导的范儿,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长袍的道士。
只见其中一道士指着前方的大殿,说到:
“梁局,那枚‘九老仙都君印’,原先就是放在这个道院的大殿之中,前段时间,被供奉到山顶的九霄万福宫展览,但没想到,昨日一早竟然不见了踪迹,敝观道友遍查了一整天,院舍客堂,角角落落都查了,却不见踪影,没想到,今日在贵局帮助下,竟然在那个茅洞找到了,令道人颇为惊恐意外。”
“惊恐?如何讲?”
“您可能有所不知。这道院对面的那个华阳洞,乃茅山之神圣秘境,有五便门之说,三显二隐,在东西南北有五个洞口,其中南边有两个。宝印被寻找到的那个洞口,名叫茅洞,为一神奇之门,外界无人知晓。只有赤诚之人,才能感应到隐秘的入口位置,进而打开隐门,进入到凡人与仙界连接的洞天仙府。好在那盗印之人只知道洞口位置,而未能打开隐门,这才使敝观宝印失而复得,真是神仙有灵啊!。”
中年男子用一种甚似嘲讽的语气,说到:“那九老仙都君印,不是至圣宝器吗?有此等神物加持,为何还打不开隐门,去遗世独立,羽化登仙呢?”
“呵呵…敝观宗祖二茅真君茅固曾经说过,只有诚心向道的人礼之,并且有二个太阳照至山上的时候,隐门才会打开”
“敢问两位道长,可曾见过二个太阳?”
两道士尴尬地笑了笑。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中年男子冷漠地望了吴教授一眼,便快步向前方的大殿走去,但没过两分钟,就三人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听到那中年男子问到:“贵观中的‘顶宫一炷香,印宫一颗印’这一楹联,名闻天下…呵呵呵…这一颗印,指的就是贵观的那枚九老仙都君印吧?!我想请问道长一下,这枚玉印…真的如外界所传,是用那春秋战国时期卞和发现的和氏璧的余料做成的吗?”
“梁局问起,贫道当如实相告。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后,得卞和玉,命良匠将和氏璧截为三段,取中段,制成了秦皇传国玺,并命李斯在上面篆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字,剩下的一头和一尾,两块玉料,被珍藏于阿房宫中。后子房公追随汉高祖刘邦,入关得之,便赠与道门二代天师张真人,再后,这两块玉料就被篆刻成两枚宝印,一枚为阳平治都功印,另一枚即为九老仙都君印,天师将其中的九老仙都君印传予敝观的葛仙翁,葛仙翁又传与东晋朝许真君,许真君最后传与南朝梁陶真人,从此,这玉印就留在我茅山上清派宗坛了。”
“可据后学了解,有关史料中却记载的是宋徽宗所赐。比如元人刘大彬在其所撰的《茅山志》中记载:‘茅山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字志道,晋陵人。徽宗屡召至阙,赐九老仙都君玉印’,这又是什么回事啊?”
“实为以讹传讹。同一时期元人吴全节,在其《获玉印》中就有记载:‘茅山玉印乃第二代祖天师于阳平关所得卞和玉印二颗,大者作阳平治都功印,次者刊九老仙都之印,后传葛仙翁’”
“呵呵呵…也是哦!…《三宝太监西洋记》中也确实是如此记载的,称此印为战国“和氏璧”的部分刻制而成,不过,又有文献中称,此玉印有‘夜食四两朱砂,日盖千张黄表’之奇功。呵呵呵…,请问道长,这玉印真有这种奇效吗?你们试过没?”
“试过,但…”,道长略显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哦…?”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道士,却急忙插话到:“宝印的失效,皆因明初的劫难之故”
“按道长的意思,历史上真有明太祖朱元璋将九老仙都君印收进皇宫,拟打磨刻成秦皇传国玉玺之事?”
“确有此事。九老仙都君印曾历经磨难,有三失三得之说,明初之失,为第一失,令宝印从此失去了灵性”
“三失三得?”
“是“
“呵呵呵…恕后学孤陋寡闻,能否请道长赐教?”
”既然梁局开了尊口,那贫道也只能献丑了。第一次失去为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因未得到秦皇传国玉玺,恐为世人讥笑为白板皇帝,故而就令敝观交出这玉印,准备磨刻成传国玉玺之样,但最终未能如愿,直至洪武十年,因敝观秦真隐、陈清渊两位仙人,为大明祈雨有功,明太祖方将此玉印归还。第二次则是清朝光绪六年,句容知县袁照,在江苏巡抚韩均培的指使下,强行将敝观的此方宝印和灵官符等全部封存于县衙库房中,三十五年后,直到民国四年四月才被迫送还。最后一次就是发生在…在上世纪的动乱之初,当时此宝印与敝观珍藏的宋徽宗所赐的其他三宝,一起被收缴,后封存在南京博物院,直至1984年方为归还。”
“不过,据我了解,解放之后的这次封存玉印,纯粹是国家有关部门为了避免玉印再次遭劫,不得已采取的一种保护性措施而已”
”所谓事不过三,可敝观之宝印,再次消失,已属第四次,真乃是不祥之兆,罪孽啊!”
“既为天赐之宝物,自有上苍照应”
“道门有幸,得贵人相助,真是感激不尽”
梁副局长沉默了片刻,又抬头向上看了看,问到:
“两位道长,后学想请教一下,这‘九老仙都君印’中的‘九老’二字,到底是何意啊?’’”
“‘呵呵呵…九老,实乃敝教之‘五行四余’,所谓‘在天为九霄,在元始元都,则为九老,乃太上三清之化身’。九老仙都君之称谓,起始于南朝梁我上清派宗祖贞白先生的《真诰》一书”
“就是那个…被称之为‘山中宰相’的…上清派宗师的陶弘景?”
“正是。陶宗师认为,传国玉玺为太上老君所授,故称之为太上祖印,此乃上行之印,而九老仙都君印,则为下行之印,乃一方活印,虽与帝王玉玺和官府印章之样式极为相似,但代表的则是神灵…以及道门的权威,用于济幽度亡,安抚普罗众生。这两门玉印,是相辅相成的。”
“哦…”
梁副局长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自语到。‘秦汉神仙府,梁唐宰相家’…梁唐…梁唐…”。
吴教授见众人慢慢离去,心中顿生疑惑,特别是他们刚才的对话,令他感到有点震惊,“管理甚严的镇山之宝,竟然会莫名其妙不见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号称隐门的茅洞前,这太过于怪异了”,不仅如此,他还是第一次在茅山道观上亲耳听到道长提起“五便门”之说,华阳洞中竟然能与天上神仙相通。
这时,他又想起先前那个急速而去的年轻人身影,同时想起了李尔玉博士在论文答辩时所讲的”传国玉玺具有洪荒之力和宇宙能量”、“是拯救世界末日的真正法宝“这些话,顿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九老仙都君印的失踪之事,会不会与当下有关‘传国玉玺能匡扶宇宙’的传说有关?”、“当年朱元璋试图将九老仙都君印打造成成传国玉玺,那么现在的盗印之人是不是也有此等想法啊?想通达神仙匡济世人?”
想到此,他哑然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在返校途中,他的脑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问题,并一路反复思忖着:“符图上方的箭头所指,以及院门所朝的方向,为东北方向,按照道教的卦象理论,在东北方向某一地方,应该也有一道观,并且道观之中,应有一道教器物,为螺旋状,与符图中间的那十字符,遥相呼应才是。那么在东北方向上,是哪座道观啊?”。其间,他曾一度想到过位于茅山东北方面的镇江金山、焦山和北固山,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这三座山中只有金山寺、定慧寺和甘露寺等,并没有什么道观,直到回到家中,其依然未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