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水有情也无情,雪大概也是如此。
前几天张无忌和朱九真还在大雪里你追我跑、
笑笑闹闹地打雪仗,躺在厚软如棉被的雪地里赏红梅白雪的美景。
现下,却被暴雪封山困在山洞里没有出路。
半日过去,积雪已经堵住了山洞一半高度,而雪花还在继续如棉絮一般纷纷扬扬大片大片落下,张无忌的神情不由凝重起来“看来我们可能要被困在这里过夜了。
“怎么?你害怕了?”
身侧传来朱九真取笑打趣的清甜嗓音,张无忌转头就看到少女的眉眼间仍然是一派轻松肆意的含笑神情,不见半分紧张恐惧之色。仿佛根本不知道大雪封山的危险,但明明她自小生活在这片山中,应该是再了解不过的,只能说她实在是胆大,天不怕地不怕。张无忌有些无奈,但又不免被她的轻松感染,也稍微放松下来。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
他忍不住自麦道,还没等他说完,朱九真接着他的话道,“是啊,要不是为了给你采药,我们也不会被暴雪困在山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张无忌闻言脸上神情越发颓靡愧疚。
在他看来事实的确如此,前段时间朱九真的一碗药引得他寒毒发作且冷热交加,但也因此发现了里面的一味药材是能令寒毒有反应的。之后他们商量着根据这味名为赤练草的药材再重新配了药方,张无忌喝了之后倒是没再被引发寒毒,但也没有显著作用。不过令人振奋的是,他原本因寒毒而长年冰凉的身
本在平日里竟然逐渐有了常人该有的体温,这无疑让张无忌好受了许多。
也是因此,他们确认赤练草确实是有用的。
但这味药材红梅山庄储存的不多,很快就见了底,好在赤练草就是本地生长,于是朱九真毫不犹豫就拉着张无忌上了山采药。然后就倒霉的遇上了大雪封山。
“噗嗤~”
正沉浸在愧疚中的张无忌突然听见身
忍俊不禁的笑声,就见原本刻薄地责怪他的朱九真一双狐眸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明明是我自己要拉着你上山来的,怎么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无忌啊无忌,你好乖好听话啊~”说着,她伸出玉指戳戳张无忌近些日子在红梅山庄养的日渐丰润起来的脸颊软肉,又像摸她养的狼一般顺毛摸摸他的头发。张无忌就像朱九真形容地那样乖巧地任由她动手动脚,只是怔愣地看着她,“你不怪我吗?这可能会害你丢掉性.....的确,大雪封山可不是闹着玩的,厚厚的雪层覆盖了原本的山路,让人身处其间辨不清方向也根本无法行走,一不小心就可能一脚踩空一命呜呼。这样的情况他们没办法上山,山庄的人没办法来找他们。
他们虽然带了一些干粮,但这场大雪谁也不知道会下几日,万一下个三日四日乃至于半月呢,他们能在这小小山洞里撑多久?而比以上这些更可怕的,是寒冷带来的失温。
张无忌自己反正是重病在身,命不久矣了,就是现在死在这里也不过提前了一些。
但朱九真还如此年轻啊,如此美丽,如此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她原本还有大好年华等着她肆意挥霍。性命攸关,她怎么能如此气定神闲呢?
朱九真观他神情便知他所想,她收回手撑着雪腮漫不经心地笑了。
“我从来不怪自己,也不怪任何人,我这个人愿赌就服输。”
“这次运气不好被困死在山上,那就赔上一条性命,但若能活下来,难道下次我就不敢再上山了吗?不,我还敢。她是个脾气十分坏的大小姐,阴晴不定,动辄打骂,但骄矜高傲的大小姐从来不屑于怨天尤人,无论任何困境都休想叫她低头折腰。她就是要永远昂着头,趾高气扬地活着,活的肆意,活的漂亮。
朱九真的骄傲从来不是源于她的身份和家世,仅仅只是因为她这个人天生就无所畏惧带来的底气罢了,纲常礼法不能,生老病死亦不能天很快黑了下来,山洞也被积雪完全堵住了。
这座山洞里还遗留了猎人曾经居住的痕迹,比如藏在里面的一堆干柴和几块燧石还有一口石锅。
这些东西很有用,而更有用的是张无忌。
十岁之前生活在冰火岛上的他对于野外生存简直如鱼入水,他能熟练地用
燧石迅速打出火花,用干柴搭建起一个燃烧地最好的火堆。
全程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叫朱九真出一点力。
大小姐只需要看着他生火,然后被他请到火堆旁坐下,又看着他把带的饼子和肉干拿出来,用石锅去外面装了一盆雪水煮成一锅肉汤。然后大小姐坐享其成地吃着饼子蘸着肉汤。
张无忌吃地津津有味,他并不是个在乎口腹之欲的人,况且味道其实还不错,但朱九真吃了第一口内就紧紧皱了起来。“好难吃。”大小姐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但她也没真的吐出来或者不吃,嫌弃是嫌弃,但她也很清楚现在没有可挑剔的余地。
倒是张无忌还是弱里弱气、愧疚地安抚道,“等回到庄子上就好了,我,我以后会去学的。”
他并不觉得她挑剔,这段时间和朱九真形影不离的他很清楚她日常的生活有多么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尤其是他后来还知道了原来之前他住在下人的小室时吃的餐食的确是从朱九真那里分出来的,但不是她的餐桌,而是她养的狼。连狼都吃的那样好........
当然他喝的汤药其实也是她特意开给她受伤的折冲将军,反正都是一样是失血过多的伤势。
当时得知了这件事的张无忌又气恼又委屈,亏他那时还高兴于她不把他和家里下人一般对待,但朱九真却没半点心虚,对此理直气壮。她问他还记不记得她说过如果愿意,可以一直留下来。
张无忌当然记得。
于是少女笑得美艳又嚣张,“你以为我让你留下来做什么?在我家白吃白喝做一辈子客人吗?你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吗?”张无忌当时完全愣住了,还不等他反应
来,那张和她美地和她的话语一样惊世骇俗的雪白面庞就凑到了他眼前,吐气如兰,呼吸可闻。
“当然是做我的宠物啊~”
“我说过你生的俊,我瞧着很顺眼呢,我养过狼,养过猴子,但遇到你突然也想知道养个人做宠物是不是也那么有趣呢~”那双狭长的狐狸眸,眼尾迤逦着妩媚深红落在他身上,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含着某种暧昧的笑意微微转动着,扫过他的眼、唇、脸、身体。每落在一处少年的身体都像干柴遇上火星,热意滚烫。
张无忌的气恼没有了,委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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