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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岁的宋烟烟绷紧面庞、死咬牙关,瘦小的身躯似从恐惧中得了无尽的力,迅速将重病的母亲拖入密道中躲藏。

    她心底不断念着“你答应过爹爹,要带着娘亲好好活下去。”

    马队闯入祖屋,四下搜寻、打砸后,一把火点了祖屋,连带着爹爹的灵堂一并烧毁。

    密道略高出地面的一小截侧墙上,有一狭小透气缝隙。黎明时分,她于其间外望,见灵堂及祖屋已被焚烧殆尽。盈尺大雪,绘了茫茫一片凄冷的白,似敛布覆于灰烬之上。

    隔墙又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已是今夜的第三批。

    “都烧透了,怎还搜得到什么手札?”

    “方圆十里都搜遍了,未见人影,那娘俩想是已跑远了。”

    房塌屋毁,残垣遍地,已无可搜之处,马蹄声很快远去。

    宋烟烟低头,将脸埋于娘亲颈间,单薄肩膀不住抖动,泪水崩泄而下,却不敢发出一丝泣音。

    爹爹自幼习宋氏妆佛之术,忠君礼佛,精行俭德二十余载。四年前被派往西北协修佛塔,两年前归京辞官,原以为将得天伦之乐,却从此缠绵病榻,三日前不支离世。

    他一生虔诚,笃信轮回,岂知停灵未满,灵柩被焚,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程,终究没能好好走完。

    纷扬大雪,染白了黎明灰暗天空,好似老天也觉了不公,要为爹爹再添上几挂丧幡。

    天色渐亮之时,墙外马蹄声又起。宋烟烟蓦地止了泪,冰凉小手紧握成拳,竖耳听着墙外声响。

    蹄声歇落,没有意料之中奔走翻寻的嘈杂,反倒是漫长无垠的寂静。

    密道内静得只闻娘亲因高热而沉重的喘息声。宋烟烟抬头,双眼直直盯着面前虚无的黑暗,屏了呼吸,尽力去抓捕墙外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宋大人妻女如何?”清冷矜贵的男声响起,许是墙体的阻隔,声音显些沉闷。

    “回世子,昨夜那边连着几队人马搜寻,天亮才歇,应是没能寻着。”

    又一阵沉寂,宋烟烟听着了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而后清冷男声复起“宋大人可落葬了?”

    “停灵方三日,当是……尚未落葬。”

    “哒哒”蹄声又起,但只几声便又静了。

    似有物什被掷落地面,厚雪被马蹄反复踏过,已然压实成冰,金属敲击其上的刺耳之声,令宋烟烟心头巨颤。

    “周辙,你带几名侍卫,寻了宋大人灵柩遗骸,安葬了吧。”

    宋烟烟蓦地睁大了眼,滚烫的泪雾盈满双眸。

    马蹄声随后再起,她小手仓促趴于冰凉墙面,自缝隙外望。

    可缝隙窄小,视野受限,她透过朦胧泪雾,只见着了一只黑锦绣金绵履踩于马镫,玄色锦袍下摆和竹青色剑穗于风雪中飘扬。

    世子?是哪一家的世子?

    于密道的暗沉之中,宋烟烟辨不清外间嘈杂之声持续了多久,只知当所有人撤离,她爬出密道之时,风雪已停,阳光灿眼。

    向着祖屋灰烬跪地三拜,她沙哑着嗓音轻喃“爹爹终得安葬,望安心而去。烟烟定会谨遵爹爹教诲,勤练妆佛之术,博得立身之本,带着娘亲好好活下去。”

    话毕,她额头贴地,久久未起。

    泪珠滴落,被身下厚雪吞没而去。

    祖屋已焚,她和娘亲……当何去何从?

    撑于雪地的双手手指冻得通红,恍惚间,她忆起爹爹病中常来探望的那位,先帝第八子,邕王。

    她想着,爹爹这两年与他往来甚多,如今娘亲亟需治病休养,也许此等贵人,会看在往日情分,帮衬一二?

    抬头望了眼天色,已近正午。

    她必须在京城宵禁前,到达邕王府。否则,长夜冻寒,娘亲如何熬得过?

    可被纷乱马蹄踩踏成冰的路面,湿滑无比。娘亲个子娇小瘦弱,可她毕竟年幼,弯腰背负,只前行了几步,便已觉脱力。

    短暂停歇了会,眼角瞥见阳光下一处刺眼的反光。

    她抓紧娘亲手臂,小心蹲下,捡起墙角那小巧的盾状金属令牌,见上方刻着一个“燕”字。

    他是……燕王世子。

    那个传闻中,文武兼资、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将令牌细细收入怀中,宋烟烟拽紧娘亲双手,往京城行去。

    待她咬着下唇,颤着双腿到得邕王府外时,夕阳余晖已尽。

    邕王府侧门已在眼前,强撑着的那股劲骤然松去,宋烟烟勉力驮负着娘亲,只觉双腿已再使不出一丝一毫气力。

    便在这片刻间,侧门守卫换岗,她听得其中一名守卫抱怨着“昨儿个去京郊搜人搜了一晚上,回来都正午了,今晚还要当值,侍卫长真是没拿咱们当人用。”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地平线吞没。

    宋烟烟于侧门石墩后的阴影中,听到自己急剧加速的心跳之声。

    她颤着瞳眸,心底骇然“邕王,竟是昨夜主使之人?不,亦或许……他只是其中一人。”

    其他人是谁,他们所图为何,宋烟烟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