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嚷了一句“快看,大维脸红了!”
“哗——”整辆车瞬间被欢笑声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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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过程很简单,模特们全都换上对方公司的衣服,然后手持自己的模特卡站成一排,按次序摆一些最能突出服装特点的姿势,向设计师们展示各自的身材曲线和肢体表现力。对于比较满意的,设计师会点出名字,让这几人换身衣服再做进一步比较,中间还要拍照试试上镜效果。
模特们都表现得很大方,落选的也没有任何不悦。能进菲席,说明她们都具备一定实力,只是适合风格不同罢了。反倒是乐维,站在一边有些小小不自在。这情景总让他莫名联想到青楼选秀,如果模特们是待选的花魁,那自己所担任的角色不就是老鸨?
乐维这边正漫无边际神游呢,门一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设计师一见,赶紧指着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个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老板,听说下一季的宣传画册在选模特,过来看看。”
乐维刚想过去握手,看到对方的脸又一下愣住了“霍叔,原来这是您开的公司啊?”
对方老板也很吃惊“大维?好久不见,你……出来啦?”
这贸然的一问,搞得两人都有些尴尬,只好相对笑笑。
被乐维称作霍叔的男人叫霍百年,早先和乐维老爸是同一家服装厂的工人。那时两家住在一栋宿舍楼里,关系处得还不错。前后脚下岗之后,乐守信做起了倒儿爷,霍百年则招揽几名工友搞起了代客加工的小缝纫铺子。
霍百年有个儿子叫霍原,和乐维是打小儿的玩伴。小学一年级的夏天,两人结伴去大河游泳,遇到上游涨水,一起被冲出老远。后来乐维被路过的热心人给救上岸,捡了一条命,霍原就再也没能找回来。那件事发生之后,霍百年的老婆就有点疯疯癫癫了,又过不久,他们住的那片儿动迁,两家也就逐渐疏远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偶尔互相串串门。
直到老乐动了自己做品牌的念头,和霍百年之间的接触才重新频繁起来,听说霍百年早一步搞起了服装公司,还经营得有声有色,他也想多取取经,学习一下。两年前老乐和人谈生意的时候意外猝死,霍百年也是当时的在场宾客之一。
谈起乐维老爸的早逝,霍百年唏嘘不已,他拍着乐维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旦夕祸福,全都是想不到的事。偶尔回忆起当年一起进厂子的情景,就像昨天一样,谁想这人呐,说没就没了。大维,我和守信几十年交情,你就像我亲儿子一样,往后有任何困难,只管来找你霍叔,我没二话!”
老爸死的时候,乐维还在牢里,听到消息他并没多问什么。这件事他只能接受最后的结果,不能去深究其中的细节。一想到老爸按着胸口倒在地上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就比油煎还难受。临死之前,老爸一定还在牵挂着自己这个儿子,可惜做儿子的不但浪费了老爸满腔心血,还让他脸上蒙羞,至死都带着遗憾。
听了霍百年的话,乐维忍着情绪波动勉强笑道“那就先谢谢霍叔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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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很快结束,霍百年热情地一路将乐维送上了车子。转过身,慈爱笑容瞬间被阴郁所取代,返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沉声质问助手“这是哪家模特公司的?是菲席吗?换了它。”
助手有些为难“老板,和菲席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一季的订货会就是交给他们搞的,尾款还没结清呢。现在换的话,恐怕……”
霍百年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烦躁地挥挥手“行了阿ben,你先去忙吧。”
等助手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霍百年掏出手机架到了耳边“喂,老方,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有事和你说……”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火气一下就窜上来了,“少他妈废话!叫你出来你就出来!什么事?要命的事……”
名叫阿ben的助手并未走远,站在拐角处一字不漏听完了老板的电话,这才没事人一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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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乐维情绪十分低落,不管模特们怎么吵闹,他都懒得再插嘴。闷声不响进了公司,往桌子前头一坐,默默点开电脑开始做事。
窗外阳光斜斜照进来,桌上有什么东西反了下光,晃得乐维一眯眼。原来那盆仙人掌不知被谁细心地放进了透明玻璃罐里,灌口比仙人掌高出一寸,随便用手怎么拿都不用担心会被扎到了,而且丝毫不影响光照。
乐维端起小玻璃罐看了一会儿,欣慰地抿了下嘴角,闷在心头
的雾霾也跟着渐渐散开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四肢,同时吹起轻快的口哨为自己鼓劲儿……
乐维,要笑,老爸在天上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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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乐维又恢复成一贯神气活现的模样,齐习缓慢收回了目光。
他翻开随身的记事本,找出了写满人名的一页,眼睛由上到下逐个扫过,最后停在某个姓方的名字上,拿起笔大力绕了几个圈,又在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随后懒懒仰靠在椅背上,手指揉按着眉心,闭上眼沉思起来。
这一次,绝不给任何人伤害乐维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三寸不烂之舌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齐习准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