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比赛中,一开始,孟凝和祝且呈现五五开局势,但随着比赛进行,祝且就表现得越来越吃力了。
思考时间加长,下棋的动作也有明显的迟疑,与孟凝的毫不犹豫相比,他显得尤为挣扎。
其实比起前三天的三个选手,他的表现已经算好的了,因为他对她的行棋风格有所了解,不至于一上来就落入她的圈套。
但很可惜,他了解她,她也一样了解他,比赛进行得越久,她布起局来就越容易,最终,他还是一脚踩进坑里,输掉了比赛。
尽管如此,他也并没有感到半分遗憾,毕竟,他本来也从未赢过她,能在今天酣畅淋漓地与她对弈一局,他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
垂眸看着二人相握的手,想起今天在教学楼走廊上发生的事,他微微勾起嘴角。
——其实,她也没有反感他反感到避之如蛇蝎的地步,不是吗?
围观人群里,半扎马尾的棕发男生双手插兜,静默不语地望着棋桌旁正在赛后握手的二人,紫色狐狸眼眯起,闪过几分戾色。
他低嗤一声,转身离开。
另一边,留着淡紫色长发的女生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二人握手的画面令她的心底升起一阵不快,她摸出手机,点开与某人的聊天页面,编辑一条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发出去了:
【颂狗,我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前男神好像变成我情敌了】
与此同时,A国象棋比赛区里,看到应添域走出最后一步,赢得比赛的胜利,扎着深蓝色中马尾的男生松了口气,下意识点开手机屏幕,江璨的消息瞬间映入眼帘。
“前男神变情敌”?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没看明白。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倏地瞪大眼睛,输入消息的手指微抖:
【不是,你变心变得这么快???不再考虑一下???】
他也不知道他在慌什么。
……
“果然还是孟神赢啊,我就说了吧,她超级强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许聪一个祝且都被吊打了,接下来真的只有对面的学生会长能跟她一战了吧?”
“啊啊啊强强对决,好期待!孟神这把要是能继续赢下去的话就真成神了。”
“3000米金牌已经到手,国际象棋和击剑都保亚争冠,如果三个项目都拿冠军,我想不到还有谁的战绩能跟她PK一下,应会长都在十米气手枪丢金了呢。”
“对面那个温从昭会长不是很稳吗?听说今天国际象棋比赛之前刚拿了高尔夫球冠军,啊,不过她只有两个项目,还是没有孟……”
最后这个学生说着说着,蓦地脸色一僵,他旁边的学生看到了,不禁疑惑:“你怎么了?咋不把话说完啊?”
学生弱弱抬起手,往其身后指了指。
见状,另一个学生回头一看,结果便与一双含笑的双眼对上视线。
眼前的女生留着栗色微卷发,两只手臂交叠在身前,身上散发出浅淡的花香,笑容亲切温和。
!!!
我嘞个豆,这不是、这不是对面斯卡夫尔的学生会长吗?!
嘶,她什么时候来的?果然不能随便在背后议论别人啊……
两个学生面色尴尬,温从昭微笑着看了他们一会儿,什么也没说,默默移开视线,望向棋桌旁的白发女生。
此时她和对面的金发男生已经松开手了,二人站起身,大概是要离开这个地方。
见此情景,温从昭也不再停留,慢悠悠抬步离开。
她转身的那一刻,白发女生似有所感,朝她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瞥,神情微顿。
温从昭……看样子,她今天的比赛也先于她的结束了,这是来“刺探敌情”的么?
……
国际象棋比赛结束后,孟凝就准备回圣弗朗科学院了,因为待会儿的百米跨栏比赛是在她们学校的田径场举办的。
得知她要去看跨栏比赛,顾惜暖表示遗憾:“啊,跨栏比赛?那个时间点我有个朋友要参加定向飞碟射击赛诶,可惜了,不能跟你一起去。”
对于顾惜暖朋友多这件事,孟凝已经毫不意外了,她点点头:“如果你们已经约好了,那你就去吧,定向飞碟射击听起来比跨栏要有趣。”
顾惜暖轻轻叹气:“哎,好吧!那我们下午再见~”
“再见。”
与顾惜暖在棋艺馆门口告别,她独自回到圣弗朗科学院。
从校门口走向田径场时,她在围墙旁边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女生留着一头黑色长直发,正与一个看上去是老师的人一起在张贴什么。
出于对她先前所创作的另类版《洛克之死》的欣赏,孟凝停住脚步,想看看她们到底在贴什么。
片刻后,当卷起的纸张铺展开来,完整的画面展露在她面前时,她瞳孔微缩,怔愣地站在原地。
画。
这是一幅画。
一幅与她有关的画。
在这幅画里,她高高仰起头,迈开腿冲过前方的终点线。
画面线条动态十足,色彩张扬明艳,如同彩虹一般绚烂的光落在她身上,经过汗珠的折射显得异常明亮,令她成为整幅画的焦点,她仿佛长出了翅膀,在这个世间尽情徜徉遨游。
明明是一幅静止的画作,她却能从中看到数不尽的生机活力、听见细微的喘息声,她甚至感觉画中的人下一秒就要从画布里冲出来,与她融为一体。
她是一个具有如此浓烈生命力的人么?
就在她的心灵因这幅画而震颤时,前方的师生已经注意到她了。
老师回头看了看画作,又看了看她,随即拍拍黑发女生的肩,笑道:“你的缪斯来了。”
黑发女生低下头,揪住衣服下摆,支支吾吾:“老师,我、我……”
“你应该认识她的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哈,你们好好聊。”
说完,老师抬手冲孟凝打了个招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顷刻间,这里便只剩下她和上官云澜两个人。
她犹豫一会儿,向她走近两步,微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她的嗓音与风声交融,不甚清晰:
“学姐,这幅画是你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