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乌拉草
    听到这句话,西福斯暂时压下心里的怒气,耐心往下听,其他人也都提起了耳朵。

    “子为帝座,午为端门,两子包一午,有水火兼济之道,阳生阴生之机,是子午双包之相,遇者为贵。一生权柄相倾,财宝丰饶,是大福大贵的运道。”

    西福斯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平了,对,这才是他女儿。

    “太奇怪了,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命格呢?”老妪活了一百多年,从小跟在上一任祭司身边学习风水阴阳和卜卦,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是不是因为我女儿早产,所以跟原本应该出生的时刻对不上?”

    祭司摇头否认:“早产也是命数安排中的一部分,早也是命,晚也是命。”

    “那到底哪一个命格说了算呢?”西福斯问道。

    祭司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小男孩甘茨睁大了眼睛,惊讶到:“这世界上还有祭司不知道的事?”

    这天真的反应把众人都逗笑了。

    “哈哈,我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这宇宙的奥秘无穷无尽,祭司我呀、也不是万能的。”老妪笑着说。

    西福斯也不再纠结,因为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女儿一定是第二种命运。西福斯家族是延续了二百多年的庞大势力,他自己是堂堂第四军团的最高指挥官,而卡佩家族也是帝都星的商业巨头,财力雄厚,在文艺界也声誉极高。

    他的女儿,该是逢凶化吉,被财宝围绕,大富大贵的长大。

    至于什么亲缘淡薄,他是死了吗?凯恩莱恩瑞恩是死了吗?把他们这一大家子放到哪里去了?还说他宝贝女儿没朋友,开玩笑,他西福斯的女儿会没朋友?

    西福斯无意识的用帝都话嘀咕出声,被许微微听到了,不由得眼眶发热,伸手攥住了父亲胸前的纽扣,贴在他身上蹭了蹭。

    西福斯注意到之后低头在女儿额头亲了一口,温柔的问:“怎么了?饿了对不对?”

    “爸爸光顾着喝酒,忘了我们薇儿的吃饭问题了。”

    才没有,离上次喝奶还不到四个小时呢,许微微在心里轻轻反驳。

    “甘茨,去把乌拉草汁拿过来。”祭司吩咐道。

    “好嘞!”甘茨利索的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罐子重新出现,跑到祭司面前把东西递了过去:“给!”

    酋长夫人看到小儿子拿的罐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

    西福斯和许微微都有些不明所以,刚刚那句话里有一个他们听不懂的陌生词汇,什么什么草,那个名字他们没有学过。

    祭司把罐子打开,里面是金黄色的液体,上面有光泽在流动,和酋长一家身上的纹路是一个颜色。

    乌拉草是古德尔星球的一种植物,煎药喝能够补气益血,消炎去肿,这种植物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放在家里还能防蚊虫。

    新鲜的乌拉草根茎,碾磨之后会得到红色的汁液,古德尔人习惯把它涂在身上,绘制成各种好看又有寓意的纹路,不仅有美观的作用,对身体也有好处。

    而生长三年以上的老植株,根茎里的汁液是黄色的,只有酋长、祭司和王族的子女才能用它来画,之所以闪闪发光是因为里面加了金箔。这是区分族人身份的一个显著特征。

    每年族里面的勇士或者有突出贡献的人,会在火把节庆典上由祭司或族长亲手绘制金色的图腾,每个人都把这视为极高的荣耀。

    这也是酋长夫人想要出言劝阻的原因。甘茨不懂事,直接拿了待会儿要用于嘉奖的金色草汁给一个外面的人用,还是话都说不全的小孩子,多少有点不合适,让部族里的勇士们怎么想?跟一个奶娃娃同样的待遇。

    但决定权在祭司手上,祭司没说话,酋长没说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更不能多嘴了。

    于是放宽心的该干嘛干嘛。

    老妪像没看到一般,把盖子倒过来置于桌上,用食指沾取了罐子里的液体,然后对西福斯说:“把孩子剥开。”

    西福斯没有犹豫的把许微微从身上解了下来,脱掉她的小衣服,只留了一条纸尿裤在身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把女儿的健康交给她,那他就不会做无谓的猜忌。

    许微微无措的动了动小胳膊小手,一下子在外人面前被剥得这么干净让她多少有点难为情,冷倒是不冷,就是有点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哇还有你这个小孩,凑那么近干嘛啊!许微微在心里呐喊。

    原来甘茨又趁人不注意从椅子上滑下来了,跑到许微微旁边凑热闹,看到许微微胸前贴着个什么,伸手道:“她这里有个脏东西……”

    西福斯一把抓住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臭小子,还想碰我女儿。

    然后代替甘茨把那个东西取了下来,解释道:“这不是脏东西,是监测她心率用的。”

    “哦——”甘茨似懂非懂,歪头的时候辫子垂下来落到许微微身上。

    许微微抖了一下:啊啊啊啊啊好痒!头发!你的头发!快拿走!

    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许微微现在已经抖成一条毛毛虫了。实在忍不住,她伸手拽住了那条作乱的小辫子。

    “嗷——!”甘茨痛呼一声,然后回头开始拯救自己的头发。

    “你别拽了,松手,疼疼疼!”

    甘茨越挣扎,头发晃动的幅度越大,扫的许微微身上越痒,于是就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众人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轻声哄着,奈何不起作用。越痒许微微绷得越紧,根本放松不下来。最后小男孩一咬牙,用力往后扥(den四声)了一下。

    许微微手里只剩几根褐色的头发,一松手,还落下来一颗绿色的石头——是从甘茨的辫子上薅下来的。

    西福斯拾起来还给了甘茨的母亲,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祭司无奈道:“好了,都别围着了,待会儿草汁都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