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回到家里仔细看着那份病历资料，薄亚南是花了心思的，这些资料，恐怕是薄老太太亲自出面去讨要来的多。</p>
很快，群里弹出来陈轩回复。</p>
“第十三页，东部某医生，针对一患儿尝试过三次换血。病人在血液疗程结束后延续了两年生命……”</p>
换血。</p>
一直是最普遍的治疗方法，偶尔也有效果稍好的患儿。</p>
但山山是熊猫血。</p>
AB型血RH阴性，稀有中的稀有，这篇论文上，需要的血量相当于拯救5-10次失血过多的成年人。</p>
“我会想办法。”</p>
姜晚知道那很难。</p>
大家也都清楚。</p>
“罕见病加稀有血型，几乎是没有救治希望。我是血液科的医生，负责任说，姜小姐，你能把山山维持到今天这样好的状态，已经是医学奇迹。”</p>
看到朋友的话，陈轩终于也补了一句，“尽力而为，无愧于心。”</p>
姜晚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p>
可。</p>
那是她的孩子！</p>
怎么可能无愧于心！</p>
她根本不可能接受山山的离开。</p>
拿起手机，姜晚回复了薄亚南的消息，感谢他的帮助，资料的确有参考性。</p>
又很快，给厉衍川发了过去需求。</p>
山山的事，他理应尽一份力。</p>
不多时，看到群消息的林香盼也弹了语音电话过来。</p>
“资料我刚粗略看过了，医院这边我都在留意，但目前还没有好消息。还有时间，晚晚，你自己要稳住。”</p>
见姜晚心情似好了些，顿了顿，林香盼还是没忍住提了一下。</p>
“那个……夏泽安是不是去见你了。”</p>
“嗯，找了两回。他想让我当说客，说哪怕是我如今和厉衍川的关系，也好过陌生人。”</p>
听筒里气氛沉默。</p>
等了好半晌，林香盼才冷冷笑了一下，终于开口，“我和他之间没有办法原谅。晚晚，你知道我的，相比你和厉衍川的关系，我与他，是血海深仇。我恨他。”</p>
姜晚没有说话。</p>
此时，任何安抚都显得无力。</p>
她只是轻声叮嘱，“那你注意安全，我看他今天偏执，怕他做出什么事来。”</p>
“我不怕。”林香盼扬了扬脸，嗓音清洌，“他有本事真杀了我。”</p>
挂断电话。</p>
怀里的小家伙也已经熟睡。</p>
姜晚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正好看见手机上厉衍川的回复。</p>
【我安排人去办，有别的需要，立刻告诉我。】</p>
【晚安。】</p>
两条消息中间间隔了几分钟。</p>
姜晚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复。</p>
而是胡乱想着今天的事，抱着山山沉沉睡着了过去。</p>
……</p>
等再醒来时，天光破晓，早已大亮。</p>
旁边的小家伙早已起来，吃了保姆准备好的早餐，便自顾自在隔壁房间里玩玩具。</p>
已是早上十点。</p>
姜晚诧异于自己竟睡到这样迟，幸好手机里也没有钟忧催促的电话。</p>
洗漱完，一边换衣服，一边喊小家伙。</p>
“山山，妈咪要去上班啦，过来亲亲妈咪。”</p>
“好哒！”小家伙软乎乎的身子一溜烟跑出来，被她抱起，“吧唧”在她脸上印下几个亲亲，“妈咪上班顺利，早点回来陪山山。”</p>
“好哦！山山在家也要乖。想妈咪了中午就给妈咪打电话，好吗？”</p>
姜晚刚打开门出去，却忽地看见门外站着一道身影。</p>
“爸爸！”</p>
山山眼儿一亮，光着脚丫子就跑了过去。</p>
被厉衍川单手捞起在怀里。</p>
“厉衍川，你怎么来了？”姜晚吃了一惊，看见他还顺手提着东西，俊脸温沉看不出情绪，只黑眸扫向她的时候，有些晦涩不明。</p>
“今天……有点不舒服。想着过来和你们在一起，心情会好点。”顺势抱着山山走到了客厅里，高大的身躯让整个房间，都突然生出压迫。</p>
他垂眸，望着还没收拾的餐桌，沉声道，“还有剩吗？”</p>
“你没吃早餐？”</p>
姜晚被迫暂时留下，保姆在收拾屋子，她索性套上围裙，下了一碗面，卧了一个鸡蛋。</p>
“爸爸快吃。”</p>
餐食简单，小家伙却兴致勃勃。</p>
就在旁边守着他，半趴在桌子上看他吃东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啊转的，竟也一点都不觉得无聊。</p>
晨光洒落。</p>
将厉衍川的侧脸照得模糊。</p>
他低着头，发丝微乱，沉默吃着那碗清汤寡面。</p>
许是察觉到姜晚在看他，抬起头，眼眸晦涩，竟是连眼底的火焰都消失了一般的平静。</p>
“你昨晚发来的资料，我找人看了一下。”</p>
他喉咙发干，咬字沉哑，“我准备组织这方面的专家，经费上不封顶，让他们研究。”</p>
“谢……”</p>
“山山也是我的孩子。”厉衍川直白地打断了姜晚要说出口的感谢。</p>
她换了个说辞，“山山，有你当爸爸，很幸运。”</p>
“可是，你却不想再让我当你的丈夫，对吗？”</p>
厉衍川脱口而出，惹得姜晚脸色尴尬。</p>
空气静默，气氛瞬间变得僵硬。</p>
姜晚没有否认。</p>
他心里瞬间堵塞，这碗面是再吃不下了。</p>
揉了一把脸，厉衍川走到窗前，摸着口袋拿出烟，余光却看见旁边乖乖的小家伙，硬生生收了回去。</p>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一趟公司。”姜晚生硬地转移了话题。</p>
她要走。</p>
却听到男人长指敲了敲桌面玻璃，他逆着光看过来。</p>
俊脸模糊，嗓音异常的沉哑。</p>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p>
要，说什么？</p>
姜晚皱眉，觉得奇怪。</p>
她昨晚睡得昏沉，一早起来收拾了东西要出去，忙得连手机都没空看一眼。</p>
如今还耐着性子给他弄了早餐等他吃完。</p>
姜晚觉着，他纵然就天大的脾气，自己也已经仁至义尽。</p>
“你当真是……变了。”厉衍川自嘲的笑笑，看着她有些不耐地看了一眼腕表，神色静默而悲哀。</p>
她当真，不曾把他放在心上！</p>
他用力闭了闭眸，出声控诉，却嘶哑到几乎听不清。</p>
“姜晚，你好偏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