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p>
厉衍川很难形容他心中的震颤！</p>
姜晚眼底坚决，是宁愿豁出去性命也要护山山的决然。</p>
“我也想山山活着……”</p>
但，他比不上她。</p>
“那我们，至少这个目的一致。”</p>
姜晚眼睛通红，却已然没有了任何眼泪，只忽然间，连时间都变得哀伤。</p>
好半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p>
厉衍川掀了掀唇，又不敢。</p>
他不敢承认。</p>
他自惭形秽。</p>
……</p>
许久，姜晚缓了情绪，去浴室里洗了个脸。</p>
厉衍川则沉默地站在一侧。</p>
喉咙干涩难受，他总是手痒。</p>
第N次摸向口袋，却还是忍住了。</p>
山山待会就回来了，在这里抽烟，会有残留的味道。</p>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厉衍川，如果你是帮山山，我很感激。至于其他，就不必谈了。”</p>
“那么，我能做什么？”</p>
镜子里映出她的狼狈，还有他此刻的慌张无措。</p>
见她要走，厉衍伸出手抓住她的。</p>
黑眸如墨，藏着三分无措，似是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握得很紧。</p>
他自是想为山山尽一份力。</p>
“资料都发给过你了，血液，新的研究……你投资了实验室，就更好。总是一份希望。”</p>
厉衍川眸色又是一黯。</p>
无力感绑架住自己。</p>
他突然明白了姜晚那句话。</p>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p>
是了。</p>
纵然万贯家财，他好像也使不上力。</p>
姜晚准备走了，时间耽搁太久，忙不过来。</p>
“那我们呢？”</p>
厉衍川却往前一步跟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飘忽不定。</p>
姜晚的态度那么疏离，他的手心出了汗，快步行至她面前。</p>
“姜晚，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p>
“没什么关系。”</p>
厉衍川心脏一窒，“前天晚上我们才睡了……”</p>
“那不代表什么！”姜晚面上不耐，却强忍了下来，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我都单身，春风一度而已，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厉先生现在不至于那么保守吧？”</p>
顿了顿，又轻飘飘补上了一句。</p>
“p友罢了。”</p>
“炮……”厉衍川的声音瞬间哽在喉咙里，他眼底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怒意。</p>
那样轻描淡写的一个词，亵渎了他们过往的一切！</p>
几乎本能地跨步过去，强力将姜晚拉到怀里，手臂收拢箍紧她，黑眸垂下，汇聚风暴。</p>
“P友？你是在轻贱我，还是轻贱你自己？！”</p>
他不让她挣脱，一双眼像能穿透灵魂似的，紧紧锁住她。</p>
姜晚却异常冷静。</p>
她抬头望着他，红唇扯开一抹弧度，突兀的笑了。</p>
“2024年了，厉衍川，你不会还想着，要跟我复婚吧？”</p>
是。</p>
厉衍川眼眸闪烁。</p>
他想了四年，想跟她复婚。</p>
哑着嗓音问。</p>
“不可以吗？”</p>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p>
彼此脸上都染着对方的气息。</p>
姜晚却摇摇头，从他怀里出来。</p>
她轻浅地笑，潋滟的眸弯弯，红唇轻启告诉他答案。</p>
“不知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我行为不当造成你的误解？还是，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p>
“你……”</p>
姜晚却径直从他怀里走远。</p>
“我不会跟你复合，也没那心思。”</p>
“而且，我不曾原谅你。”</p>
她没有原谅他！</p>
这个答案纵然早已知晓，可从姜晚嘴里说出来，厉衍川仍觉得难以接受！</p>
他重重捂着心口，不然那汹涌的情绪泄露分毫。</p>
只看见姜晚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余下玄关狭窄空间里粗重的喘息声。</p>
用力闭了闭眸，强缓着呼吸。</p>
是。</p>
他早该预料，姜晚从来，都不曾原谅过他！</p>
【厉衍川，我们是山山的父母，却早已不同路了。】</p>
手机里飘来最后一句话。</p>
姜晚发的。</p>
她那样体贴地提醒他，除了山山外，他们之间，不需要再有任何关系。</p>
厉衍川仰头，重重捶了捶心脏的位置。</p>
很痛。</p>
他心底最后那缕期待，也彻底破灭了。</p>
……</p>
厉衍川知道姜晚去找陈轩商量孩子的事。</p>
他没去问，也没资格过问。</p>
人从姜晚家里出来，俊脸冷白。</p>
车窗冷风吹进来，短发凌乱，砸在脸上，刺疼得要命。</p>
“院长发来了消息，想请您过去细聊组建实验室的事。”</p>
是啊。</p>
山山的病总要治。</p>
他是孩子的爸爸，至少要能为山山做些什么。</p>
走进院长室，好巧不巧的，遇着林香盼和曹医生出来。</p>
“厉衍川？你——”</p>
林香盼打量了他几眼。</p>
只觉得这人气息颓然，虽仍是那股子透出的衿贵疏离，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孤傲，连与她交汇的一道目光，都有些混沌。</p>
她自然不会同情厉衍川。</p>
反而幸灾乐祸。</p>
“切，他也有今天？”林香盼回到办公室，搭着双腿给姜晚打语音，“你想不到的，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没什么心气的样子。嘿嘿，你果然教育到他了吗？”</p>
“没……吧？”姜晚挠头。</p>
她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p>
“不过是跟他说清楚了，好好的，做孩子的父母而已。别的……没什么可能。”</p>
声音越来越小。</p>
她想，或许是自己那句p友过分了点？</p>
厉衍川这样的人，自小人人捧着、惯着，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想往他身上贴。</p>
大抵，没被人如此轻贱过？</p>
“晚晚，你怎的不说话？呀！你该不会还心疼他吧？”林香盼忍不住念叨了起来，“千万别犯糊涂啊！他不配！一丁点内疚都不要有，可别忘了他怎么对待你的……”</p>
姜晚蓦地回过神来。</p>
对，她当真是自我pua习惯了。</p>
那样的几句话，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若是几句话就承受不住，当年，他可没对自己半点留情。</p>
姜晚点点头，迅速释怀，“是，我这圣母的毛病还是得改。你说得对，他如何，与我无关的事。”</p>
“对嘛！不过我看他去找院长，好像要成立一个什么研究所……至少他有钱，多少能帮着山山的病情。”</p>
“希望能有用。”</p>
但，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p>
这么多年都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p>
姜晚没再去顾厉衍川，他似也识趣了，一连两日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p>
直到第三天。</p>
突然电话响起。</p>
竟是有好消息传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