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熟悉的道路,终于来到那扇无法从里面打开的大门前。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胡闻珂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这里给她一种极度熟悉的错觉。
她疑惑地望着这扇大门,它的身体是沉重的黑红色,好似一座燃烧至内核变成火焰色的老山,既烫手又无法撼动,她突然之间一点都不想打开它。
“你就让我自己进去吗?”胡闻珂抬头望着程实。
“是。”程实准备离开。
“我不进去。”胡闻珂立刻做出决定。
“什么?”程实诧异地停住脚步。
“我说我不进去,你骗我,你是个骗子,我要告诉程琳听。”说完,胡闻珂提着裙摆扭头就跑。
没跑出三步,就被程实拦腰抱起。
“放开我!救命啊!”胡闻珂认真地挣扎,又喊又叫,指甲在男人的眼皮上用力挠出几道血痕。
“闭嘴——”程实不想弄出痕迹,便尽量用最轻的力度控制她。
可当一支不知哪里来的钢笔差点捅到自己的眼珠子时,程实终于忍无可忍,干脆动粗,右手箝制胡闻珂扑腾的身体,左手打开门,毫不留情地将她扔了进去。
“啊!”胡闻珂摔得很重,疼得惨叫,过几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使劲摇动面前早已锁死的大门。
倏然间,在她挣扎时,熟悉的滚烫体温如野兽突袭一般撞上她的后背。
来了!胡闻珂猛然回头,程岐英俊的脸上满是汹涌红潮,一波又一波,冒着骇人的热烟。
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胡闻珂紧蹙眉头,怎么都想不通。
但没时间再想了,眼前是只无脑的怪物,“程哥。”胡闻珂小心翼翼地喊他。
程岐没有反应,看都没看她一眼,伟岸身躯如大地中竖起的乌黑脊梁,强硬地将她逼到门板上。
“程岐,你清醒点。”胡闻珂举起钢笔,迅速放掉墨水,不留情地将金色笔尖刺入程岐的前臂。
她毫不犹豫,握紧笔身,用尽力气向下狠狠划拉,眨眼间如撕裂布帛般割开了他的手臂皮肉。
一瞬间,鲜血像断了绳的红玛瑙串珠般坠下滚落,在地板上碎开四溅。
换了一般人早应该疼得跳脚,但程岐好似没了痛觉,五官纹丝不动,面对她的突袭,竟一个眼神都没落下来,只是固执地抵住她。
【唉——】不知道谁叹了口气。
钢笔被他随手拔出丢开,沾了血色的手掌重重地摸向她的头发。
在他沉沉压下来的时候,胡闻珂贴着他的耳畔,用极轻的气声问:“有人在拍照录像,我们要好好表现,才能让观众满意。程岐,你准备好被OMEGA□□了吗?”
脑子似乎被药烧坏了的程岐终于小幅度地低下头,通红的眼珠里有一丝费劲,好像正在艰难地解读她的意思。
弹指间,一个柔嫩的巴掌带着尖利的指甲呼向他的右脸,战争一触即发。
顷刻间,令人心头狂乱、血液逆流的腺体费洛蒙充溢了整间房,好似洪水肆虐、烈焰吞噬一般夺取了两人的理智。
虽然尝试拼命挣扎,但最后的结果又是那样,程岐抱着她,粗鲁又疯狂。
胡闻珂一声不吭,把所有力气都花在抵抗上,反正她也没把发情失智的他当正常人看,不过一只癫狂野兽,打残算赢,打死完事。
无论摸到什么东西都可以往程岐头上砸,只要胡闻珂拿得动,奈何程岐头铁得很,一方砚台能令他头破血流,却制不住他,只会让失控的ALPHA更兽性盎然。
等到无物可砸,胡闻珂便弹尽力竭。程岐没了阻挠,动作愈发凶狠,各处伤口里流出的鲜血好像被暴风吹飞的雨点,不停打落在两人的身体上。
忽然胡闻珂的头被迫一仰,直直撞到小榻桌上,桌角尖尖,血味瞬间破开腥味的包围,一下充斥了两人的鼻腔。
程岐的动作蓦然缓了下来。
他似乎有点疑惑,用滚烫的手掌蹭了蹭胡闻珂额头上的伤口,发现只是破皮渗血,便不在意,唇角残忍一提,顺势捂住她的头,趁着OMEGA为了自我保护而分泌出的大量柔润,换一个姿势舒爽继续。
都朝夕相处了五十多年,胡闻珂自认读得懂他每一丝微表情,刹那间不知哪里涌来的愤怒之力,她猛地抓起那撞伤了她的小桌往程岐身上砸,猛砸几下,中看不中用的小桌坏了,碎木掉落下来,一些细碎的木头屑子擦在她的脸上。
胡闻珂只觉得脸上有点刺痛,但没在意,她握住小桌腿,用尖利的那头直直刺入程岐的后背。
即便这种攻击如同小鸟啄巨石一般无用,但程岐大概被烦得不行了,突然抢走她的武器,一把抽出腰带拷住她的两个手腕。
他手劲大,胡闻珂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发出进屋以来的第一声痛呼。
程岐怔住,稍微松开手,垂眸瞥见那俩白弱的手腕红了一大圈,便停下动作,低头凑过来,用深红的眼查看骨没骨折。
检查到一半,他的本能令他转向胡闻珂的后颈处,那里有可供他做标记的OMEGA腺体,贴颈项圈一撕就烂,这个女人如此不配合,必须咬一口腺体才行,做个临时标记叫她安分点。
胡闻珂极快地发现他的企图,见他靠过来,便抓准时机,脑袋一仰朝后蓄力,下一秒狠狠击向程岐的铁头。
鸡蛋脑碰石头的结果当然是胡闻珂昏死过去了。
不论哪种标记,都要在承受方清醒的情况下,否则腺体缩回皮肉里,挖都挖不出来。
程岐扑了个空,后知后觉发现她没了动静,终于正眼看她了。不清醒的大脑让他看不清胡闻珂的脸,但他记住了她的表情。
得意且骄傲,好像她终于证实了什么真理。
望着她昏迷的脸,程岐似乎突然有了一秒的清醒,这一秒,足以令他毫不犹豫地折断自己的四肢。
无法再施暴了,程岐无力地从胡闻珂的身上滑落,他的眼睛仍然赤红如血,下一秒又发着狂要扑上她的身体,然而废了的四肢令他无计可施。
胡闻珂一睁开眼,便见到隔日下午的阳光。
只不过,床旁的胡思月变了表情,她伤心又痛苦,掩饰不住的愤恨伫在她的脸上,令她像个绝境里的战士,随时准备为女儿冲锋陷阵。
“妈……”胡闻珂艰难地呼唤她。
见到女儿终于醒了,胡思月强忍的眼泪即刻滚落。
“珂珂,来,渴不渴,喝一点水,身上哪里痛?”
胡闻珂迟缓地摇头,她此时浑身疼痛不堪,头脑却无比清醒。
使劲睁开红肿的眼,只为了看清其他女人和程琳母亲的表情。
她们的羞愧与不堪是她此时最好的止痛剂,尤其是庄睿雅的,效果尤佳。
“小珂,你、你还好吗?医生就在旁边,你要是……”庄睿雅红着耳根说。
胡闻珂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说,“妈,报、报、警。”
庄睿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高贵美丽的面上闪过一瞬迸裂。
胡闻珂使劲盯着她的表情,终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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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足地重新昏死过去。
就算是假的,她都很开心,这份死亡前的礼物她很满意,她想,她会很乐意走过遥远的外星家乡中的那条奈何桥。
可惜,这份快乐只延续到这一秒。
“阿珂……呜呜……”程琳的哭声越来越大,再也无法置若罔闻。
胡闻珂被吵得头痛,没人来管管程琳吗?干嘛在别人的尸体旁哭得那么惨?
无法再死下去了,她无奈地睁开眼,打算诈个老尸吓吓程琳。
“阿珂!你醒了!”18岁的程琳扑在她的腰旁,用被子使劲抹了把眼泪鼻涕,挤出安慰的笑。
“你怎么回事?”胡闻珂诧异地问出声,这才发现自己嗓子虽嘶哑却不失活力,是年轻的声音。
她低头盯着程琳的手背,再拉开衣袖检查她的手臂,还真是一具轻弹光滑的完美身体。
难道?
“你……你下来陪我了?”居然会同她殉情?胡闻珂无比感动地问。
“干什么呀你?”程琳见胡闻珂几乎要把她剥光抚摸,赶忙捂住领口阻止,“你到底胡说什么?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隔壁这张小床是我的,胡阿姨刚出去,她腰不好,医院寒气重,我没让她睡在这里。”
解释着,看到胡闻珂的额头,程琳像是陡然想起什么,羞愧与悔意瞬间涌上她的脸,又把她的眼泪逼了出来。
“对不起,阿珂,这都怪我,我大哥他……我换什么衣服啊!我要是直接送你回去就呜呜……”
胡闻珂怔忡听着,手掌下意识安抚起那颗靠在她膝盖上哭泣的脑袋,心里不断有各种各样的猜想冒出来,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这是……
她怎么还在这里?
这是生前走马灯?还是脑死亡前的幻想?
她都是79岁的老家伙了,所看所听所闻所感全凭自己的意愿,在黑发上轻抚的那只手背白皙嫩滑,是她自己19岁的手。
不论是什么,都无聊又没意义。
但是——这个绝对是美梦,是送给她的最佳礼物。
“别哭了,快过来,让我好好抱抱你。”这个触感比任何事物都真实,胡闻珂无比怀念18岁的程琳。
“啊?”程琳仍在抽噎,泪眼迷茫地望着她。
胡闻珂笑眯眯着,把程琳拥到自己的怀里,她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这个别扭的大宝贝了。
她把头埋入程琳的脖颈间,深深嗅着:“真香啊,你还在用这个牌子的肥皂啊?好怀念。”
程琳望着她,盈绿的泪眼里满是困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都快难过死了,噢……阿珂,我懂了,你哭吧,你不用顾虑我,想哭就哭吧,这件事也要怪我,你打我吧,先打我出出气!”
程琳如赎罪一般开始自扇耳光,两下便把粉面打得红肿,胡闻珂赶紧抓住她的手腕,喝住她:“你做什么?神经!”
下一句又飞速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今天几号?”
程琳果然被她引着走,疑惑地说:“啊?今天……今天21号,你都昏迷两天了,怎么了?”
“好险!还来得及!”胡闻珂惊喜一呼,一边拆掉对于她来说过于老旧的输液留置针,一边催促,“你快帮我找套衣服来,我们得赶紧去!”
程琳立刻起身照做,而后又停手,谨慎地问:“去哪里?难道你要去找我大哥报仇吗?他不在这里,他在重症监……小心!”
胡闻珂差点头着地摔下床,她靠在程琳的怀里,茫然地问:“我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