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启国皇城,水晶玉璧的宫灯吊在房檐,透过光朝内看去,沉香木的案台上,一盏云母灯坐上盛放着好几颗夜明珠,正散发出轻悠悠冷光。
一个身穿暗花细丝锦服的男子冷着脸,眉间阴鹜,对着跪在面前的侍卫大发雷霆:“废物,都是废物,花了近一载的时间准备,竟然连个人都抓不住,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养你们到底有何用!”
跪着的侍卫死咬着牙,一言不发,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下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珖儿,任何事皆有失败的可能,你又何苦为难他们,况且死了了三十名精英,对锋卫队来说本是损失。”
说话者乃东启国的大将军上官雄,也是司马连珖的亲舅舅。他虽已年近半百,但丝毫看不出久经沙场的沧桑感,举手投足间反倒颇具风雅。一双平静的眼眸如同看惯了世间悲喜,无有一丝闪动。
司马连珖甩了甩袖子,快步走在他跟前坐下,语气依旧有些急促:“舅舅,先前就已被老五逃脱过,此番又是如此,以后对付他岂不是更难了。”
“珖儿,你并非心浮气躁之人,为何今日如此沉不住气,”上官雄平静地盯着他,语气波澜不惊。
司马连珖对着下方跪着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随后饮了口茶,平复了些心绪才道:“舅舅,我知道成大事者当沉静达练,但眼下正是迫在眉睫之时,若无法铲除老五,我又怎能坐稳这......”
上官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珖儿,你既已蛰伏二十载,断不可因急躁而功亏一篑。如今看来五皇子确实很有些本事,你若再如此焦急,恐怕就真如了他的愿了。”
“舅舅,那现今该当如何?”司马连珖沉声道。
“他总是要回来的,”上官雄眼角的褶子微微拢起,眼神却依旧平静,好似一切皆在他的盘算之中。
司马连珖紧了紧眉心,此次刺杀不仅损失了自己的锋卫队,连花重金请的暗影阁高手也皆丧命,看来他委实小瞧了司马连珏,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让两个高手为自己所用。
这怎能不令人担忧!
不过上官雄看上去却胸有成竹,司马连珖也只好稳下心,反正如今司马连璟还被软禁在东宫,他就不信司马连珏当真能放下自己的亲兄长不管。
暮色渐合,堆满晚霞的天空撤下最后一丝余光,四野都是隐隐绰绰的黑影。一弯小溪不急不徐地流着,旁边立着两道身影。
“你可真是,”司马连珏无奈地拧了眉头,他还未彻底清醒,声音也略有些沙哑。
顾城嗤笑了声,悠哉悠哉地开了腔:“我可真是什么啊,对你真好是不是,看我隔了老远也能感受到你有危险,嗯,这叫什么来着,对,心有灵犀!”
“你......”司马连珏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微咳嗽了一声。
顾城连忙给他顺了顺背:“别动气,好不容易才给你理了气脉,别浪费了我一番苦心,这会二皇子肯定拉着大将军诉苦呢,他不会轻举妄动的,你放心好了,况且还有霜儿在呢,她可比我聪明多了。”
说起清霜,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也变得柔软。
司马连珏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岚,好似数不清的阴影围绕着自己,他不由得叹了声:“你说得对,其实我一向自视甚高,这次若非有他们,我怎么可能有这口气与你说话。”
“所以说一个好的下属是多么重要,对不对,我的主子,比如我,和沧夜比起来那可是一点也不逊色的,”顾城的手按在他背上,有些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
司马连珏嘴角的酒窝微微展开:“嗯,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有,你们从来不是下属。”
如此温情的目光倒整得顾城有些不好意思,他的主子倒确实有些变了,唇角微微动了动,却并未接话。
“明日二弟三弟就都醒了,你还是快赶回去,留清霜一个人我委实不大放心,”许是有些乏了,司马连珏按了按腿。
“嗯,好,走吧,我扶你回去......”
月上中天,皎光轻柔地洒在房梁,小院里静悄悄的,玥儿靠在门框上,看着伏在床塌边小憩的林言,眼神中尽是怜惜。
沧夜站在她身后,低低地唤了声:“玥儿,回去休息吧,你今日勉强撑着身子也不大好。”
玥儿摇了摇头,伸出手:“沧夜哥哥,带我到院子里走走吧。”
“嗯,”沧夜扶着她走入小院,凝视着柔和侧脸,他想起了些幼时之事,心头不由涌上阵感慨。
玥儿坐在花架下,轻咳了声,仰头望着他:“沧夜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春儿的事,她能镇定的唤你们,针也是她扎的,但你知道她并未习过医术,因此你在怀疑对吗?”
沧夜的眼神闪了闪,道:“嗯,而且......性格也截然不同。”
“沧夜哥哥,其实我出宫还有一个目的,”玥儿收回目光,靠在树上低声道:“自春日宴的刺杀后,她醒来的性子就不大一样,这失魂症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因此我也是想寻妙仁子神医看看。”
原本以为她会说出自己也怀疑的话,但并没有,反倒尽是关心,沧夜注视着她平静的小脸,他不由问了声:“那她的医术如何解释?”
“其实她先前跟着我可看过不少医书,只是并未真正实践过,她又不爱说话,因此你们都不清楚,或许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呢,”玥儿浅浅笑了笑,目光无有半分波动。
“是吗?”沧夜显然还是有些怀疑。
“总之,无论如何你都该相信她,她绝不可能会伤害我,这就足够了,沧夜哥哥,你说对吗?”
沧夜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明日昱哥哥就醒了,你还是回六哥身边去,我担心他。”
“经历了此次的凶险,我怎能将你一个人留在此处。”
玥儿仰起头:“沧夜哥哥,马上就去柳泽山庄了,没事的,你相信我,六哥更需要你。”
沧夜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我怎能真正放心呢,你是我和阿炆心尖尖上的小妹妹,若你有半分闪失,我们都会——”
“会没事的,”玥儿起身在他的肩膀拍了两下,转而问道:“沧夜哥哥,药如何了?”
“还有一味极寒曼陀罗未寻到,”沧夜眼神微转,看上去想问些什么。
玥儿抵了抵额头,身子往下坠了几分。
沧夜将她抱回了屋,待出来时,他走到塌前,蹲在林言跟前仔细瞧了瞧,随后轻轻拨了拨她额头的发丝,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光落在水缸中,映出清落落的光来,好似里头也有一个月亮。
待玥儿与司马连珏再次睡去后,林言猛地醒了过来。
阿缃正端着一盆水准备去给洛岚嫣擦洗,见她起身,便道:“小莲姑娘,来把药喝了再睡吧。”
林言平静地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喝,我先去看看南公子和小姐如何。”
“九公主才睡着,你放心,我已经给她梳洗过了,南宫公子倒还未醒过。”
“嗯,好,”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左边的屋子,将手搭在南宫昱的手腕处。
阿缃靠在门口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下有些奇怪:“嗯?......小莲姑娘不是更在意七皇子吗?”
林言不经意地收回手,语气平和:“南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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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与连公子都喝过药了吗?”
“嗯,方才顾大哥都喂过了,”阿缃边说边往外走:“对了,沧夜大哥先离去了,你方才在休息,他便没有打扰你。”
“好,”林言不轻不淡地应了声后走到轩辕明夕跟前,准备去摸他的手腕时却猛地脑子一晕,她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阿缃赶忙上前揽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许是太累了,”林言坐到桌边喝了口水。
“来,把药喝了吧,喝了你进去睡,我今儿在外面守着,”阿缃把药端到她面前。
林言点头示了谢意,语气仍很平静:“不用了,你去守着岚嫣公主,指不定她晚上会醒来,她一定很担心你。”
“那,那好吧......”
喝完药,林言再次移步到轩辕明夕跟前,她静静地望了他一会,指尖卷缩着又松开,随后又继续趴在塌前睡了过去。
加蓝立在桌上,黑曜石的眼珠子转了转,也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
倒是白鸾无端地叹了口小鸟气。
无泪剑从虚空里飘出来,精神头明显雀跃了不少,它吱了声:“哎呀,这么快,本座还没来得及。”
加蓝闪到塌上,拿翅膀拨了拨暗沉的脸,一副慈悲口吻:“可不是,尽力噜。”
“那臭小子可真是幸福!”白鸾哼了哼。
“必须的,”无泪剑也没靠近林言,它飘到屋外,黑黝黝的剑眼望了出去。
月光明亮地照耀在大地,小院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身黑衣装扮的人站在树上,从那一双妖娆的凤眼看得出来是一名女子,她目光焦急地望着小院,指尖扣在树上,好一会儿才飘然离去。
而过后不久又飞来一道身影,同样是落在了那棵大树上,她身着一件落樱粉的软裙,一双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小院,眼底却透露着一丝不安,她靠在树上低低地唤了声:“公子......”
银白的月光穿过门框落到堂屋里,轩辕明夕动了动眼皮,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勉强睁开眼,转头便看到了林言熟睡的面庞。
思绪尚不算很清醒,不过已能运气,脉流通畅,很明显被人用真气调理过。
这两日轩辕明夕确实完全昏沉着,自也不晓得后面发生了何事,不过见这样,想必是安全了。
提了些力之后,他清醒了许多,他侧过身凝视着熟睡的小圆脸,脸上还有着新鲜的伤痕,气色也极差,想必这两日都未好好休息过。
念及此,轩辕明夕打算将她抱到塌上来歇息。然而,手却在贴到她肩膀的瞬间,一股清幽之气往鼻尖飘来。
清水眼眸一怔,他闻了闻,仅片刻就清楚这是白兰,这竟是白兰,哪里来的白兰?脑海里一瞬间涌上了她迷蒙的双眼,她说自己身上有白兰的气息。
情蛊,是情蛊!
轩辕明夕低头闻了闻,不对,这气息并非来自自己身上。
他抓起她的胳膊,将手肘放到鼻尖,一股清幽但无端散发着诱惑的白兰香瞬间涌入肺腑。喉头不经意地滚动着,宛若火山欲爆发时的热流在心头躁动。
轩辕明夕赶忙放开她的手往后退去,待闭目凝神了一番,鼻尖的白兰才彻底消失。
他再次睁眼时底下还飘着一丝红,他方才头遭感受到了那种急切的涌动,是情蛊,他终于感受到了体内的情蛊。
可怎会突然如此,先前明明一直没察觉,南宫昱应该也昏睡着,不可能半路将自己体内的情蛊激活,怎么会,难道情蛊并非他所下?
月光照得满室明亮,轩辕明夕透过窗望着树上的加蓝,小黑眼紧紧闭着,好似在说,主子,别问我,问了也是白问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