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司马连珏和洛岚嫣送行,几人相约把酒言欢。林言和玥儿去时凉亭里已坐了几人,南宫昱旁边多了个美人,是柳丝丝。
洛岚嫣也才赶到,她见柳丝丝和南宫昱相谈甚欢,便戳过来一条胳膊:“玥儿姐姐,这不是震雷卦文试的头魁吗,她怎么在这,还和御风哥哥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岚嫣,这位姑娘想必是御风哥哥的朋友,”玥儿答得面不改色。
洛岚嫣瞥了瞥嘴:“朋友?那也挨得太近了吧,她还长得如此娇媚,玥儿姐姐,你怎么就一点不上心,换作是我早就过去一把掀翻桌子了。”
听到可爱的嘀咕声,林言原本还有些阴郁的心也畅然了些许,她既阻止不了也无法改变,那还不如痛快些,本来惆怅就不该是她的作风。
念及此,她笑着接了一嘴:“岚嫣小姐,咱家小姐可不稀罕这些。你若在意就去吧,我们等着看你的好戏哦。”
洛岚嫣飞来个小眼神,玉白的瞳仁像豆乳散开:“去就去,莲儿你看着啊。”
只见她插着腰走上前,不由分说就将二人掰开,身子往南宫昱那边靠了靠:“御风哥哥,我来替玥儿姐姐看看,你和谁聊得如此畅快呢?”
司马连珏微微摇头:“嫣儿,过来这边坐,这位柳姑娘是三弟的同门。”
“同门?御风哥哥,难不成你先前说的见同门就是这位姑娘?”洛岚嫣一脸八卦的小眼神从上到下扫视过柳丝丝,像是在审判两人之间是否有个什么猫腻。
南宫昱却并不答话,只是站起身拉过玥儿的手:“玥儿来坐,这是我的小师妹,柳丝丝。”
凉亭两边挂着竹帘,上面绣着金丝银线的灼灼海棠,一阵清风起,竹帘下的琉璃珠发出微微的碰撞,听来甚觉悦耳。
柳丝丝轻拢湘妃色的衣衫后施然起身,文静地拜了礼:“玥儿姑娘有礼,我时常听师兄提及你,今日有缘相见,我真是倍觉荣幸。”
玥儿微微颔首:“丝丝姑娘有礼,虽今日才得以相见,不过我早听闻了你的美名,丝丝姑娘实乃女中豪杰,我深感佩服。”
“前几日丝丝在贺公子身边做查探,为以防万一便未将她介绍给你们,”南宫昱附和了声。
凉亭很大,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白玉桌,周围是一圈白玉塌,几人跌坐于软垫上围成一圈,从林言的位置逆时针开始依次坐着轩辕明夕,司马连珏,洛岚嫣,柳丝丝,南宫昱,玥儿。
她还是头次如此近距离打量柳丝丝,细长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眼睑下方还有颗美人痣,让她于妩媚中平添了几分哀怜,从面相上看来便是命薄红颜。
许是察觉到了探寻的目光,柳丝丝轻抬侧脸,二人目光对视间,她柔媚的凤眼中有些许疑惑,随即施以一笑。
那笑容真美,像雨后海棠,红花灼灼,可惜春归处,花期也已过。
南宫昱今日似乎很开心,身上全然没有冷冽,林言想着若他知晓柳丝丝今日会死,他会否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想着今夜之事,她望着满桌子美酒佳肴却难得没有食欲。
司马连珏敛去了往日的沉重,眉梢都挂着微醺:“二弟三弟,来,大哥敬你们,今生有幸相知相遇实在难得,能与二位贤弟结识,真乃我这一生的福分。”
“江湖人来人往,能有幸与大哥及三弟相遇,得一知己,我亦觉无比幸运,”轩辕明夕的笑容依旧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南宫昱也展开了轻快笑意:“大哥二哥,实不瞒二位兄长,我行走江湖从不深信于人,可遇见二位兄长后方令我知道何为情意。来,大哥二哥,小弟敬你们一杯。”
推杯换盏之间,司马连珏的脸颊已有了些微红,他嘱咐道:“二弟三弟,柳泽山庄绝非等闲之地,你二人务必万事小心,若是......总之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恩,大哥,你此番回去也是,朝中波谲云诡,你的处境亦是艰难,”轩辕明夕松开玉盏,真挚的眼中挂着丝担忧。
南宫昱捏了捏眉心道:“大哥,此去一别我虽万般不舍,不过来日方长,只愿大哥回去一切能都顺遂如意,至于二哥,我定会护他周全......”
他们六人交谈甚欢,颇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美好,午后的微风吹得很轻柔,檐角的风铃铛铛做响,仿佛是在为他们助兴。
林言望着如此美好的一幕竟又有了感叹,她这是怎么了,如此的见不得离别。
轩辕明夕见她散漫地戳着碗里的一块荷花茶饼,七彩的花瓣与酥脆的皮零散地躺在青瓷碗里,玉筷上沾满着红豆沙,她目光微愣地将它含在嘴里却迟迟没拿出来。
他不知她在想什么,亦不是爱感叹之人,如今倒貌似有了些离情别绪。
推杯换盏间几人挪动了座位,喝酒的三人坐在了一起。
洛岚嫣饮了不少花酿,莹白的小脸上一片绯红,她靠在林言肩头含糊不清道:“玥儿姐姐,真是好可惜,我都看不见你过最后一关了,不过那终关卦是什么意思呀。”
玥儿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又用湿手巾擦了擦微微发烫的额头:“乾为天,有刚健之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乾天最后的一关美其名曰是奇门遁甲,实则是无间地狱,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关,但若活着出来便是天下英雄。
大家都清楚其艰险,却还是为了那仅有的希望不顾一切。无论何时何地,人总是会为成功前赴后继,用所谓的勇气来美化自己的野心。
林言难得沉默,只是自顾当个听众。
柳丝丝望向玥儿的眼底带着欣赏,她婉转一笑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在发光:“玥儿姑娘,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地对师兄,他......他能遇到你真是幸运,希望日后你二人也能如此携手相伴,”说完她连忙以袖掩面喝了杯花酿,实则在掩饰眼角的发酸。
待她放下玉盏时,玥儿轻轻握住她的右手:“丝丝姑娘,生命无常,所以我只是活在当下用心对待,我相信你也是如此,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所爱之人。”
林言瞥着柳丝丝时不时看向南宫昱的目光,叹气间夹了块软绵的甜雪放到她碗里:“丝丝姑娘,吃点东西吧。”
柳丝丝美丽的凤目略微有些惊讶,随即便笑着感谢了声。
如此离别的气氛戳得林言心头发慌,她盯着金光闪闪的小爱心,借着去拿酒的功夫走到外面散了口气。
她这两日兴致都很低,明明她就要快离开了,如此天大的喜事,她却意兴阑珊。
林言摸着心口,蹲在湖边将手放在水里,想借此清醒清醒。
哪知水面竟映出道人影,她愣了愣,想着该视而不见,还是怎地。
冥炎盯着她的背影,他是如此好奇她有什么不同,怎么会令冥河与冥枫在意。
风吹动湖面,一只鱼儿跃然而起。
林言虽不晓得冥炎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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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不过他既未开口也没离去,想是有什么意图。
自己也不能装没看见,于是她起身做了礼:“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冥炎光这么看着总认为她太普通,连长相也寻常得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他实在不晓得她哪里特别,便忍着厌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就拿两指抵住她的眉心。
一股阴冷的气流顺着眉心往下滑,如同忘川的气息让林言感觉很不舒服,可她没敢动,她倒并不怕冥炎,若他真清楚什么来告诉自己倒也不错。
因此她忍着冰寒静静地站着,想看看他能瞧出什么东西来。
冥炎往她的脉轮游走了一圈愣是没查出异常,上下左右都认为她委实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他有些没耐心,嫌弃地收回手问道:“说,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嗯?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还指望你自爆啥呢!
林言认为这冥炎也太次了,还不如冥枫靠谱。
不过毕竟对立着,她还是和气地问了声:“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冥炎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阿河为何要捏你的脖子,阿枫为何要把阿罗果给你,你不知道?”
他语气里带着威胁。
林言感觉他有些搞笑,他不是该去问自己的兄弟么,问自己是怎么个回事。
念及此,她抬起头平静地盯了过去:“这位公子,我和他们两个不熟,您的问题也问错人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目光相接间,冥枫好似从里面看到了沧海桑田,这绝不该是个丫鬟的眼睛,如此平静坦然。
很多人看到自己都是害怕,或着崇敬,她怎能如此平常的看自己?
林言见他没吭声,便准备独自离开。
没成想胳膊突然被他抓住,眉头动了动,她转身盯着他:“公子还有何贵干?”
“你不怕我吗?”冥炎悠了声。
“我为何要怕你?”
“我不可怕吗?”
林言觉得这里的反派多少有些不正常,明明是令人发抖的暗影阁,却一个比一个离谱。
她准备发善心地满足下他,准备瑟瑟发抖时开口却依旧平静:“公子,你既与那两人是朋友,那便没什么可怕,他们一个是大侠,一个是一路照顾我的人,我很感激他们。”
她随口扯谎的本事倒一如既往地利索。
“感激?”
冥炎差点没笑出来,他认为她貌似脑子有什么毛病。
林言不想与他纠缠,便笑道:“公子,人皆有感激之心,这没什么奇怪。”
她收了收胳膊,但没扯回来。
冥炎虽很反感碰别人,可握着她并不令人厌烦,见她神色如常还觉出了一丝趣味。
想着到冥河那日对她的捉弄,他也想试试,只是手还没抬到她脖子上,眼前便没了人。
林言只想快点离开,因此用了好大的力往后跳去。
“公子,我家小姐还在等我,告辞,”她拔腿就跑。
冥炎并未跟上,只是盯着她的背影,勾了勾眼角。
而方才的一幕却被轩辕明夕收了个尽,他见林言迟迟未回就寻了出来,方才冥炎捉住她时,他本想出去,却又好奇对方要做什么遂才没动。
看林言平和的眼神,很明显认识对方。
只不过她表现得过于镇静,甚至让轩辕明夕生出了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