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人鱼
    陆熔岩将那张写有车牌号的纸对折起来,放进了书包里。

    很快早读开始了,他却没什么心思看书。一想到刚刚虞近寒那唯恐避他不及的样子,他就一阵烦躁。

    早读结束后,他径直走到陈伊宁的课桌前,屈指扣了扣她的桌面,冷声道:“有空吗?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诶?有……有空。”陈伊宁有些意外,陆熔岩在学校里很少找她。

    “跟我来。”

    陈伊宁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教室。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处安静的角落,陆熔岩才停下脚步,转过身跟陈伊宁面对面站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陈伊宁浅笑着捋了一下鬓边的发丝,看向陆熔岩的目光隐隐透着些期待。她的站姿非常优雅得体,是上过很多次礼仪课才培养出来的完美仪态。

    陆熔岩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开门见山道:“回去告诉你父母,别再派人跟踪我了。”

    “什……什么?!”陈伊宁一脸错愕。

    陆熔岩凑近了些许,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不管这事你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的,总之,把我的话带给他们。如果再让我发现他们在派人跟踪我,我会有办法让陆家从此跟他们断绝来往。”

    陈伊宁脸上凝固着震惊的表情,久久未能言语。

    陆熔岩说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学期开学没多久,陆熔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通常是在他周末外出的时候,或者是下午放学后,对方会开车跟他一段路。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私下里让陆家的安保主管去调查了一下。就在前几天,他刚刚收到安保主管的调查结果,跟踪者居然是陈家派来的。

    他本来还想再忍一段时间的,想查清楚陈家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没想到虞近寒观察力如此敏锐,仅仅是坐了一回他的车就迅速发现了他被跟踪一事,并且谨慎地表示以后去画室都不用他接送了。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索性不忍了,直接摊牌让陈家人好自为之。反正陈家人这些年一直是靠着陆家吃饭,谅他们也不敢对他使多大的阴招,鬼鬼祟祟地派人跟踪他,多半只是想获取他的个人信息,以便日后能更轻易地接近他。

    下午放学后,陈伊宁参加完课外培训,回到家中恰好是晚饭时间。

    佣人把饭菜都端上了桌,碗筷也都摆放好,一家人入座,开始边吃晚饭边闲谈。

    她的母亲蔡如琴笑着说:“陆熔岩跟他那个外校的女朋友,八成是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陈伊宁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我们派去跟踪他的那个小林说,陆熔岩周末或者平时放学后,一般就跟几个男孩子一起打打球,或者是去画室、搏击俱乐部这些地方待会儿,从没见他跟女朋友约会过。这个年纪的小孩谈恋爱,怎么可能几个月了都不见一面,八成是已经分了。”

    陈伊宁的父亲陈万德接过话头:“可惜没查出来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们也好有个参考。”

    陈万德跟蔡如琴这两口子为了跟陆家联姻,筹谋计划了许多年。他们将女儿陈伊宁培养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让她尽可能地表现得讨人喜欢。

    陈伊宁出门在外也确实很受欢迎,无论是陆家的长辈们还是学校里的同学们,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偏偏陆熔岩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

    陈万德跟蔡如琴暗暗揣测,也许陆熔岩并不喜欢这种温婉大方型的女孩子。不过没关系,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们就让陈伊宁往哪个类型上靠,总归有办法拿下他。

    只是陆熔岩一直没有谈恋爱,他们也就一直无法得知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直到去年冬天,陆熔岩透露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外校女友,陈家这两口子便迫切地想得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邪门的是,无论陈伊宁怎么打听,始终打听不出来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她父母为此没少骂她废物。

    最后陈家人实在没办法了,就在过完年后找了个人跟踪陆熔岩,心想他总是要跟女朋友约会的吧,跟着他总能发现那个女孩子的信息。但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他们始终一无所获。

    蔡如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跟陈伊宁说:“对了,小林说陆熔岩上周末去卢雪园画室的时候,有顺路接送一位女同学。我找卢雪园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说是你们班那个虞近寒也在卢雪园的画室学画。

    我们当初也想过让卢雪园收你当学生,好让你跟陆熔岩一起去上课,多些相处时间,结果卢雪园说她不打算再收学生了。怎么最近她又收了那个虞近寒?”

    蔡如琴摇头感叹道:“这个小姑娘手段不简单啊,我们都搞不定卢雪园,她居然给搞定了。去上个课还要陆熔岩接送她,这心思简直摆到台面上来了。你要是有她一半的手段,估计早就拿下陆家那小子了。”

    陈伊宁低着头咀嚼米饭,只觉得味同嚼蜡。

    陈万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老话说穷生奸计,我们当然比不上那些穷鬼诡计多端啦。那些底层出身的小姑娘想上位,什么下作手段都敢用,养小鬼的,怀孕逼宫的,家世造假学历造假的,这些年我们都见过不少啦。”

    “行了行了,别扯远了,”蔡如琴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扒饭的陈伊宁:“你最近跟陆熔岩有什么进展没?”

    陈伊宁静默了几秒:“他今天找我了。”

    蔡如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有些欣喜地问:“他找你做什么?”

    陈伊宁:“他让我转告你们,别再派人跟踪他了。如果再让他发现,他会有办法让陆家从此跟我们断绝来往。”

    蔡如琴和陈万德欣喜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转眼到了周五,放学后,虞近寒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叫住了正要离开教室的陆熔岩:“这周末你什么时候去画室?”

    陆熔岩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在教室门口停住了脚步:“这周日下午两点左右吧,要一起吗?”

    虞近寒摇了摇头:“我就是问问。你周日去呢,我就周六去;你周六去,我就周日去。”

    陆熔岩:“……你当我是病毒呢?”

    虞近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陆少爷,你是不怕被绑架,你家交得起赎金,我家可交不起赎金。”

    这会儿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陆熔岩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那个跟踪者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的。”

    虞近寒没接话,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

    陆熔岩叹了口气:“赵叔是前香港G4成员,有他在,歹徒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近你的。”

    虞近寒冷笑了一声:“赵叔肯定不会让歹徒接近你,但是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我又不给他发工资。”

    虞近寒收拾好了书包,站起了身,跟陆熔岩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在楼梯间里,陆熔岩还想说些什么,虞近寒打断了他:“咱俩一前一后分开走,行吗?我不想让绑匪注意到我。”

    陆熔岩:“……”

    虞近寒这小心翼翼生怕被他瘟到的样子实在是气人,陆熔岩气得牙根发痒,脑子一抽,跟她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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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近了。

    “干嘛分开走?大不了一起被绑咯,我可以帮你付赎金。”

    虞近寒推了他一把:“一边儿去。”

    “我不!”

    虞近寒抬脚踹了他一脚,他躲都没躲一下,始终像影子一样紧跟着虞近寒下楼。

    虞近寒被他气笑了:“行,那我坐这儿不走了。”

    她直接把书包往台阶上一扔,坐在书包上开始玩手机。

    陆熔岩在她旁边站了片刻,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犯什么浑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被自己的幼稚行为深深震惊到,陆熔岩一瞬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分开走就分开走吧。”他扔下这句话便独自下了楼。

    虞近寒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他好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周日下午,陆熔岩来到卢雪园的画室,并没有看到虞近寒的身影。

    他问卢老师:“虞近寒今天来吗?”

    卢老师:“她昨天来过了,今天就不来了。”

    陆熔岩:“……”

    果然是特意在避开他。

    之前虞近寒逮着机会就故意逗他玩,他觉得烦;这会儿避着他了,他反倒更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

    虞近寒的画板上有了一张新的草图,应该是她昨天来的时候画的。陆熔岩站在那张草图前,不知不觉就看得出了神。

    图里画的是一只人鱼,侧着身子坐在高高的礁石上,只能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

    虞近寒确实是有些艺术天赋的。虽然只是一张草图,但陆熔岩还是能感受到图里传达出的阴冷孤寂的氛围。

    他忽然心里一动,这只人鱼不会是虞近寒自己吧?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陆熔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每画一会儿画就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只人鱼。

    当天夜里,陆熔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阴风怒号的海边,天地间一片昏暗。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段漂亮艳丽的鱼尾。

    他赶紧移开脚,顺着这逶迤在地的长长鱼尾看过去,不远处,一只人鱼侧身坐在礁石上,背影看上去十分清冷孤寂。

    他朝着人鱼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愣住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人鱼乌黑柔亮的长发,以及冷白光滑的背部肌肤。

    这是……这是一只没穿上衣的人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陆熔岩又觉得哪里不对,人鱼好像都是不穿衣服的吧……那她的正面岂不是……

    一想到这里,陆熔岩心脏狂跳,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就在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人鱼缓缓地偏过头,露出了一张漂亮冷漠的侧脸。

    陆熔岩呼吸一滞,这是……虞近寒的脸。

    人鱼形态的虞近寒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像个孤傲的女王一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扬起了华丽的鱼尾。

    啪的一声脆响,她用鱼尾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陆熔岩就是被这一耳光给抽醒的。

    醒来后他面无表情地仰面躺在床上,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

    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他会再次梦到虞近寒,也不是为什么会再次在梦里被虞近寒抽醒,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梦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他甚至还觉得挺遗憾的!

    意识到这个第一反应有多诡异后,陆熔岩简直无法直视自己。

    他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