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门外装聋作哑的羌厥守卫,不知为何,突然打开门冲进来,单独带走了封云。
“你们带他去哪里?”如玉紧张追问,却被一众守卫推开。
封云料想此番终于可以会会达尔孜那老狐狸了,若如玉在身旁,反倒要他为了张宝莲而处处忍耐,不如分开一时,方便他施展,便顺从地跟着守卫离开。
别驿不大,转眼便被带到一间古怪的房间。
大白日的,这房间却因四周皆蒙着密实的毡毯而十分阴暗,内里只点着几盏烛火照明,桌上则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罐子,莫名透着邪乎。守卫似乎也很惧怕这房间,将封云塞进去,便匆匆关门离开。
虽未见过达尔孜,但老狐狸的奸猾名声早已风靡北疆。据闻,达尔孜原本是老可汗的堂叔,曾率部襄助老可汗征驰草原,立下过汗马功劳,受无数封赏,其本该在老可汗统一草原之后受封草原上最肥美之地,可不知为何,叔侄二人突然生了嫌隙,老可汗将其一家老小驱逐至萧瑟贫瘠的东北一隅,也就是现在的达尔孜部。
达尔孜大起大落,却隐忍不发,佯装偏安一隅,实则巴结老星海王,私拓商道,暗中拢财,直至老可汗缠绵病榻将政务交给儿子们时,他才趁机起势,堂而皇之将手伸到草原各部,以财帛搅散人心,逐渐令老可汗的几个儿子也动了心,为抢夺达尔孜的财力支持而迅速激发矛盾,以至引发了草原上长达半年的诸子争位之战,最终阿史那桀弑兄继位,老可汗气火攻心而亡,达尔孜大仇得报,这才收手,归隐东北。
新汗阿史那桀虽事后知晓他在背后搬弄是非,但百废待兴之际,只要能源源不断获得达尓孜的贡银,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草原传闻,达尔孜近日以姻亲联结东北邻近各部的关系,或有日后分邦独立的野心。
以达尔孜左右逢源的能耐,他若真要独立,必将又是一大劲敌。此番将自己单独带来这秘处,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
久无人声,封云不知对方作何玄虚,好奇打开一个罐子,却见里面正盘着一条蛇,吐着信子,急忙盖回,突然心惊:昨夜宗珍怎会被蛇咬?明知雪灵芝附近有毒蛇盘旋,他们难道不该早有准备解药或蛇粉之类?
此时,内里传来一名老妇的声音:“昨夜便是你冒险闯入林中救了宗珍?”
他正觉出此事有蹊跷,又联想自己明明救了宗珍却莫名其妙被关在柴房,莫非是昨夜出手有错,自己不该贸然救下宗珍?烛火摇曳,不见老妇,只闻其声,封云谨慎,不答反问:“宗珍她,现在是死是活?你是她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沉默片刻,老妇只回一句:“宗珍已是商道主事。”
如此顺利,封云倒更疑惑老妇的用意:“她既已是主事,为何还要将我们三人关起来?张姑娘是她的义妹,她担心宗珍的安危,才催促我入林接应,我不过是受人之托,顺手救她。”
老妇:“顺手?在羌厥,男子若亲吻了女子的腿,是要为女子一生负责的。可惜宗珍已有婚约,一女不可嫁二夫,恐怕只能杀了你。”
原来关着三人,是为了宗珍的名誉?!难怪是个老妇人出面相说,看来今日见不到达尔孜了。
封云有些失望:“我一个外邦人,言语不通,情急之下,救命之举,何至于被你们污称不轨?素闻草原女子自由勇敢,宗珍亦不是寻常女子,她怎至于因此事而耽搁嫁娶?此时若杀了我,才是招人口舌,自毁清誉。你替她出面与我相说,究竟是为帮她,还是为害她?”
老妇又是一阵沉默。
封云已经懒得再说,转身要走。
“你分明是雾原人,为何假称云隐人?”老妇突然说出一句。
封云立住,坏了,不知自己刚才哪一处露了馅?
老妇见他愣在原地,猜是说中,戳破道:“你腰间的蹀躞带是雾原封家军特享的十三事。”
原来她所依据的只是一条腰带,封云背手挡住腰间蹀躞,笑了笑:“一条蹀躞,战利俘获罢了。”
“哈哈哈,何必嘴硬?烟朝有制,除了三品以上大员可享十三事玉制蹀躞,便只有雾原封家军因骑兵远征草原所需,特准享十三事铜铁制蹀躞。雾原军坚守北疆,不曾冲突于中原,你何以战利俘获?物件可以骤得,行为习惯却不能骤改。你腰间佩刀双附耳,刀柄朝后,刀尖朝前,天下四藩,只有雾原军惯以如此佩刀。雾原军擅骑射,随身常背弓,弓囊在前,如此佩刀,才可免弓囊与刀柄互相磨损。”老妇似乎很了解雾原军。
已被她看破,封云将手从腰间放下,按在刀柄之上,回身踱步,试图搜寻室内声音的来处,动了杀心。
“呵,逃兵也好,叛将也罢,你此刻的身份与羌厥并无害处,想来,是为了瞒着身边那对男女吧。”
原来她以为自己是从雾原军叛逃,佯装云隐人去星海骗得那薛督军手下一官半职?眼下自己的身份倒是对羌厥并无害处,即便被她发现,也不过落个小人之耻罢了,封云停下脚步。
“你放心,男人都要脸面,我可以替你保密,但作为交换,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对张宝莲还不到揭穿自己身份的时候,封云想了想:“什么事?”
老妇从容道:“以救命之恩、肌肤之亲为由,向我达尓孜部求娶宗珍。”
说来说去,怎的又说回嫁娶之事?
封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这老妇人,也算有些见识,怎偏偏执着此事?我已有夫人,此生绝不会再娶!”
“呵呵,你虽是钻营小人,对自己那死掉的夫人倒是难得痴心...无论你用何方法向族长求娶宗珍,只要得到了他的同意,自然有人会放你们离开。我并不要你真的娶,宗珍她也不会真的嫁给你,你倒想得美了。”老妇的语气颇有些瞧不上自己,但又不得不迁就的意味。
封云忽明白些:“哈哈哈,原来如此。您老人家是想让我趁机让达尓孜撤销了宗珍换亲一事吧?明明求人办事,却非要威逼胁迫,半分便宜不让,你们倒真是一家人...看在您老人家也是雾原人的份上,帮人帮到底,我答应了便是!”
老妇换了语气:“你倒也不全是个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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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头脑。”
封云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不再掩饰,阴阳怪调道:“不敢当,我不过一个钻营小人。既然小人提亲,自然是要贪图嫁妆的,达尓孜部商通南北,财源广进,不会不舍得吧?”
听他所要,不过金银,名副其实的小人罢了,老妇反倒放心:“你只管与族长自谈去,能从族长口中要到多少,带走多少,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
宗珍醒来,已能看清四周,发觉只有大巫守在身旁,惊慌道:“宗烈呢...”
“宗烈已带着你阿娘一同回草原了。”大巫伸手朝她眼前左右晃了晃,看她视线跟随,并无大碍,放下心来。
宗珍未料到连累了阿娘,撑起身:“阿娘来过?没有阿爷的准许,她是如何来的?”
大巫已转身去捣弄药材:“现在想起你阿娘来了?枕下有她的留信。”
宗珍匆忙翻开枕头,果然是阿娘的笔迹,细细读完,面无表情地在烛火下燃尽了信件。
大巫回头,恰好看见她此举,摇头叹道:“你又何必非要将自己架于烈火之上。”
宗珍起身施礼:“唯有浴火,方得重生,我没得选...但,大巫为何帮我?”
大巫:“我究竟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要看来日。”
入林拿到雪灵芝,不过算是勉强挤进牌桌,而后执牌较量,才是真正的厮杀,但比起为了给阿绪隆换亲而被稀里糊涂嫁去外族,她宁愿将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注定是副烂牌...宗珍谢过大巫:“哪怕前途是条死路,我也不后悔半分,大巫今日助我,宗珍永记在心。”
看她执着至此,大巫朝外喊入一名小徒弟:“去禀族长。”
小徒弟抬眼看了看宗珍,见她已然凤睛明目,回道:“族长已着人传话来,让珍主事醒来,先去八方行过拜山之仪,再拜阿爷不迟。”
所谓拜山之仪,并不是登山拜神,而是拜会商道别驿内分管肉、皮、虫、药、粮、布、盐、铁的八位账房先生。因这八位先生各驻扎别驿一方居所,所内皆有成堆如山的账本,往来易货汇兑的南北商客,便戏称这八间账房为八方山头,拜山便成了新人踏足商道的首要之事。
这八位先生均由达尔孜早年间亲自挑选任用,其中肉、皮、虫、药四位聘自达尔孜部,粮、布、盐、铁四位却是聘自星海,各有各的神通。商道初开时,可谓是八方来财;而今烟朝与羌厥各有朝堂更迭,又逢天下大旱,生意凋敝,反倒令八方山头形成争抢之势,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为谁让路。
倘若昨夜是阿绪隆拿回了雪灵之,坐上了商道主事之位,阿爷定会亲自带他前去拜山,又或者早已为他私下铺好了路子。而今自己莫名杀出,一夜抢了这位置,自然违逆了阿爷...想来阿爷这样做,是要对自己敲山震虎一番的。
大巫:“你可明白,你阿爷为何将那匹雪里红送给宗烈?”
宗珍笑了笑:“阿爷为我搭好了独木桥,总好过无路可走...我宗珍见河过河,见山翻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