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那个孩子
    彦文醒来时,已被捆在阿史那羽营帐之中。

    火膛已被撤走,帐底已被重新放下,呛鼻的烟尘复归,彷佛昨日根本无人来过...即便他信用宗绰,但对宗绰的妹妹,也不过尔尔。

    “四太保,莫怪我多心,你知道的太多,我不得不防。”阿史那羽气定神闲,正拎着一块侍者烤好的牛腿肉往嘴里大口塞入,毫无昨日那番做作病态。

    彦文挣扎坐起,口中囫囵不清,嘶哑无声,但口型却是:“公主...”。

    阿史那羽满口牛肉,细嚼慢咽,享受观摩似地盯着彦文,这四太保真做得好戏,看起来着实关心宝莉珠。

    良久咽下牛肉,看着彦文已急得满脸通红,才笑道“我近日常常想,我那妹妹宝莉珠性情急躁,又百般欺辱你...堂堂雾原军四太保,不想着报仇,反而事事帮衬她,你可是犯贱,喜欢受人虐待?她那点手段,你若想偷得解药,只怕也早就得手,怎的迟迟不动?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两座城池,一名敌将首级,我的诚意,还不足够么?”

    宝莉珠匆匆入帐:“他醒了?”

    见宝莉珠赶到,彦文关切地前后打量她。

    “我...我没事了,”宝莉珠摸了摸还泛着些许紫红淤血的脖颈,似担心又似恐吓般:“你...七哥怀疑那悬蠖杀手是你们雾原军派来的,你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彦文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解释清楚啊!”宝莉珠急急躁躁催促。

    阿史那羽:“宝莉珠,就快到月底,你还不打算将解药给他?别忘了,这是和他身后封家军的约定。”

    宝莉珠:“哎呀,离月底不是还有几日嘛,我现在给了他,他万一就跑了呢?我还不是担心七哥你被他算计?别看他是个哑巴,这个把月的两军和谈不都是因着他这个哑巴才成的?”

    阿史那羽笑笑:“也不知你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你若担心,坐在一旁看着,莫再多嘴。”

    彦文动了动被捆的双手。

    宝莉珠会意,坐下前,吩咐侍者:“拿笔墨纸砚给他!”

    彦文双手被捆,勉强伏地写字,而后交给侍者传上。

    阿史那羽看后:“悬蠖人曾入封云帐中,暗杀不成,但救走了段督军?封云与段氏为仇,段氏派人刺杀我,是为让我误会,刺激我在月底一战中反击封云?”

    彦文点头,又奋笔疾书,交给侍者。

    阿史那羽再阅,却皱起了眉头:“你是说,我三哥当初夺位时所屯积私铸的兵器铠甲,皆出自沙月段氏之手?云隐王竟将铁矿暗中卖给了段氏...难怪,难怪达尔孜的商道一直都送不上云隐铁器进来。”

    宝莉珠在旁,全不顾七哥交代不许多嘴,咋呼道:“定是我们拔掉了呼延冲这暗桩,逼急了老三,与沙月人联手害七哥你!”

    阿史那羽半信半疑,他见识过封彦文的能耐。当初自己假装不醒,是为了趁机揪出三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线人,可线人隐藏得很好,竟按兵不动,而宝莉珠又苦撑不下,他显些拖延不住,功败垂成,直到封彦文的出现,事情才有了转机。

    封彦文察觉了他的意图,声称有方可医,更从野狼坡索要到雾原对症奇药,一日三顿汤药伺候,宝莉珠欢欢喜喜,一改愁容,更显得他就快苏醒似的,这才将呼延冲诈出来。想不到,呼延冲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却也半路变节,被三哥收买...

    唤人将封彦文身上绳索解开,阿史那羽切下一块牛肉,命侍者端去。

    宝莉珠看着七哥眼色,对彦文欢喜道:“快吃呀!不怪七哥,你这人滑头得像泥鳅一样,实在叫人看不清楚。”

    彦文听她开口,才开心接过牛肉,毫无防备吃下。

    阿史那羽:“先前你替我引出呼延冲,又与宝莉珠配合将他诱去野狼坡,令其被五太保出面斩杀,扮作死于强敌刀下的假象,此事的确办得漂亮,连我三哥对此也无可指摘,也算救我一命。今次悬蠖人一事,也幸有你解惑,你可想要什么赏赐带回雾原?”

    彦文即刻伸手指向他身旁的宝莉珠。

    “封彦文,你不要看我这两日给你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啊!”宝莉珠说变脸就变脸,跨过案桌,就将彦文从后背掐住,往地上按了个嘴啃泥:“七哥,就他这样,你还要我给他解药?那还得了!”

    彦文被她掐按在地上,竟还笑得出来,他越笑得多情,宝莉珠越要在七哥面前证明自己对他无意,越掐得更甚。

    军中早有诸多宝莉珠与封彦文的打油诗,看他二人相处,倒也有几分愿打愿挨嗔骂调情的样子。宝莉珠性情直率敢说敢做,与封彦文谨慎圆滑的性格倒是互为相补,流言总不会空穴来风。

    阿史那羽起身,将宝莉珠拉开,哄道:“你给不给解药,他偷不偷解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他到底是四太保,不可过分折辱,你且回去,我与他另作商议。”

    宝莉珠担心道:“七哥,你不会想背着我答应他吧?”

    阿史那羽:“你七哥我,可只有你一个妹妹。”

    宝莉珠方才松手,离开前却对彦文最后狠狠交代一句:“你在这里一日,便是我一日的奴隶,别仗着点功劳,就痴心妄想!”

    待她离开,阿史那羽笑着扶起彦文:“四太保还记得我最初的问题么,你果然痴心妄想?”

    彦文拿过纸笔,写下“有勇无谋率真可爱”八字。

    “哈哈哈哈哈,一个痴心妄想,一个有勇无谋,你俩倒是有趣!”阿史那羽从侍者手中接过湿毛巾,亲手递给彦文,缓缓问道:“四太保可愿留下?宝莉珠喜欢那小马驹霄云。”

    彦文擦脸的毛巾顿了一下。

    “你若肯留,我奉你为一等幕宾,日后连宗绰见你也要行拜礼,宝莉珠也要让你三分。”与封云不肯轻易将阿史那羽放虎归山一样,阿史那羽也绝不肯轻易将四太保放虎归山。

    彦文早知他会有此番抬举,表面说得好听,不过是威胁:彦文若识抬举,他可将彦文扣在军中;彦文若不识抬举,月底交还给雾原军的恐怕只是四太保的一具残躯了...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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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作为难,退后一步俯身落笔,抖抖索索在纸上写下:愿做公主帐下奴。

    阿史那羽收起笑意,将纸笔收回,狠狠盯住他:“呵,刚才你若轻易答应,我可能今日就会废了你!”说话间,将方才七个字卷起,交给侍者吩咐道:“给宝莉珠送去,让她安心。”而后才又转身,凑近彦文身前,居高临下道:“封彦文,你真的喜欢受虐也罢,或是给自己留后路也罢,从今日开始,你再做不回四太保了!哈哈哈哈,去吧,好生伺候宝莉珠!哦不,去好好享受我给你的赏赐!”

    ......

    深夜,商道别驿。

    车队行色匆匆赶回,宗珍顾不上休息,匆匆敲开大巫的屋门。

    开门的小徒儿惺忪着睡眼:“珍主事回来了?大巫已经歇下了...”

    宗珍推开,径直闯入:“大巫!大巫他什么都知道,对不对?阿爷怎么会选择那个病秧子?大巫!”

    小徒儿急忙关紧屋门,小声拦下:“珍主事莫要深夜里大喊大叫,大巫年事已高,前日私下为你阿娘卜卦,耗了气血,这一日都在内室调息,难得睡下,不如明日再来吧?”

    “让她进来。”内室传来大巫的声音。

    小徒儿入内,将紧紧盘曲在大巫身上的数条小蛇引回罐中,匆匆收拾一番,扶起大巫,而后退下。

    宗珍见状,惊骇道:“大巫为我阿娘卜了生死卦?我阿娘从不卜卦,家里出事了?!”

    大巫微睁双目,气息略有不足,摇头道:“此番卜卦,我竟受反噬,可见那孩子非寻常命格,我恐是要折寿了。”

    宗珍:“哪个孩子?我阿娘为谁卜卦,她在哪里?”

    大巫不过说了几句话,却气喘吁吁。

    宗珍起身:“我这就开库取人参来,大巫等我!”

    大巫:“回来...”

    宗珍既着急问阿娘的情况,又担心大巫的身体,扶住大巫,从怀中掏出一琉璃小瓶,打开盖子便朝大巫口中倒下药水。

    大巫无力抵挡,稀里糊涂被她灌下不知什么药水,瞬时上下清冽开阔,润胸聚气,收回半条命似的。

    “我昨日为帮他搭造火膛暖帐,呛入许多烟尘,他赏我这瓶药,说是雾原秘制方药,可造血活气,果然好用。”宗珍庆幸道。

    大巫缓和些,竟能苦笑出来了:“唉,受他反噬,得他解救...不可说,不可说。”

    宗珍隐约听出来,怎的大巫说的那孩子就是他么?阿娘怎也卷在其中,阿娘早知道七王的事?对,阿兄说过,当初不肯投军时,阿爷也奈何不得,是阿娘突然相劝,阿兄才投军的...阿娘知道,而且支持?

    “不问了,不问他的事了...大巫,我阿娘呢?”宗珍急着找阿娘寻找答案。

    大巫:“唉,我留不住...她昨夜随南下的一路商队走了。”

    “什么!我阿爷怎会让阿娘离开?是阿爷,阿爷将她带出来的?”宗珍大惊。

    大巫点点头。

    宗珍唤人进来,将大巫交给小徒儿,又匆匆去议事厅寻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