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温绒张了张嘴,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柔软的烛火打在男人高挺的眉眼深处,给他平添了几分温柔。

    温绒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

    他比照片上,比羯鼓传给他的画面里,还要好看。

    江淮序一手托着一枚长烛,一手放在门把手上,似乎是正打算往里开门。

    他想过或许会在里面看见温绒,也想过里面会空无一人。

    唯独没想过,会在开门的一刻,撞见温绒哭泣落泪的一面。

    江淮序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到底是女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淮序皱起眉头,再次轻声问道。

    温绒回过神,下意识将男人拉了进来。

    趁着房门的合上的瞬间,温绒抬起手背,快速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江淮序保持着被拉进来的姿势,眼看着温绒的脸被越擦越红。

    女孩的鸭舌帽掉了,尽管脑袋上的头发有些凌乱,但这是江淮序第一次完整地看清温绒的长相。

    花苞状的眼睛红肿一片,眼尾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江淮序举着手中的长烛,将温绒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

    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

    虽然江淮序对温绒的了解有限,但她绝不是会平白受委屈的性子。

    以她的脾气和性格,此刻哭天抹泪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她的身手和胆量都异于常人,手段又干脆利落。

    会是谁,让她有落泪的可能?

    温绒感受到停顿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头一次尝到了窘迫的滋味。

    原本暴烈负面的情绪蒸腾一空,取而代之是脸上源源不断的滚烫。

    没事的,不过是被雇主看见自己略略不敬业的一面。

    雇主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扣钱。

    嗯……应该不会的。

    温绒试图平复情绪,故作镇定地抬头看男人。

    “我刚准备去找你。”话音刚落,温绒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的声音怎么回事!

    怎么一股子夹着鼻腔的声调。

    她…她这是在跟自己的雇主撒娇吗!

    温绒瞪圆双眸,迅速闪身进了卫生间。

    “砰”的一声,江淮序眼疾手快,抬手圈住手中的烛火。

    烛火微微晃动一番,躲过熄灭的命运。

    看着甩在自己面前的卫生间推门,江淮序微微一愣。

    这大概是……不好意思。

    江淮序举着蜡烛走向床铺,床上放着两个背包和一把熟悉的匕首。

    江淮序将手中的烛火放到桌上,扫了眼地上的黑色粉末,以及蜷缩在桌子底下颤抖的人团。

    看来,她跟他一样,都能看见点不一样的东西。

    ***

    温绒坐在厕所上的马桶上,努力低声清嗓。

    她这是怎么了?早在羯鼓传递回来的画面里她就已经见过江淮序了。

    按理,即便她的五感被迷障搅浑,也不至于对着自己的雇主失态。

    一定是她刚刚一连两次操纵羯鼓,力量使用过度,体力一时不支。

    温绒在下山之前,调试过自己的声带粗细,她又是击鼓又是疯癫哭笑。

    声带一时走岔,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克服了自己的羞耻心后,温绒托着下巴又开心起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雇主回来了。

    温绒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她的雇主是正常人,她也是个正常人。

    等做完这一单,她就有钱了,她就可以尝试着融入外面的生活了。

    温绒深吸一口气,自认为已经平复好心情。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雇主,不能一直晾在外面。

    温绒打开卫生的推门,抬眼望去。

    男人双腿交叠,姿态惬意地坐在床铺边缘,他一手拿着砍刀,一下一下的点着地面,另一只手拿着一根不知道哪来的黑色细长条,缓慢而有力地戳着桌面底下的一团熟悉人影。

    温绒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根黑色细长条看着挺眼熟。

    呵,真是巧了,居然跟她的羯鼓长得一模一样。

    那团窝囊废人团也挺眼熟的。

    好像是她打定主意要抹杀的东西。

    蜷缩在桌子底下的人团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戳吧,只要不弄死它,它能承受。

    温绒缓缓涨红了脸,身体仿佛浑身过电一般。

    她能清晰感知到羯鼓传过的情绪。

    她的羯鼓很高兴,很满意。

    满意到想立刻马上吸食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碰着羯鼓的黑色细足,暖色的烛光映的男人修长的指节清晰分明。

    就连平日里被温绒嫌弃的难看细足,被男人握在手里后,仿佛浸润了上好的抛光油蜡,看上去不仅竟然没那么讨厌了,还平添了一丝神秘。

    而此刻,男人指腹间的热源,正通过羯鼓的反应,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腰间。

    温绒猛然回神,上前一把夺过江淮序手中细足。

    真是够了!

    ***

    江淮序侧过身子,眉眼微抬。

    看起来,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

    温绒狠狠捏着自己的羯鼓细足。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羯鼓会暴露在雇主面前。

    她最近果然是太纵容它了!

    温绒将手反扣到身后,在江淮序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用指甲抠着掌心的物体。

    羯鼓乖顺的呆在自己的契约人手中,温绒的力量对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为了不让自己的锋利割伤温绒,黑色细足主动放软自己的硬.度。

    “还好吗?”江淮序眼看着温绒的表情变来变去,缓声问道。

    温绒一边分身催促着羯鼓收回细足,一边挤出嗓音回答江淮序。

    “没、事。”

    看来她不愿多言。

    江淮序顿住手中的砍刀,他还以为…….温绒的失态是因为自己。

    趁着温绒进卫生间的工夫,江淮序检查了自己的背包。

    他的东西被动过,鉴于被拿出的匕首,以及里面虽然被打乱顺序,但仍旧摆放整齐的证件。

    翻包的只会是拿包的人。

    在他们两人被分开之前,温绒主动拿过了他的背包。

    江淮序不觉得温绒是那种会随意翻他人东西的人。

    她这边,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事。

    回想起她揍人的架势,江淮序言唇角微勾,她要拿的话,肯定是光明正大的拿。

    所以,她这边究竟出了什么情况呢?

    “温小姐,我想我们应该有必须谈一谈眼下的状况。”

    温绒一愣,旋即点头。

    “要不,我们谈一谈分开后各自遇到的事情吧。”江淮序主动提出建议。

    “可以,你先说。”温绒犹豫一番,决定先听雇主的话,“不过,最好是从我们相遇开始说起,这里的情况繁杂,我们从头捋一遍,防止信息的遗落。”

    江淮序没有反对。

    温绒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她自认自己的雇主不会接受鼓村的事情。

    他们萍水相逢,她要做的,是完成雇主的委托。

    黑影同乡的事情,温绒不打算提及。

    她短时间内的记忆断层,并不会影响她办事,更何况通过羯鼓,她也已经将事情知道的七七八八。

    当然,如果江淮序愿意主动跟她说一些她没看见的细节,温绒也十分乐意听一听。

    江淮序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之后便垂眸不语,等着温绒的答复。

    他没有瞒着她。

    温绒缩了缩背在身后的手指。

    江淮序说的很细节,包括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又为什么,会选择和她交易。

    随着江淮序的讲述,温绒渐渐感受到罩在自己身上的迷障被戳出一个小洞。

    江淮序的确是她的雇主,只不过俩人起初的生意,仅限于扮演他的母亲。后来发生的事情,对他俩而言,也是始料未及。

    温绒有些心虚。

    她头一回遇到这么坦诚的雇主。

    自打她离村后,虽然一直游离在偏远之地,但为了生存,温绒难免要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温绒帮人干过农活,割过水稻,甚至有一回还帮人照顾过小孩。只不过最后一份工作她并没有拿到酬金,温绒以为的照顾小孩,是别让孩子乱跑,但她没想到,那个雇主还要求她辅导作业。简单的她还能应付的来,再深一点的,温绒也没辙了。

    鼓村教的大多跟乐曲音律有关,她的知识水平和文化体系,跟外面本就有差别。

    外面的人,好坏参半。

    他们大部分都愿意支付她报酬,偶尔有克扣的,温绒也没去计较。

    人家愿意给她口饭吃,温绒觉得也行。

    那些欺负她的人,温绒当场就报复回来了。

    那些对她好的人,也不过是钱货两讫。

    温绒从来没遇到过像江淮序言这样好说话的。

    她原本还想着要找什么借口,让江淮序先开口。

    没想到男人压根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她绞尽脑汁想的那些理由顿时都没了用武之地。

    以前跟她接触的雇主,总是喜欢打探她的过去,仿佛所有人都想着从她身上得知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眼前的男人却没有。

    温绒觉得,自己曲起的手指有些发痒。

    江淮序是她离村以来,第一个没有欺骗她的人。

    但她,可能做不到像他那样。

    她身上的秘密,过于惊世骇俗。

    他们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

    眼前男人愿意对自己坦诚,或许……是信任自己的一种体现。

    温绒暗暗决定,如果江淮序愿意,她可以考虑让她成为自己的回头客。

    温绒不打算发展任何长期的雇佣,她从来都是干一票挪一地儿。

    她没有外面合法的身份证明,这一项便注定了她签不了任何长期有效的工作。

    曾经有户人家看她割稻子利索,想让她每年都过来帮个忙。

    温绒笑着拒绝了。

    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江淮序钱包里那种小卡片。

    即便有,她也不敢持有。

    她总是担心,鼓村会派鼓师来抓她回去。

    这也并非是没有依据的推测,她身上的密语反噬随时有可能发作。

    要想摆脱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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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来的影响,除非她能够真正舍弃羯鼓。

    但她现在还没有独立生存的实力。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有羯鼓的帮忙,她一个人还真割不完那三千斤的稻子。

    ***

    “你的意思是,这里附近一直住着一个老人?”温绒对江淮序口中的这个神秘老人有些好奇。

    江淮序点点头:“他是帮我母亲拍摄照片的人。”

    “所以当年那家山川照相馆,就是他家开的?”温绒想起江淮序背包里那两张照片背后的信息。

    这家照相馆后面变成了旅行社。

    “应当没错,这里也是我父母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江淮序平静地说道。

    “听我爷爷说,我父母在这里一见钟情。当年我父亲下乡采风,在这里遇见了我母亲。俩人迅速坠入爱河,很快就有了我。只不过,我爷爷并不赞成这桩婚事。”

    温绒忍不住蹙起眉头,照片上的俩人最终生下了江淮序,只不过下场是一死一失踪。

    “我父亲曾把有关我母亲的所有信息留在了一个保险箱内,但是,我并没有找到那个保险箱。后来我派人去调查发现,那个箱子,在我父亲出事前的一天,被人提前取走了。”

    “你查到那个人是谁了吗?”温绒忍不住追问道。

    “嗯,那人......曾经是我爷爷的一个司机。”

    “是你爷爷让人取走了你母亲的东西?”温绒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老人家为什么要拿自己孙子的东西?

    江淮序转了转利在手中的砍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来这里,是因为和一个叫孔山的人有过约定。我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曾被我爷爷监视过。这也是为什么,我把我的秘书和司机留在了山上。”

    “你之前说,死在柜子里的人,是孔山的弟弟,有没有可能,孔山也已经遭遇了不测呢,只不过还没有被我们发现…….”不是温绒给他的雇主泼冷水,而是这里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倒是更倾向于,他发现了什么,只是暂时不方便现身告诉我。”江淮序轻笑一声,“有时候,我们不应该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我付他钱,他帮我办事。他的弟弟出事,不能代表他也出事。毕竟我跟孔山的交易里,并没有他弟弟什么事。”

    “那有没有可能,是孔山需要帮手,他找了他的弟弟,结果没想到,俩人都出事了。”温绒尝试着说服江淮序。

    江淮序点点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没等温绒露出赞成的表情,男人笑着补充道,“只不过,孔山的弟弟去年才被放出来,而我跟孔山的合作,从很多前就已经开始了。”

    温绒愣了愣,虽然她对外面的社会运行法则不太了解。

    但她能交换概念。

    江淮序的身份,好比是鼓村里最有威望的人的后代,温绒一直都知道,鼓村里看似是老祭司的权力最大,但鼓村实际背后的力量,是一群很少出现在明面上的家伙。

    鼓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老祭司负责做决定,村长负责传达。如果老祭司和村长真的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为什么鼓村里的人,从来不向往祭司和村长的地位呢。

    即便是村长,也对高段鼓师敬重有加。

    温绒虽然看不明白老祭司的态度,但是有一点,温绒知道。

    如果这两个位置是好东西,老祭司和村长他们,一定会把这个位置留给自己的孩子。

    但历代鼓村里的祭司和村长,都没有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孩子。

    江淮序若是鼓村的人,他现在在做的事,无疑是在全村人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就连老祭司和村长,都不过是那背后人的眼睛。

    温绒倒吸一口凉气,江淮序的爷爷不希望他知道母亲的事情。

    想也知道,江淮序父亲的家境应当十分殷实,温绒虽不太明白执行总裁的概念,那但张烫金底的黑色卡片,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巨额财富的气息。

    按她雇主说的,他的母亲不过是偏远山村的一位姑娘。

    即便长得再清新脱俗,美丽动人。也抵不过人家抬手的身价。

    温绒望着男人的侧脸惋惜道,娇颜易逝,但财富永恒的概念,她还是知道的。

    不对啊!温绒忽然打了个激灵,江淮序的母亲,可是过去整整二十年都没有衰老。

    难不成,雇主他爷爷反对俩人的结合,是一早就察觉江淮序母亲的不对劲吗?

    温绒忽然觉得,鼓村这种变态村子,和不老的妖怪相比,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可比性。

    说到底,鼓村里的鼓师,也不过是吹拉弹唱的一种,鼓师们外出接单的时候,往往会给自己套个身份。

    要是本身携带的羯鼓比较小,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

    但要是本身选的就是大号羯鼓,那往身上堆的名头就多了去了,什么杂耍了,丧葬师了。

    温绒想了想自己的羯鼓,跟雇主的母亲比起来,自己这东西,恐怕就一造型奇特的小宠物。

    要是鼓村的人知道江淮序母亲的存在,搞不好会敲锣打鼓的把她迎进村。

    谁让鼓村里没本事的人都短命呢。

    长寿不衰这种事,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铤而走险。

    “江淮序,你也会和你母亲一样吗?”温绒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