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万一蔚翎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了。
其实他也不怕尴尬，主要是蔚翎太好被攻略。
他们进展飞速，现在都已经躺在同一张床上了，万一确定他醒了，还不知道蔚翎会突然出哪一张牌。
蔚翎打不开杭真的手机，也看不到具体的信息内容，不过他能从亮屏中看到是谁发来的信息。
杭真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了蔚翎从鼻子里出来的一声冷哼。
听起来非常瞧不上他们两个。
事实上他是对的。
蔚翎趁他睡着，尽情蛐蛐他们两个。
“大半夜的还发信息难舍难分……以为看起来这么纯情我会是头一个……我真是亏了……”
闭眼假寐的杭真：“……”
得嘞，行吧。
看起来蔚翎介意的事情排在第一位的还是自己有过感情史这一条，讨厌俞颜都只能暂居第二。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杭真一开始还装睡想看看蔚翎还会背着自己做什么，但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困意袭来，他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杭真没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到了一个漂亮的下巴，近在咫尺。
他抱了上去，亲了一下。
“去开门，看看是谁。”他嘴里含含糊糊的：“我还没睡醒，不想去……”
直到感觉到自己胳膊下抱着的身体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极其僵硬，杭真才想起来，自己的枕边人不是岑渺。
不可能是岑渺。
他还在医院躺着呢，而自己，梦游太虚幻境一样跟一堆数据制成的NPC纠缠。
这人就是众多NPC的其中之一，姑且算是重要的一个。
杭真硬着头皮装没醒。
他希望蔚翎能彻底忘记刚才那个非常自然就印在他下巴上的吻。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人呐，一定要有梦想。
杭真持续装死，外面的敲门声响了几下停了。
没一会儿，又响了。
该死！
是谁啊！
如果不是外面那家伙持续扰人清梦，杭真不至于脑子没醒认错了人！
前一晚明明差不多确定了蔚翎并不是男主，想着接下来先冷一冷他，谁曾想今早就色令智昏亲了人家一下。
数字生命也会有情绪波动啊。
尤其是他们这么真实的数字生命。
门外的人不消停，杭真决定装死到底。
他闭着眼睛皱着脸把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蒙了起来。
这样做的同时，也就刚好顺势放开了对枕边人肢体的桎梏，放其自由。
对方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大概率不会知道他其实已经醒了。
这招很有效。
蔚翎轻手轻脚下了床，非常自觉地去开门。
“……”
“……”
门打开以后，门里门外的人似乎都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这明明是……他的房间。你身上这是……他的睡衣？”
果然，扰人清梦的是俞颜。
杭真那个恨啊，心说你要不是男主，我高低得让你知道社会人心有多险恶。
蔚翎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
杭真对他的熟悉程度已经高到了不需要看到他本人，就能想象到他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跟别人说话。
下巴微微扬起，看谁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语气也是一直以来的高高在上。
“我担心他，昨晚过来看看他，他不舒服，央求我留下照顾，我也不好拒绝。”
诽谤！
蔚翎这番话是彻彻底底的诽谤！
很显然，俞颜也没有那么容易听风就是雨。
“他留你？”
他冷笑了一声：“你这一面之词也真敢编。”
但是俞颜的稳定情绪并没有能成功维持太久。
他几乎小声惊呼：“你们昨晚不仅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
杭真听得头疼，但他不敢醒，也不能醒。
如果一个场景，有了你的加入以后注定会变得更加混乱更加无法收场。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不要加入。
“那又怎么样？杭真为了救人落得浑身是伤的下场，我不可能让他睡在沙发上，而我作为他的朋友来照顾他，他就更不可能委屈我睡在沙发上了。”
俞颜没说话。
但杭真隐隐约约从飘过来的空气中感受到了他无法言说的怒气。
蔚翎还不松口，咄咄逼人道：“你瞪什么瞪？还不是因为救你，如果他不是拉着你，也不至于伤这么重，如果没有他救你，说不定你已经是个残废了，还能站在这儿瞪我？”
“杭——”
俞颜想叫他的名字，但没有成功，听起来是刚开口就被蔚翎堵住了嘴。
“他是个病人，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说，等他醒了，我代为转达。”
蔚翎刻意压低了声音。
听起来他松开了俞颜，因为俞颜低声恶狠狠地说：“你不要太过分！”
蔚翎不甘示弱。
“我跟杭真不指望你记得他的救命之恩，但你好歹对他客气一点儿好不好？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呢，你就这种态度？还想影响他休息？”
俞颜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没过多久，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系统延迟转播：“蔚翎把俞颜气得够呛，俞颜白着脸走了。”
杭真依然闭着眼睛，不过蒙在被子里憋气，他把鼻子露了出来。
刚好闻到了他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杭真跟蔚翎用了一样的沐浴露，因为蔚翎前一晚是在他这里洗的澡。
不过这味道萦绕在鼻尖，杭真不用睁眼也知道……
“没错，他正盯着你看呢。”
假装睡着需要演技吗？
在困倦的时候不怎么需要，但……
在非常清醒的状态下，非常需要。
好在，在杭真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就要睁开眼睛放弃的时候，蔚翎去了浴室洗澡。
他睁开眼轻轻松了口气。
久违的新鲜空气啊。
不过很快，他脑子里的弦重新上了发条一样紧绷起来。
他听到了浴室里那人……
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
不能说是古怪。
都是男人，他很明白蔚翎在做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被数据堆砌起来的NPC意淫的对象，杭真的心情还是免不了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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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翎不是直男吗？
容易对别人有好感，容易对别人掏心掏肺倾尽一切也就罢了，怎么生理上似乎也没什么障碍啊？
杭真不是很能理解。
最开始确认自己的任务内容的时候，杭真确定的方案就是勾引。
但能否成功，中途需不需要更换方案都得视具体的情况和具体的对象来看。
系统给出的最优解提议也是这个。
让人类放弃一份真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全部的真心投注到另一个人身上。
“如果你不能保证男主爱上别人，那么还不如让他们爱上你。”
杭真一开始有很大的心理负担和心理障碍。
他以为那些即将面临的不同的世界都是一个个平行时空。
但系统说不是的，据系统了解——
“那些世界是因为某些因素被临时制造出来的不同空间，里面的人物也都跟你不一样。”
杭真不解：“跟我不一样指的是……他们不是人类吗？”
对此，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理论上来说不是。”
杭真不确定系统有没有撒谎的模式。
但他想，系统对他说谎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即便他要去攻略的那些对象都是平行世界里的真实人类，他还能打退堂鼓吗？
无论如何，杭真必须让岑渺活下来。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没有退路，他不会放弃岑渺。
至于系统说“理论上来说不是”，在杭真的联想中，被制造出来的空间，投放的不同设定和各种人物形象……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游戏世界，通俗点儿理解是这样的。
而像蔚翎，俞颜，这样看起来很真实的“人类”，必然是数据堆砌的结果，是不知名大师手下出来的优秀作品。
杭真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
下一刻，听到了浴室门开启的细小声响。
完蛋了。
完蛋了。
他不会叫我起床吧？叫我起来我应该说点儿什么好呢？叫我的话现在可没办法继续假装无意识听不见了啊。
杭真听到了蔚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放轻松，他告诉自己。
未知的东西比较可怕是正常的，但一件事如果还没有发生，自己就开始害怕的话是怂货的表现。
杭真感觉到身前站了人，那沐浴露的香气比之前更馥郁了。
然而……
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
啊这……
呃……
杭真无语了。
蔚翎接受程度这么高，应该本来就不是直男吧？
那我跟你坦白自己的性取向的时候，你震惊个猫尾巴啊！
蔚翎并没有叫醒杭真，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出了门。
杭真在下一刻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确定蔚翎拿走了那套他穿过的睡衣，还穿走了一套他其他已经搭配好的衣服。
杭真翻身去检查自己的行李箱，好险，内裤一条都没少。
他重新躺下，无语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