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刚刚。
芩竹从台阶栽下去时就已经抓住了那个葫芦,下落中就想将这葫芦丢回去,却不想被台阶下面的一只阴尸突袭,让那无头的四肢扑了一脸,被迫按进“人”堆里。
四面八方的阴尸就和瞅见鲜肉的恶狼一般,齐齐地扑了过来,一只一只压得芩竹气都喘不过来。
她的小臂卡在一排黑牙中间,手中葫芦上的符纸在打斗中蹭得歪了些,终于自己奋力蹬开了一条缝,正要喊姜绾的时候,侧边突然跳起一道黑影,就要将她再次压住。
正当此时,面前显出道淡淡的影子,穿着整齐的衣袍,张开手臂想要将她挡在身后,身影薄薄的,小小的,还没有姜绾高。
芩竹余光瞟到这一幕,心跳忽然停了一下,一股难言的情感从心口窜上鼻尖,牵动到眉头微微皱起。她飞速扯开葫芦上的符纸将桂枝重新收了进去,抬臂去挡那飞来的黑影。
想象中的重量没有,反倒是鼻间飘来了一股水汽,再是冷飕飕的风,睁眼一看,小臂上燃着一层冷火,那黑影和周边一小圈的阴尸都成了飞灰。
她瞅准时机,掀开几个又要将她压下的阴尸,才向上喊了声。
“桂枝姑姑心疼你。”姜绾轻轻扯了两下芩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们现在已经过了通道,进了下一个石室,用石块堵了通道口,也是到这里,他们才弄明白前面几个石室的人都在跪拜什么。
这间石室中,除了石壁上的鼓鼓囊囊和那些叩首的工人外,还有一尊和石室齐高的神像,没有五官,身体似男似女,纯黑的身上浮满了凌乱的红印,发着暗光,心脏的位置同样扎着根铜针。
不知怎么,芩竹看见这神像的一瞬间,浑身气力好似被抽了个干净就要软下身子。商则在这时候现形,伸手想要接住她,可却是手臂穿过芩竹的身子,那道轻飘飘的身影被旁边的姜绾和麦子扶住。
商则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安静顶着那张不爽的脸以一团虚影飘到芩竹身后去。
芩竹抚额,晃了晃脑袋站稳,看着眼前的像,问:“这是谁?”
“不清楚,但是——还记得之前在青云寺外面我给你说的那个不知名神像吗,好像就是这个。”麦子说。
姜绾眯着眼打量那神像上浮动的红印,嘴里嘟囔着:“那上面的像是生辰年月,你看……”
芩竹闻言望去,细细看了看还真的是,麦子盯着那像也说:“之前去青云寺,也有人没有走到寺中,反而是去它面前参拜,记得有个邻居说过,他拜的这神仙特别灵。”
就是说,来青云寺的人大都来过这,也有的没去过青云寺只拜了这神仙。
“你去过吗?”芩竹问麦子,后者摇头,说懒得去,她了然道:“城中那些无故昏睡的人可能是被这神像上的某种咒术扣住了阳寿。”
“啊?做这些干什么?”姜绾不解。
是啊,芩竹也不知道。这种咒术属于邪术,大多能取他人之寿命延续自己的,可这般作为也终有一死,死后更是业障缠身,白白搭上条人命锁在身上。
而且这一路走来,先前最开始几个密室,都像是在激发恶念,阴气因为建造者或那些僧人的错误咒语激发得格外浓郁,从商则和桂枝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可越往这里靠近神像,又逐渐被压回来,到此刻商则的依旧躁动,却只能是道虚影。
就仿佛是把一大团邪恶积压在一个小罐子里,再盖上盖子不让它出来。实在是搞不懂用意。
神像位于这间石室稍靠后的位置,它的后面有一条台阶,向上十几阶后拐向了左边,那边是小七口中的出口。
害怕这里的阴尸也突然发疯,麦子就先带着人去登那台阶。芩竹留下,说想看看这尊神像。
商则一直在后面安静站着,烦躁溢满了整间密室,没过小腿,他却一动不动,视线从芩竹乱了的发顶,滑到手肘破口处的皮肤,啧,更烦了……
芩竹略有所感,回头看了眼,发现那人拧眉盯着自己脚后跟,也不知想什么,她不再管他,捏出一道符纸,抬手在纸面上划出一道杠,再松开手,这条线显出亮光,符纸便悬在空中。
姜绾在旁边站着,悄悄看着芩竹动作。
不知她口中念了什么,掐了两道手诀,面前的符纸忽然向神像伸出了无数道泛着金光的丝线将那尊像缠住,原本浮在像上的红印开始发抖,红印之多盖满整尊神像,这么一抖,和金线纠缠着,看的人眼花缭乱。
芩竹竖在胸前的两指又将之前那诀换了两次,另一只手剑指缓缓向下压着,金线绷直,红印挣扎一会,最终还是被撕了下来,顺着条条金线流进这张小小的符纸。
她伸手接下着张符,最初差些没拿住,符纸薄如发,现下却重如山,还是姜绾从旁边莫名接了下,芩竹才不至于被这符砸到地下去。
看样子,姜绾还想完全感受不到这符此刻的变化。
“没事。”芩竹捧着那张符,心念一动,快速隔空在符纸上方滑下几道光印,指尖一弹,把这光印附在纸上,符纸的重量缓缓消失,纸页也渐渐消失,化成一道金色灰尘无影无踪。
这时,腰间的敲击声又来了,同时,芩竹身上竟然砸下一股巨大的压力,比起之前手上的重量只多不少,硬生生将她压得腿脚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
姜绾托着她的手根本就拉不住,炸了毛一般用气声道:“这叫没事?”她们站在神像前面,身边就是一群跪拜的阴尸,动静太大姜绾怕几人折在这。
芩竹晃晃脑袋,万年不变的语调道:“刚才好像睡着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您心这么大的吗?姜绾实在不敢苟同,将人使劲搀扶起来要带她走,却被芩竹拉住。
她抓着腰间的碎块,扭头喊了声“商则”,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一下回身差点直接回到他怀里去,芩竹不得不后仰着身子才能仰头去看他的脸:“你有什么感觉?”
她的碎块又动了,这里一定有东西,和碎块一体的商则肯定也有感应,要找还得靠他。
而商则的影子也并不那么浅淡了,像是压制已然消失,手放在自己胳膊上,衣料上面是似有若无的冰凉触感。
“难受。”他说。
他想找到什么,那东西就在这里,但又没有头绪。
商则现在就像是泡在水里,燥意淹没了口鼻,那种抓心挠肝的急切也掺在里面,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把这些吸进脑海,狂躁地恨不得将头拔下来倒倒里面的水。
可是现在就这么安静站着,抓着芩竹的手也是虚虚握着,面上看不出半点。
芩竹看着他的表情,指了下神像上面的铜针,道:“那下面说不定又你要的东西。”不怪芩竹注意到它,实在是这东西出现太多次了,又和那碎块有直接关系。
“能上去吗?”她又补充了句,上下打量着商则这像是随时要消失的虚影。
商则:……瞧不起人。
“可以。你们先走,这些东西要醒了。”商则说着,轻轻把芩竹的胳膊往前送了下。
芩竹点头,也不犹豫,直接拉着姜绾登上阶梯拐过一个弯,眼前还是一段不长的阶梯,隐隐有急促的碰撞声响起,还有不少的谈话声。
这不是出口么,怎么还有人在?
两人心中奇怪,快步登上最后一级台阶,入目是一处可以容纳六七人的平台,平台前段和顶部被硕大的石块堆满,工人们正在想办法从石堆里挖出一条路来。
出口被堵住了。
听见她们上来,麦子摇摇头:“是被炸塌了,这条路八成走不了。”
“那怎么办,后面还有一堆等着吃咱们的……”姜绾苦丧着脸颤抖道。
小七还在搬着石块:“只能试试了,估计下层的石室也已经塌了,咱们只剩这一条路能走。”
闻言,芩竹两人也一块去帮忙,只不过她现在身上格外的沉,动一下能累去半条命,挪动的极为艰难。
这种状况好像是散去压在神像上的咒术时发生的,会不会是因为那神像中藏着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碎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芩竹想着,神思也跟着飘到外间的石室,不知道商则那边怎么样了。
平台下面的石室中,里面的阴尸缓缓睁眼,商则正挂在神像心口的那根铜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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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感应没错,就是这里,只不过这根针不像是扎进去的,倒像是直接雕出来的,无论怎么用力都拔不出它。
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摸不着,这感觉实在叫人受不住,商则本就被折磨了一路,现在双手握着那根针眼睛红得能滴血,看这模样像是要连带着神像生吞了。
一层一层的红火在他身上燃起,红色的虚影逐渐变得清晰,鲜红的衣裳在空中荡过一个弧度,商则一手抓着神像衣服褶皱处的凸起,一手攥着那根细针微微颤抖。
神像座下发出“喀嚓”的细响,混在石壁破碎的声音中并不清楚,商则只顾着拔那根针,细针的针尖仿佛变成了一只手,那只手白净修长,和她主人洁白的衣摆一般,眼前的红色又重新冒了出来,染上了那身白,在上面添下几处触目惊心的红花。
似有雷声响在耳侧,商则忽地惊醒,瞳孔滚过一抹猩红,发力将那铜针拔出。
咔——咔——
一道裂纹从神像心口的针孔如蛛网般散开,迅速爬满全身,商则似未察觉,一拳砸在这道裂口中心,又是“嗡”的一声,宛如一口洪钟罩着心脏敲击,一阵闷痛于胸口炸开。
急速的碎块撞击声在平台中响起,芩竹闷哼一声扶住石壁。
外间石室中的阴尸骤然清醒,石壁上的“蛹”中破出更多的异形干尸,有些顺着神像向上爬,有些直向阶梯冲去。
芩竹被痛得愣了下,抓住不住颤动的碎块,忽然整个平台都开始震动,顶部的石块被震得不住向下塌,阶梯上传来嘈杂声,转脸看去,是那些发疯的阴尸,她和姜绾就站在平台口,和它们只隔了拐角处的这节阶梯。
姜绾慌忙抽出那把短剑,哆嗦着举在身前。
突然,脚下震动更甚,外间传来倒塌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声音之大将平台间的石块都震落许多。
麦子被几个石块砸了个正着,在“咚咚咚”的巨响中喊道:“什么塌了?!”
“不知道啊,咱们不会也要陪葬吧?”姜绾看着面前一步步跨上来的阴尸同样朝后面喊。
“别乌鸦嘴!”麦子气急,抓着手里的石块砸向堵在前方的石块,不止她,平台里的工人也自觉的加快动作,拼命的想要从挡在面前的石头冲出去。
可这里终是不像通道口那堆石块,小小一堆又松散很容易能挪开。眼前出口处堆着的石块很大,挖掉下面的上面便又会落下更大的,谁也不知道还压着多少。
下方的阶梯上,阴尸都聚在离平台两步的位置,上下窜着却忌惮着姜绾的短剑不敢上前。
芩竹看着旁边短剑上微弱的光芒,似乎有点渐渐弱下去的趋势,她想了想,从姜绾包袱里左掏右掏,摸出一张符,细细看了两眼,抬手抓着那把短剑的剑刃随意一抹,血迹被剑刃舔去,光芒亮了些。
她用那只伤手捏着符纸轻轻一挥,叹声“起”,一串火舌便从符纸中滚出。
芩竹将那符纸点去面前的阶梯,瞬间火舌腾空充斥整个阶梯,热浪阵阵,数道黑影在里面挣扎翻滚最后没了身影。
姜绾挥了挥鼻间难闻的气味,抱着剑问她:“那召火符?你怎么不早用。”
“因为……”
话音落下,符纸消失,阶梯中的巨大火焰也没了影,只剩躺在地上的黑影还在着着些火苗,剩下一堆黑烟和闷热,而拐角后的阶梯上,还再向来爬着阴尸。
杀不完啊杀不完。姜绾身子凉了一半,只觉得前路渺茫。
此时,闷热中忽然刺进来一股凉意,仿若一把泛着寒光的尖刀。
正在向来奔的阴尸不动了,下一刻,如沙一般散去,紧接着,拐角后涌来更浓的寒意,红火滚进阶梯即将漫上平台。
这不是召火符的火,而是商则的火。
芩竹迅速把姜绾拉在身后,两人退进平台。
红火在芩竹脚尖处堪堪停住,火焰末端发着颤,无数双小手挣扎着想要破坏什么。
笃笃笃。碎块不住地同木牌撞击。
她伸手挡着身后平台,抬眼看去。
红火从中间散开,阶梯上缓缓走来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