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一桩美事从天而降,姜绾开心坏了,把她们要去的大致方位告知给锦书,得知她们刚好同路,两边都是心情大好,锦书的邀请不用再推辞,她们便安心地坐在这车厢里,冻麻的手脚终于得到缓和,三人长舒一口气。
她们这边处理完事情,车队也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锦书的这辆亲自马车原来是由浔佩驾驶的,那丫头比芩竹小一些,一举一动却又和长辈似的,也只有面对着锦书的时候才有点这个年龄的实感。
锦书对此也是笑,她倒是很了解自己手下这帮人,帮着数落了两句,再开脱两句,把芩竹她们哄一哄,外面赶车的那位也哄一哄。
车厢里也就是聊些世间见闻,两边都没有打听对方的动向,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越向北面行驶雪越大,车队行驶的越慢,原本一日能到的路程这么算来可能等入夜都到不了,车内的人难免有些焦虑。
因这气氛,原本聊天的几人也渐渐沉默,无言地坐在一处。
芩竹正认真地剥手上的葡萄皮,剥一个喂到嘴里,再把皮交给腿面上那个躺平的布人手里,看他随手一丢,扔在旁边矮桌的小碟里。
一番动作做得偷摸又光明正大,挡在她身边的姜绾十分无语,默默坐直了点。
芩竹察觉到她的动作,顺手塞给她两个葡萄,眼神看过去,刚好瞧见锦书手腕上那个红绳。
那人靠坐在塌边看书,手腕露出来,红绳和黑色的小珠子被那截冷白的手腕衬得格外显眼。芩竹对那珠子印象很深,这会看见了就问了一嘴。
锦书似是没想到芩竹会主动和她搭话,表情新奇了点,听清她话的内容后直起了身道:“这个呀。是爹爹从玄英真君那求来的平安珠,都是石方县那边的人常带,你们如果感兴趣,我也可以帮你们带一个。”
“没事,不用了,谢谢。”
芩竹也没想到她这一个问题得到锦书这么长的一句话,只好拒绝,只不过她嘴里的那位玄英真君……
“怎么没有听过这位神仙的名号?”麦子问。
锦书的邀请被拒绝也不生气,还是那般平缓的热络感:“我从前也不知道,但听爹爹说,三年前国师能那般神奇解救峡州百姓,就是因为借了玄英真君的神力。”
又是这般神乎其神的说法。
芩竹这样想着,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点了点腿面那个布人的脸,被一只短手拍开,她就换了另一只手点,那布人不动了,任她在身上弹琴似的动作。
灵体在布人里面酥酥麻麻的,商则虽然难受,但竟然奇迹般地体会到了一阵安心,两个豆豆眼直直看着芩竹的……下巴。
他的眼神灼热,芩竹停下动作低头,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商则也做口型——做不出来,于是他扑腾了一下,企图翻身而起直冲她肩头,被芩竹提前预感,一巴掌重新按回去。
“唔唔……”
姜绾震惊回头,眼珠瞪向芩竹,后者神色坦然,轻声道:“不小心。”麦子在对面上下扫视那俩人,冷哼一声,低头吃自己的,只有榻上的锦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问:“怎么了?”
“哈哈,没事没事……”姜绾赔笑着说,结果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前后摇晃着急停。
商则恰好在芩竹手心里挣扎着,这一停,芩竹手上的劲松了,他的那点挣扎力道正好够从她手中飞出,又恰好,浔佩掀开车帘探头进来,布人就在芩竹眼皮子底下,十分丝滑地跌出了马车。
商则还有目睹了一切的姜绾和麦子:……
浔佩倒是看见有东西从她身边擦过,不过她急着说事,也没空搭理:“小姐,你在车里坐着千万别出来,我去前面问问。”
锦书面色严肃点头,又温声对旁边几人道:“可能又是山匪拦路,你们不用怕,浔佩他们能处理好。”
“又是?”姜绾疑惑。
“是。”锦书没有解释,只是肯定她的话,余光看见芩竹起身,忙道,“秦姑娘,要不等浔佩回来再下车也不迟?”
这声秦姑娘喊得着实叫人迷惑,芩竹都走到帘跟前了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忙转身回答:“我怕他闯祸,马上回来。”
锦书比她还迷惑,谁?闯祸?那个布娃娃?
“啊……江湖高人,总有些小癖好,锦书小姐多担待。”姜绾和麦子微笑道。
车厢外,天色昏暗,一片冰天雪地。
右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崖,这条山路大概宽能容纳两辆马车,可尽管如此,身边空旷山谷的风也让人心慌,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栽下去似的。
山里风雪很大,猛地从温暖坠入严寒,芩竹一瞬间感觉身体都没法动弹,僵在门口适应了下,才跳下车。
脚下是泥土和雪混出的脏污车辙印,前面的马车旁,站着四五个护卫。
应当是在警惕浔佩口中的山匪。
芩竹没有理会,压低声音喊着商则的名字。
那家伙身子发灰,掺在这脏兮兮的雪地里,真像是成心捉迷藏,她在前面转了一圈都没找到。
此时快二更天,只有车前的红灯笼在风中晃荡着映出一片昏黄的光,芩竹眼看着再找就要摸到前面马车了,干脆作罢,反身坐在浔佩原本驾车的地方,“守车待则”。
然而“则”没有等到,等到了慌张的浔佩。
那丫头依旧不把锦书之外的人当人,看见芩竹挡着车厢口,直接掀开另半边车帘,朝里面喊:“小姐,前面好像不是山匪,来了另一队车马,上面……上面挂着鬼火。”
说是鬼火,也就是把所有不发红光的火称之为鬼火。车里面的人就是这么想,毕竟都没到三更,怎么可能撞鬼。
但浔佩肯定极了:“前面探路的说,最开始远远看着有一群,以为是山匪,就想着回来通知我们戒备。
回程时又回头看了眼,就见那伙人突然壮大了,仔细看着,打头两人提着的灯泛着绿,一行人走的飘忽,绿恍恍,阴森森,大雪天穿得那般单薄,一看就不正常。”
旁边的芩竹闻言低头瞅了下,抬头时见浔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又极不自在地扭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小姐,咱是掉头还是……”
“不用,让他们都回车上呆着,别闹出动静,安静等着那伙人过来再说。”锦书沉声吩咐。
芩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等浔佩下去传话,直接扬声道:“还不出来?”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找到我。”一道声音传过来,似乎和她处于同一位置。
芩竹疑惑,坐直身子四处转着看了看:“找不到,你再不出来,等会小心被收了去。”
“我都说了我不是鬼——”那声音颇为幽怨,末了顿顿,然后无奈道,“在下面。”
原来他是在车轮碾出的一道厚雪旁边,天太黑颜色又像,芩竹才没看到,这番提醒下,那布人终于摆脱雪堆,重回温暖的怀抱。
“你消停点吧,再这样下去就自己给自己缝新身子。”芩竹提着那布人的两条腿,抡起来拍在胳膊上,砸掉布人身上的雪。
砸得第一下时,旁边透来一股凉意,身边出现道红色身影,干巴巴的语调响在耳侧:“我还在里面,这么打会把我打死。”
布人刚才浸在雪堆,里面塞得布条早就湿得不成样子,芩竹也没法拯救,只能扔给商则:“拿着,你自己干的。”
“是你没把我抓住。”商则遵命给自己烤火。
“也是,那对不起。”芩竹撑着手往后坐了坐靠在车门框上。
商则:……
从前面来的浔佩回来,看见商则时及不易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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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的顿了下,接着厉声道:“你是谁?”芩竹没有说话,也和浔佩一般看向商则,眼神说着同一个问题。
“我——”商则忽然一指前方,惊道,“有人来了!”
浔佩拧眉回头,前方有几盏鬼火飘荡,但离车队也还有些距离,明显是被耍了。她直觉那红衣男子不是什么好人,怒瞪回去,而车前那哪还有刚才的人,只剩下一个芩竹手里抱着个布人直勾勾地看着她。
人呢?!
浔佩瞪向芩竹,越看她越瘆得慌,哼了一声钻进车里告状。
布人伸了个懒腰,爬到芩竹肩头的位置找了个好角度坐着去了,车帘后依稀还能听见姜绾和麦子一人一句十分不走心的解释,和另外两个压根不信的人来回敷衍着。
马车挺高,芩竹身子靠着车门框,坐着脚离地也高,一条腿曲起一条腿垂下去晃着,她们这辆车停的稍微斜了点,从她这角度恰好够看到前方下路上来的那伙……鬼。
起初只是两簇火苗,随着他们慢慢走来,火苗变多,这么看着浩浩荡荡像是挤了一座山的人在向这边走。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芩竹小声偏头问。
“不清楚,反正不是活人。”商则不甚在意地说。
后面的帘子被揭开了一条缝,缝隙中从上到下挤了三个小脑袋,听见商则的话,最下面的小脑袋说:“我之前听村长婆婆说过,世间有阴兵借道这一说,会不会就是这个。”
“战场上的亡魂?”麦子在最上面问。
“也不是吧,可能哪里都有迷路的亡魂,尤其是这种大雪天莫名造了劫的,大雪茫茫谁找的到路,就需要阴差来接一下。”姜绾在下面回答。
而中间的浔佩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提起声道:“说这些做什么,赶紧进来!”
芩竹这才清楚她们三个冒头出来是干什么的,刚适应了外面的温度又要进去里面未免觉得闷热,但看那鬼火,防止出什么事端,她还是跟着钻了进去。
在车厢里,腰间的碎块又震起来。
想必是前方的鬼火阴气太重所致,她压下碎块说了声“没事”坐下,可又觉得不太一样,悄声将商则唤过来:“你身上的阴气会不会把那些鬼火引来?”
商则难得的犹豫了下,芩竹一顿,果断把他从肩头摘下来就要顺着窗子丢出去,刚一揭开车帘,余光就扫到车前方的一团火,又急忙收回手。
她这一系列动作看的人莫名,但姜绾在旁边却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并且很快猜到了芩竹的用意,闷头就掏符纸以防万一。
商则抱着芩竹的手指不撒手,也不装死了,急道:“不会的,他们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上赶着来找我!”
他这般提高声量说话带着十足少年气,听着温润又活跃,很好相处的样子,但问题来了,车厢里哪里来的男人,锦书倒是还好,浔佩就不一样了,指着芩竹就说:“好啊,那男的是在你身上,什么高人,原来是个养小鬼的。”
和商则待一起的谁不知道他最在意说他是鬼这件事,这下都不用他又一次不顾别人出声,姜绾和麦子就已经先一步解释:“不是不是,看到她的腰牌了吗,其实是个器灵来着。”
芩竹点头。
她们在车厢里说话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然走到了旁边,鬼火都能透过窗上的厚帘映进来,众人见状,赶忙住嘴。
安静了一会,估摸着时间那些人快要过去,浔佩想贴着窗口听一听,却忽然身子一晃,差点向前栽去,她扶着窗框懵然抬眼,回头瞧旁边的人,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才接受了这个不太美妙的现实。
她没晃,而是马车动了,还是在向后移动。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道似风雪般冷冽的声音异常平淡道:“谁刚才说的会躲着他走来着。”
“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