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姜玉一走进办公室就闻到了淡淡的尼古丁的味道，但是并不难闻，勉强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侧颜冷厉坚毅，周身散发出很强的疏离感，指尖的烟头忽明忽暗，男人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姜玉几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个人就是秦闻臻。
在好几年前，姜玉跟着姜云德出席一个慈善晚会的时候，曾经遇到过秦闻臻，但是两家并没有过多交流，也仅仅是一面之缘。
姜云德向来把秦闻臻视为眼中钉，看到对方只会绕路走开，所以当时连招呼也没有打。
那时的秦闻臻还没有现在这样的成就，没想到他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把臻雅集团打造成了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
也难怪姜云德会那么嫉恨对方。
要是姜云德知道他现在正给秦闻臻端茶倒水，对方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
姜玉注意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着很眼生，应该都是秦闻臻带来的人，他正发着呆，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蓝衣西装男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对姜玉说：“咖啡就放桌上。”
是刚才姜玉在门外听到的声音。
“好。”姜玉点点头，然后走上前去。
接着那人又对站在窗边的秦闻臻说：“秦总，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嗯。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倦。
这一边姜玉正要把咖啡端上桌，秦闻臻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姜玉微微一愣，他不由得抬起头向男人看去。
作为臻雅集团掌舵人的秦闻臻有着一副同样优越的相貌，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瘦削的下颌线棱角彰显男性的张力，尤其那双眼睛格外漂亮，他低垂着眼睫，让人看不透里面的情绪。
男人的身上穿着一件高档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的眉眼精致俊逸，他的长相清隽，有着几分书生气质的同时，又会给人带来强势的威压感。
秦闻臻又靠近一点，他对着烟灰缸把手中的烟头掐灭，留下一缕白烟，男人收回手时，衣袖似有若无地蹭过姜玉的手臂，姜玉一抖，手中的咖啡不小心撒出来了一些。
姜玉立刻反应过来，他尴尬得脸都红了，左右看来看去想找东西擦掉洒出来的水渍。
“对不起，待会儿我再重新端一杯来。”
秦闻臻垂下眼，冷淡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姜玉，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能轻易将人看穿。
男人的气场过于强大，姜玉像个犯错的小孩，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他现在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了？是咖啡洒出来了？”说话的是刚才那个西装眼镜男，他弄清楚姜玉这边的情况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动作麻利地将办公桌上的咖啡擦干净。
“谢谢，不好意思。”姜玉很认真地道歉，生怕对方会生气。
眼镜男侧过头看了看秦闻臻的脸色后，这才继续对姜玉说：“没事，下次小心一点，你一会儿再去倒一杯过来。”
“不用了。”秦闻臻漫不经心地开口，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沉声道：“等下我们就走。”
“今天就到这里吗？”另一个人问。
“嗯。”秦闻臻合上文件，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把这些合同一起带上。”
“我们明白了，秦总。”
说完，其余几人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然后一沓一沓地往外搬。
眼镜男注意到旁边的姜玉，他说：“那你就不用倒咖啡过来了。”
“好、好的。”姜玉不明所以地点头，他拿上杯子就准备离开。
办公室里忙成了一团，地上的文件堆积如山，姜玉为了避免踩到，只能小心翼翼的踮着脚走路，但是由于他太过专注于脚下的路，没有发现面前有个人抱着电脑迎面走来。
“让一让，都让一让。”
听到声音后，姜玉抬起了头，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他急忙倒退几步，姜玉来不及看后面，被堆在地上的书籍绊了一下，姜玉的身体顿时失重，随后“扑通”一声直接摔倒在地，后脑勺还撞到了桌腿。
姜玉疼得睁不开眼，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他隐约听见办公室里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秒是眼镜男磕磕绊绊的声音。
“秦、秦总，您没事吧。”
姜玉艰难地睁开眼，发现那几个员工表情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背后。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颤颤巍巍开口，“秦总，我们先出去了。”
眼镜男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这就去外面买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那几人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争前恐后地溜出办公室，最后甚至还把门给关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姜玉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转过了头，他身后站着的人正是秦闻臻，只不过姜玉注意到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神情阴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的视线顺着往下移，只见秦闻臻的西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泼到了咖啡，而且位置还很刁钻，那个隆起的部位湿了一大片，湿掉的布料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姜玉飞快地移开视线，接着又在秦闻臻的脚边发现了原本应该在他手里的杯子。
肯定是他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把咖啡全部泼到了秦闻臻的身上。
姜玉吓傻了，大脑当场宕机。
虽然咖啡早就已经不烫了，但多少还是有点温度的，秦闻臻他那个，没事吧……
姜玉早就已经停止了思考，结结巴巴地跟对方道歉，他试图想弥补些什么，姜玉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帮对方擦一擦。
姜玉刻意不去看那个地方，他的动作不受控制，拿自己的袖子胡乱擦了擦男人最敏感的部位，但那里仿佛带着滚烫的热气，姜玉感觉自己半个手臂都麻掉了。
“啪”一声，秦闻臻冷着脸抓住姜玉的手腕，男人强压住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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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要骂人的冲动，刚才对方的那一下太过突然，让他整个人身体紧绷。
秦闻臻深吸一口气，他垂眸盯着面前的人。
姜玉半坐在地上，他表情茫然，可能是被吓到了，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少年的手腕很细，只要秦闻臻稍加用力，就能把它折断。
“你是故意的吗？”秦闻臻咬着后槽牙，发狠地问道。
向他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有很多，姜玉刚才的表现，让秦闻臻很难不怀疑对方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
眼前的男生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是个大学生，长相也清纯乖巧，但并不是秦闻臻会喜欢的类型，而且他对这些有心机的人很反感。
姜玉意识到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秦闻臻的力气很大，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姜玉直视对方，一字一顿地否认，“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来接近我的？”
男人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似乎是在说他讨厌说谎的人。
姜玉手腕那片皮肤被掐的通红，他忍着痛再一次强调，“秦总，我来送咖啡是大家临时抽签决定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抽签？
秦闻臻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
“秦总，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少年的表现不卑不亢，没有出现秦闻臻想象中吓得哆哆嗦嗦的场景。
“……”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秦闻臻一言不发地松开姜玉的手。
姜玉松了一口气，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他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眉眼耷拉了下来，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这两天各种事情压在他的身上，让姜玉感到喘不过气，他越想越委屈，姜玉眨眨眼，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秦闻臻正打算叫对方出去，他回过头，却发现这个少年在哭，鼻尖和脸颊都红红的，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少年哭的时候没有出声，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拼命地压抑着什么，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秦闻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即使是平时雷厉风行的秦闻臻，面对一个哭泣的少年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
察觉到秦闻臻的视线，姜玉用力地抹了一把眼睛，他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开门跑了出去。
秦闻臻站在原地沉默几秒，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姜玉跑出去的时候碰巧撞上刚买完衣服回来的西装眼镜男，他一脸诧异地看着脸上挂满眼泪的姜玉。
“你，你这是怎么了？被秦总骂哭了？”眼镜男同情地看着姜玉，还好他刚才溜得及时，没有被秦总的怒火波及到。
眼镜男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姜玉撇过脑袋，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开了，看着姜玉的背影，眼镜男摇了摇头。
看来被骂的不轻，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