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传言?谣言!
    “葱头,芥末,蒜泥,还有什么能催眼泪的?”孟存亲自蹲坐在厨房边的小板凳上,清点了一遍犹自觉得不够,还问林芙芝,“你上次跟大嫂对嚎的时候用的是什么?”

    “韭花……”林芙芝本能地喃喃着,忽然一个激灵,拽着孟存的袖子,“郎君,我们就真的不信彦卿吗?万一彦卿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彦君推了她呢?”

    “闭嘴!”孟存瞪了林芙芝一眼,遣退仆役,压低嗓子,“只能是彦卿贪玩,必须是彦卿贪玩!”

    林芙芝原本还有的几分怀疑的,被孟存一骂倒逆反起来:“凭什么啊?我们彦卿……”

    孟存一字一句:“你想让彦卿背上一个不修口舌,妄议尊长的名声吗?”

    林芙芝顿时愣住了,大宋以孝治国,她知道这个罪名有多重!

    孟存喘着粗气,他尚且心有余悸:“那是端午龙舟会!满朝文武宗亲勋贵众目睽睽,都见到我们家女儿落水!见到彦君跳下去把她捞上来的!连宫中都派人前来过问了!瞒不过去,也遮掩不了!必须有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只能是彦君英勇跳水搭救姐妹,孝悌可上列女传!”

    林芙芝柳眉倒竖:“凭什么委屈都是我们彦卿受,好处都是彦君拿呀?!”

    “每年端午都有落水的,多彦卿一个不多!她是被同族姐妹救上来的,再坏也不过就是贪玩,不斯文庄重。”

    反正孟彦卿本来就跟斯文庄重没关系,四舍五入等于没有损失。

    “你若再闹,彦君是暴力凶残推人落水,可彦卿便是不修口舌妄议尊长!届时彦君大可说是彦卿辱及父母,她为维护父母声名实难再忍一时情急,至少占个孝字!可彦卿呢?她便是不孝不贤,自作自受!”

    孟存“腾”地站起来,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转悠,累赘的官袍大袖横扫,落在菜篮子里犹且不自知:“而我,就是那个治家不严,养女不肖,一屋不扫不足扫天下的蠢材!朝中御史每月弹劾都有定额,见天儿跟红了眼的兔子似的到处抓人把柄!

    那些身居高位的,有党派可依傍的相公们还能不怕他们弹劾,我一个小小主簿,人微言轻,我如何经得起?!”

    孟存猛地转身,官袍衣袖扫过林芙芝面前,紧跟着他便蹲了下来:“芙芝,你听话,这不是帮彦君,是帮彦卿,是帮我!”

    林芙芝两眼通红,已经落下泪来:“呜呜,可是……如果彦卿真的受了委屈……”

    她的姑娘,捧在掌心里心肝儿肉一样养大的姑娘,怎么舍得受一点委屈?

    林芙芝素来要强,何曾轻易落泪?孟存心中不忍一瞬,旋即硬起心肠:此事必须有个了结!

    “要是不信,我再去问问彦卿,让她自己说。”

    必须要让孟彦卿自己承认此事!不止是林芙芝只相信女儿,更因为要让世人也这般相信。

    林芙芝抹着眼泪:“好,我去问,我这就去问……”

    “砰!”

    孟彦卿猛然撞破门扉跌进来。

    孟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好像刚才不是她拎着孟彦卿来偷听父母谈话又把她推进去的:“叔叔,婶婶,彦卿有点话想要跟你说。”

    孟彦卿想着孟存的话语,想到孟钱描绘的“孟存丢官全家靠燕香宜养,林芙芝被燕香宜打压使唤”恐怖后果,扑在林芙芝怀里大哭:“娘,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和姐姐没有关系!”

    恐惧让人成长。

    成长学会低头。

    孟钱心想:我真是个大恶人。

    当恶人真爽。

    林芙芝再次想起大侄女往日的柔善,终于彻底打消了疑虑,温柔得哄着女儿:“彦卿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孟存却走出了门看着孟钱:“是你带彦卿来偷听的?”

    孟钱跟没事人一样:“是啊。”

    “也真是你推彦卿下水的?”

    孟钱不会承认:“叔叔是想说什么?”

    孟存郑重说道:“谢谢啊!”

    孟彦卿已经被林芙芝惯得骄纵冲动,要是以后给他闯出大祸来可如何是好?只要孟钱能把孟彦卿教好,就算真的是她推孟彦卿下水又捞上来做戏,他也无所谓!

    孟存认真嘱托:“彦君,彦卿是你妹妹,以后还得你多教教她。”

    孟钱看着孟存,忽然勾起了嘴角:“好啊,以后就要叔叔多多支持了。”

    林芙芝是个爱孩子的母亲,但孟存不是。

    “放心,我不会让你婶婶打扰你的。”

    孟彦卿被孟钱领着出门的时候眼睛红红:“你和我爹爹说什么了?”

    她爹居然让她以后都听孟钱的话?

    孟钱掐着孟彦卿的脸蛋:“你爹把你卖给我了!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

    姐妹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孟存拍拍还在啼哭不已的林芙芝:“女儿都走了还没哭完吗?”

    “芥末,芥末进眼睛了!”

    ……

    马车咕噜噜得滚过界面的青石板,隔着一条街就听到燕香宜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哪个脏心烂肺的玩意儿咒我们家阿采?我们家阿采身体好好的,活得比那狗东西还久!”

    “哗啦!”

    随着被推倒的药柜摔出门来,药材滚了一地,噼里啪啦的碎瓷飞溅。

    “各位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我们就是在他家给我家阿采抓了两贴补身的方子,这缺德冒烟的玩意儿啊,就满大街说去我们阿采体弱多病无长久之像,说我家阿采生不出孩子来!这是个大夫应该说的话吗?这是开医馆的该有的医德吗?!!!”

    燕香宜堵在常庆堂门口,一条腿踩在药柜上,袖子捋到肘间,一手叉着腿一手剑指怒骂,气势之彪悍,手指点过的每个人都挪眼不敢直视着凶焰滔天的恶婆娘。

    孟存孟彦弼跟门神似的在她身后分两列站开,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凭借高大的身形,两膀子从衣服下鼓起的腱子肉,还是极有壮汉的威慑力。

    而陈采坐在椅子上,拿着小手绢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要不是刚才街坊邻居才亲眼所见她一把推倒药柜的气壮山河,还真信了她没继承她老娘的体健如牛。

    “女子当如是啊!”孟钱深深感叹。

    “你说什么?”孟彦卿像是坐垫上被孟钱扎了一把倒刺似的坐立不安,偏偏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明明害怕孟钱,却依旧探头探脑得打听孟钱的嘟囔。

    “我说,我们该上场了。”孟钱理了理衣襟,猛然扑下马车。

    “母亲~~~”

    一咏三叹,音调婉转,这嗓子不唱戏都可惜了。

    燕香宜见到孟钱,连忙放下袖子端正站好,端的一副慈母模样:“彦君?你怎么来了?”

    转过头又一瞪蹑手蹑脚想溜走的常庆堂中人:“滚开!别吓着我姑娘!”

    “彦卿说,我先前跳下水去救她,回来也没看大夫,她不放心,说带我出来看看。”孟钱一指跟着跳下马车的孟彦卿。

    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货此刻已经两眼放光摩拳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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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跃跃欲试想要来加入一起砸店了!

    孟钱不敢让她掺和,急忙把戏眼收到自己身上:“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这常庆堂有多缺德……”

    在燕香宜再次叭叭得控诉一遍常庆堂不讲医德胡乱编造患者信息败坏姑娘家名声的恶行时,周围四邻也在窃窃私语。

    “那不就是孟家姑娘吗?不是说孟大终于忍不了把孟二推下水去了吗?”

    “瞎说,孟二还是孟大捞上来的!她推下去的还能自己给捞上来?”

    “是林娘子亲口说的,那可是孟二娘子的亲娘,还能浑说吗?”

    “林娘子有多宠她这个眼珠子你还不晓得?女儿落水,一时情急,什么话说不出来?!”

    “你看这孟家姐妹亦步亦趋得跟一个人似的,这真是孟大推的,就孟二那个脾气能把天掀过来,还能这么要好?担心姐姐身体,劝她来看大夫?”

    姐妹撕逼的隐私事素来是最能引起人好奇心的,又有凶杀色彩,又有对立观点,双方各执一词,议论得热火朝天。

    “你们是有人去看龙舟了吗?怎么都知道了?”人群里幽幽地冒出一个疑问句,“也是从这常庆堂听到的?”

    炽热的讨论声顿时一停,往日没发觉,这常庆堂开医馆的,怎么四面透风,啥话都往外传啊?

    谁家看病不私密?谁乐意自家去抓服药被传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尤其这常庆堂还看的还是私密的妇人病症,更遭忌讳。

    只是此时,一个幽幽的提问又响了起来:“孟大娘子这看起来也是娇娇弱弱的,怎么还会游水?”

    “你不看她娘是谁。”

    燕香宜养出来的闺女嘛,下了水不逮条蛟龙都算发挥失常!

    那边厢,孟钱一推二拉三让,“总算”安抚下母亲燕香宜,莲步姗姗,聘聘婷婷得走到柜台前。

    常庆堂从大夫常庆往下所有学徒药工都挤在这儿张望,等着燕香宜冲进来一手一个把他们都揪出去揍。

    “有礼了。”孟钱怕被人看出端倪,草草带过礼节,“各位不出来说话吗?”

    柜台后头探出一双老眼:“燕娘子真的不会打我们?”

    “我母亲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倒是各位,我家阿采姐姐怎么说也是你家药铺开张捧过场的,这般污蔑她清白,不合适吧?”

    燕香宜还气咻咻得站在门口拉着路人大骂常庆堂造她闺女的谣,但终究没进来。

    柜台后终于爬出个嘟嘟囔囔的老头:“又不是浑说的……那人说是陈家娘子未来的婆家,来打听她的药方,我还能不说吗?”

    孟钱沉下一片愠色:“常大夫,你看的可是妇人证,今日来个未来夫家,那明日再来个郎家舅家真夫家,你也要这般把女子私密病症跟人说得到处都是吗?你可对得起身为大夫的医德?”

    这话飘出房门,围观四邻中曾经在此地抓过药的女子们面上俱是一黑,在心中狠狠啐上一口。

    这什么破医馆?再也不登门了!

    常庆缩着脖子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脸封建顽固,神色隐约还有不服,但到底不敢再说话了。

    燕香宜凶悍,不敢不从。

    孟钱深吸气,做出强压怒火忍辱负重的神情:“我母亲不是不讲理的人,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去给我母亲赔个礼道个歉,这个事便算过去了,如何?”

    常庆心想你哪是为了我,你是因为要选秀!看我不给你把选秀搅合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