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肉——】
林熹看着被肮脏红酒浸染的东坡肉，心痛极了。
酒液浸入汤汁，很快融入其中，被东坡肉本身的色泽掩盖，只有公筷上还可以瞧见几分端倪。
她看向林宴，目光里满是谴责。
林宴此时无心顾虑她的心情，他的心、他的大脑、他的灵魂都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撼。
——沈空然居然是女的？
——会有女的1米8吗？好像是有的……很多超模就有1m8，但是肩膀那么宽……是垫了什么东西吗？
——他怎么做到伪装了20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的？
——这就是他的怪癖吗？
林宴CPU都快烧干了，但在意识到了沈空然也不是正常人之后，那种混乱感逐渐安定下来。
甚至从中品味出一丝亲切感。
看吧。
大家都是这样的。
他很正常。
他唯一的错误就是有林熹这个妹妹而已，不然他的秘密绝不可能被任何人知道。
大家都有秘密的呀。
他只是运气差一点点而已，这并不代表他这个人有问题。
林宴逐渐释怀，并且开始认为自己非常正当。
他拿了一旁的湿巾擦了擦嘴说：“不好意思，有点呛到了。”
林熹皱眉，快维持不住她的风度。
【那可是刚出锅的东坡肉！】
【软糯香甜！】
【入口即化！】
林宴连忙拿出手机说：“空然怎么还不来啊？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好吧。”林熹认输。
东坡肉终究还是输给了女装大佬。
林宴怀着某种急迫、期待的心情拨通了沈空然的电话。
那边等了很久才接通，低沉浑厚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喂，怎么了？”
林宴被震撼了一下。
作为一个女人可以发出这么具有男子气概的声音，私下肯定努力练习过。
为了伪装男人你真的很努力了！
林宴声音温柔：“你怎么还没过来。”
很显然，他对「女装大佬」有点误解，将女、装大佬分开理解了，以为是女扮男装。
“临时有事。”那头沉默了一下，带着克制不住的甜蜜和炫耀，“我要和女朋友去滑雪，你和你老婆，现在还会约会吗？”
林宴：“……”
且不论炫耀不炫耀的事。
就说他一个女扮男装的大佬，怎么会有女朋友？
姑且称之为他，看样子比起他的生理特征，他对自己的男性身份更为认可，这也促使着他这么多年来，不管经历多少的困苦，都坚持不懈女扮男装。
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他这算是同性恋还是算异性恋？
他的女友知道他的情况吗？
他的女友难道也是同道中人，如果是的话，那他的女友就是男扮女装……
嘶——好混乱。
林宴深感这比数学题还难解，只好说：“那你们玩的开心。”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去告知林熹：“很遗憾，空然要去约会，今天不到场。”
林熹的眼神瞬间蒙上了一层灰。
林宴难得没有阴阳怪气，他理解林熹的心情。
这种群体比较小众，他们几乎看不到，更别说还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人，私下居然有这么多的秘密，很难不会想要去关心一下。
难得约了见面，却见不到人。
确实是会让人感觉到失落。
【没看到女装大佬就算了，我的东坡肉还牺牲了。】
【可恶。】
【回去扎林宴小人！】
林宴：……只是东坡肉而已！
他忍不住揉眉心，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区区一盘东坡肉而被扎小人。
沈星落深呼吸，忍住笑意。
他也没想到千金大小姐林熹，会这么喜欢东坡肉。
“我吃饱了。”林熹起身说，“就不在这边打扰你们聊正事了。”
她的态度温和得体，心里想的却是：
【等会儿路过丧葬店去问问看有没有卖小人的。】
林宴：“……”你认真的啊？
虽然他不信邪，但这种事往往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有人要扎自己小人，那就感觉很微妙。
“咳咳。”林宴赶紧说，“星落你送送小熹吧。”
【说熹不说吧。】
【你小子，我要买100个小人，总有一个能起效。】
林宴：“……”
尽管有了前车之鉴，但为了避免自己亲妹妹买一百个小人写上他的名字狂扎，他还是选择掏出了一张卡，递给林熹说：“时间还早，要不你去逛街吧。”
【咦……】
林熹有点困惑。
但她的手很诚实，直接把卡揣兜里，然后笑着说：“好的，哥哥。”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遇到女主降智了。】
【但有钱不拿白不拿。】
林熹笑眯眯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林宴的手机就不停发出短信提示音，各种消费通知。
本来不想看的，但余光瞥见一个数字，他难以置信，打开仔细看了看。
沈星落看他的样子，不免奇怪，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林熹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钱吧。
她确实没花多少钱。
“12？”林宴难以置信，“为什么后面没有两个零？”
沈星落也是一惊。
林宴看向沈星落：“她这是干嘛去了？怎么会花这么少？”
以林熹的花钱能力，后面没有两个零，他真的很不认可。
说话间，短信又来了。
这次高点。
这次16块。
林宴：……
虽然说也不是很想给林熹花钱，但就十几块十几块的花，看不起谁呢？
他正纠结要不要给林熹打个电话，催她花钱吧，感觉自己是个冤大头。
不催吧，这十几块十几块的短信发过来，又让他感受到深深的蔑视。
沈星落看着他纠结的样子，主动说：“不如把手机静音，来聊聊正事。”
虽然很林熹不算熟，但好歹认识多年，别的不说，就林熹的花钱能力他很清楚。
这么花钱，肯定有她的道理。
既然如此就不要让人打扰她愉快的购物。
林宴回过神来，咽下一口不上不下的气，点点头。
沈星落和林宴有聊了会儿，吃完饭之后，两人分道扬镳，去各自的公司。
年底事儿多，员工加班，老板也加班，为年假做准备。
临下班前，助理和他说了明天的行程。
沈星落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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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有哪家店东坡肉做的好吃吗？”
那些装修豪华的餐厅，或许食物的味道不会差，但也不一定非常好。
吃的主要是那个氛围和那个装修以及牌子。
想知道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小店，那么去问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无疑是最佳策略。
助理一愣，很快说：“有的，不过那家店基本上下午就卖光了，现在想吃也吃不到，约明天怎么样？”
沈星落点头：“你把店名，地址和电话发给我。”
他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家，路上给管家发了那家店的位置，并且留言：明天早上吃这个。
他们那点友谊，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换做之前他甚至不会这么做，谁想吃谁去买。
只是林熹喊着「东坡肉」的声音太过凄厉，让他感觉有点好笑，不知怎么的就给记住了这件事。
举手之劳。
他想。
沈星落回房间洗漱，上床、看书。
依然没有困意。
熟练地拿出旧手机，插上耳机，戴上耳朵，点击播放。
「你看到新闻了吗？」
「就是那个新闻发布会。」
「姐可是有梦想的女人。」
「早晚有一天这些人都要跪在我的脚前喊我大佬。」
经过变声的萝莉音带着一股玩笑性质的语调，语气里带着浓烈的笑意。
无人当真。
他听到自己年少时的声音：「那你什么时候要开公司？我去给你当员工。」
-
林熹回家的时候，管家等人都已休息，她看到了沈星落换下的鞋。
估计也睡了。
刚脱下高跟鞋，林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熹一边换拖鞋一边接电话。
“你买什么了？”林宴的声音透着股疲惫，“银行那边给我打电话了。”
“看到一栋很漂亮的旧房子，我就忍不住买了，就当做是哥哥你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吧。”林熹笑眯眯说，绕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温牛奶，听到那头的人在倒吸气。
“怎么了哥哥？”林熹关切问，“身体不舒服吗？”
林宴：“不，我好得很，呵呵。”
“那就好，现在天气这么冷，要注意保暖哦。”林熹的声音一下子放松，“爱你哦，我的好哥哥。”
林宴挂了电话。
林熹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月就春节，到时候大伯哥肯定要回家的。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带女朋友回家。
只是单独看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意义。
必须要同时看到才有趣。
林熹想着，给沈空然打了个电话。
很久那边才接通。
“喂。”沈空然没有说什么，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哥，听说你谈恋爱了。”林熹说，“刚好我最近买了好多首饰，既然你有女朋友了，到时候我们见面吃个饭，我也想给她送一点，都是一家人，见个面也是有必要的，对不对？”
那头沉默片刻说：“想都别想，她和你们不一样。”
林熹咬住下唇，尽量保持平缓的呼吸。
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笑出来：“是的，是这样。”
沈空然冷笑：“你知道就好。”
林熹：“希望你也知道。”
沈空然：“……？”他是在和正常人类对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