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陈烨和丁一,正式地成为了真正的微信好友。

    丁一另外一个微信,头像是个小太阳,昵称直接就是ONE。

    陈烨回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的椅子上,一点点地翻看着丁一的朋友圈。

    丁一也做着一样的动作。只是陈烨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倒是丁一的生活,没有多少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他知道了她喜欢看书,马尔克斯是她最喜欢的作家。

    喜欢听歌,尤其喜欢听RAP,经常在朋友圈中分享自己刚搜罗到的冷门嘻哈。

    偶尔去爬爬山,游游湖。

    最令陈烨满意的是,这朋友圈里,一个雄性动物都没有。

    陈烨心情不错,不自主地把椅子旋转了几圈,心情就像刚打开的碳酸饮料一样,滋滋滋地往外冒着泡。

    但丁一的心情就没有他这么美妙了。

    丁一一个人躺在床上,手机拿起又放下,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一个头在外面。她回忆起了早上在健身房的那一幕。

    当时情况紧急,并没有过多的体会。此刻再回忆时,已经少了那时的害怕与惊慌,对于身体的触感的记忆,反而清晰了很多。

    陈烨两只胳膊把她圈在怀内,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悄然地钻入她的鼻腔。胳膊箍得很紧,自己靠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两个人的运动服都很薄,体温也在相互传递着。陈烨温热的鼻息在自己头顶上盘旋。

    夜里安静极了,酝酿着奇妙的氛围。丁一不断地回放着那一幕,感觉一次比一次清晰,暧昧与缱绻的氛围四处荡开,红晕爬上脸颊。

    “啊!!!!!!”丁一在内心无奈地嘶吼着,企图赶走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可是你的甲方啊!”她试图陈烨甲方的身份来打断自己的无边幻想,但脑袋里的想法就像是沸腾的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冒个不停。念头纷飞,一直到十二点了,都还没有睡着。

    “我决定,看一下别人谈恋爱!”

    她从自己珍藏的小说中翻出了一本甜的发腻的文章,吭哧吭哧地一直读到三点钟,困得不行了才沉沉睡去。

    丁一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一直都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之前有一个在网络上聊的来的网友,却没捅破最后那层纸。还有一个从小学喜欢到高中的男生,最后发现喜欢的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形象。

    她对于感情好似有些慢热,尤其当别人表露出一丝对她的好感时,就会不由得产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而后主动疏远别人,乃至母胎SOLO至今。所以她所有的恋爱经验,都是来自于言情小说。可以说是一个理论知识满级选手,但实战还没过新手村。

    坦白地讲,陈烨的长相确实是丁一喜欢的类型。不过在公司里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丁一大概率不会心动。但丁一没有意识到的是,陈烨的身份稍微特殊一些,这种带有阶级性的差异感刚好是丁一奇怪的癖好之一,对权的无意识崇拜和企图打破权力壁垒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不断地交织着。

    潜意识的她好似处于两种极端,卑微到尘埃,又孤傲到极致,在自己乐观、向上、拼搏这假面的伪装下,阴暗前行。

    只是这一切,丁一自己都不曾发觉。她唯一能够感受的是,自己对于陈烨的感情,似乎开始有了一些些不一般。

    陈烨今年三十岁,和丁一一样,没谈过恋爱。其实从初高中开始,就会有不少女生明里暗里地向他表达爱慕之情,但陈烨好似并不感兴趣。

    在双医生家庭的培养下,父母近乎变态的要求让他的生活无趣又平淡,按部就班地走着每一步。无形间,激发了他的某种反抗意识。

    当周围的同学都在品尝爱情的甜蜜时,自己一向不屑于此。久而久之,已经成为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让他感受到了轻松。

    直到遇到了丁一,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

    两个人其实见面的次数真的少得可怜,一向自诩理智的陈烨也总会在很多时候劝说自己。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就像有瘾一样,一旦沾上了很难戒掉。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陈烨也并不清楚。找不到初始点,也说不出理由。

    可能就是一种感觉吧,丁一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打破了他生活中的某种平衡。

    尤其在他和丁一的这段关系中,甲方的身份压制,突然让他有了一种狩猎感。他有能够“拿捏”对方的筹码,男性天生的侵略性随之被激发。

    在面对丁一的时候,经常会萌生出“逗猫”的想法,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丁一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藏着另外的一副面孔。

    所以不断地发起进攻,想看看什么时候这只小猫,会冲他伸出爪子。

    周日的那个夜晚,26楼和25楼的两位住户思绪纷飞,辗转反侧。

    周一的早晨,打工人丁一顶着浮肿的双眼爬了起来,又开始赚新一周的窝囊费。

    进电梯前忐忑不已,生怕遇到陈烨,当电梯门打开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失望的情绪却又立刻涌了出来。

    “上午过去给严总汇报下更新后的方案,然后再和余姜核对园区项目的验收资料,下午……”

    丁一为了抑制情绪的蔓延,给自己安排起了一天的工作。两分钟的时间,作为牛马一整天的生活就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人一忙起来,乱想的时间就少了,情绪自然也稳定了许多。

    早晨的丁一抱着电脑进了严晖的办公室,直到中午了,才打着哈欠虚弱地走出来。

    她有料想过方案要改,只是没想到要改的怎么多。

    “一一姐,你咋啦,怎么感觉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别担心,死不了。”

    面对余姜的关心,丁一还有心思开个诡异的玩笑。严晖的意见散又多,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他还是个一言堂的领导,绝对不允许下属提出不同的意见。

    所以丁一一整个下午,都在“既不更改自己原本要表达的意思。又把领导所提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意见加进去”这件事情上努力。

    周边的同事都一一下班了,只有丁一还奋斗在自己的工位上。

    今天一定要把这个方案修改出来,毕竟后天就要汇报了。

    一直到了十一点钟,丁一都还没有回去。

    手机提示音响起。

    丁一一看,原本萎靡的状态立刻一扫而空,脑袋里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是陈烨的信息。

    “你们公司的汇报材料发了吗?”

    半夜被甲方问材料有没有提交,是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吓得丁一赶快翻了翻黄烁给自己发的信息,要求确实是明天下午四点前。

    “陈总,还没有,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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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改。”

    “在公司改?”

    “嗯。”

    丁一有一种被查作业的慌乱感,好巧不巧,此时严晖也来了电话:

    “丁一,你那个方案改完了没有。”

    这晚上真是没完没了,各位老总接连催促。

    “严总,我正在改,等我改好了就发给您。”

    “那你加快啊。你近期约一下云联那边的负责人咯,就说我们这边请他吃个饭,到时候我也去。”

    “好的,严总。”

    “好,就这样,你快点改。”

    电话的忙音传来,放下电话的丁一被无助感包裹着。前有甲方问询,后有领导追击,领导还又提出了一个最让她抗拒的工作要求:商务应酬。

    自丁一从事商务经理这份工作以来,应酬是她直到现在都没有习惯的一个事情。

    她不喜欢应酬的氛围,或者说,不喜欢女性在商务应酬中的地位。

    她参与过的饭局,基本没出现过什么出格的举动,更不会有人捏着你的嘴巴灌你酒,如果实在喝不了了,也没人会强迫你。

    这也是丁一虽然不喜欢这一点,但一直没离职的原因,好像还没触碰到她的底线。

    只是她从开始就发现,女性在商务应酬局的作用,貌似就是做一个吉祥物,或者说就是一个陪衬。

    坐在领导的旁边,给饭局加点点缀,一一给别人敬酒,酒量好的话还可以迎来满堂喝彩,被夸赞:女中豪杰。

    表面上似乎每一次公司重大的商务接待你都去了,但所有的核心事务都与你无关。

    事情的决策者不是你,利益分配者不是你,你只要端坐在那里,得体大方就好。

    丁一时常在想,什么时候上位者中能多一些女性的身影。如果做决策的人中再多一些女性,那么这社会同现在相比,应该会有很大的变化吧。

    目前来看,距离这个目标的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丁一收起自己发散的思维,理想还是很美好的,可是现实就是,她还有一个PPT 要改。这时丁一才发现,五分钟前陈烨发来的消息自己还没回复:

    “你一个人?”

    “没有,和同事一起。”丁一并没有如实说。

    商务工作做久了,对发给甲方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斟酌一番。丁一担心如果说了自己一个人在修改方案,会让对方觉得公司不专业,没有一个协作的团队。

    看到这句话的陈烨,脱下了自己已经换好的衣服。

    他本打算去丁一公司楼下等她,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丁一一个人一直奋战到12点多,才完成了所有的修改。她用微信把文件发给自己后,打卡下班。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一点多了,这时候才把一个小时前做好的文件发给了严晖。

    丁一不考虑此时严晖是不是休息了,毕竟他十一点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考虑这个问题。

    学会留痕是她工作后学到的一个重要技巧。既然加班的苦已经吃了,那这苦就不能白吃,至少要有记录可以证明。

    比如现在,一点钟发送文件。

    职场中,想要不断攀升,总归要有点心计。发完之后丁一就沉沉地睡过去了,她没有看到陈烨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