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丁一比别人早到半个小时,提前过去点菜。

    云联和智融的人陆续来了。

    “池总,陈总,久仰大名啊。”严晖看到陈烨他们后,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的肉堆叠着,眼镜下的眼睛闪着商人的精光。

    丁一站在严晖的时候,静静地看着池苗和陈烨,微微浅笑着。一般在外面,只要有严晖在,她就不会特别主动地去展现自己。

    大家一一落座,严晖在主陪的位置,坐在了池苗和陈烨中间。丁一在副陪的位置,在严晖对面。

    服务员把分酒器和酒杯一一摆在了众人面前。

    “那位先生不用给他了,他不喝酒。”

    说话的人是池苗,服务员此时正走到了陈烨面前。

    池苗声音刚落,严晖立刻接过了话:“还是池总了解陈总啊,陈总您看喝什么,让小丁他们去拿。”

    “我喝茶就好。”

    陈烨淡淡地回复着,眼神始终聚焦在自己斜对面的丁一身上。晚上的她换了一身打扮,鹅黄色的连衣裙服帖地依附着肌肤,带了一串珍珠项链,衬托着脖子更加地白皙纤长。头发也精心侍弄过,几绺儿微卷的头发乖巧地贴着丁一两侧的脸颊,比白天显得柔媚了几分。

    商务饭局只要时间不赶,丁一都会选择换下职业装,穿一些大方但不程序化的衣服,这样会更加放松自然。

    陈烨被她耳朵上的耳环所吸引。

    耳环随着丁一的转头而轻轻晃动着,形状竟是两粒荷包蛋。

    也许就是丁一身上出现的这些有趣的小东西,像个钩子一般吸引着陈烨。在全身偏优雅风的打扮中,荷包蛋的出现,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充满生趣。

    陈烨不喜欢中规中矩一成不变的东西,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趣又普通。他喜欢偶尔的反差,喜欢不按常规出牌的惊喜,比如丁一。

    “非常感谢云联各位领导的支持……”陈烨的遐思被身旁严晖的声音打断。

    严晖正站着,说着提酒词。

    一般来说,要先提酒三杯,而后就会逐一向宾客敬酒。今天这顿饭,有十多个人参加,云联来了五个人,智融这边六个。智融除了丁一、严晖、余姜外,还带了三个比较能喝酒的。

    做乙方的,每次饭局,总得带一些“酒中豪杰”,相互之间打好配合,确保自家有一个是清醒的。

    丁一在吃饭前,咕嘟咕嘟灌了自己一盒酸奶。她的自我保护意识一直很强,酸奶贴附在胃壁上,可以减缓酒精的吸收,在外面至少不会醉的那么快。

    严晖提的三杯酒,很快就喝完了。

    陈烨看着丁一,每次都直接端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三杯白酒,都是如此。不一会儿,他身旁的严晖端着酒杯,拿着分酒器站起来走到了池苗身旁。

    这场应酬,这时才正式开始拉开序幕。

    丁一时刻关注着饭桌上的情况,尤其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位云联的部门负责人。

    他们夹菜时,帮忙按住旋转桌,有时还往对方盘子里添一些刚上的菜。入职这三年,丁一学到了很多的酒桌礼仪。眼看着严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丁一知道自己的轮次到了。

    她先站在了池苗一旁。

    “池总。”丁一俯身轻轻喊了一声。

    池苗抬头,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丁一是吧,早上方案做的很好,刚才我还和你们严总表扬你呢。”

    望着池苗,丁一不再有上午那怪异的情绪,她发自内心地欣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性。落落大方,事业有成,看起来又坦荡自信,不摆架子。上午自己情绪的萌生,属实是有些狭隘了。

    丁一微微把自己的酒杯放低了些,池苗不动神色地在用手稳稳地托住了丁一下降的酒杯,又往上抬了抬,让两人的杯子放在同一线上。

    池苗轻声对丁一说了句:“没关系,不用喝太多,量力而行。”池苗看着丁一,觉得很像从前的自己。因为她也是这样一路过来的,所以她知道女性在职场中闯出一片天空,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丁一感激地看了看池苗,冲她点了点头。那一刻,没有甲乙方,只有两个女性之间的互相怜惜与欣赏。丁一还是喝掉了杯里的酒,这是基本的礼仪,而且自己也有一些分寸。

    敬完池苗后,就轮到陈烨了。

    丁一站在陈烨的侧面,轻叫一声:“陈总。”

    陈烨其实一早就知道丁一会过来,故意低着头等她叫自己。陈烨抬起头来,没有端杯子,只是看着丁一。

    整个包间里声音嘈杂,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声音。仿佛就只有丁一他们那里,时间宛如静止了一般。

    两个人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先说话。丁一脸上没有醉意,只是有几抹红晕,眼神清明。

    “陈总。”丁一沉不住气了,又唤了一声,“感谢您这两周的指导和支持,我敬您一杯。”

    说罢,把手里的酒杯又往前送了送。她不知道陈烨在想些什么,对方沉默地越久,自己就越紧张。

    还好陈烨拿起了杯子,瞟了一眼丁一的酒:“酒量很好?”

    “还行。”

    陈烨听到后就没说话,喝了自己的茶,丁一也喝完了杯里的酒,继续下一个人。

    两轮下来,丁一已经喝了接近半斤的酒。她的酒量其实也只有七两左右,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些晕乎的感觉,便站起身来准备去厕所清醒一下。

    余姜看到她站起来后,有些担心准备跟着一起去。结果丁一向他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看看严晖。

    严晖酒量一般,酒品也不太好,此时已经大着舌头开始信口开河,余姜看到后,也只好留在包间中。

    丁一双腿有些无力,需要用一些意志来克制自己走路不要歪歪斜斜,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持清醒,要醉回家再醉。”

    陈烨看着丁一推门出去,自己也起身离开座位。池苗看到两人先后脚出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一样,了然地笑了。

    厕所洗手台旁。

    丁一双手捧起几汪水,往自己脸上轻轻扑去,让清凉的感觉洗去自己的醉意,浑然不知此时陈烨已站在了自己身后。

    刚转身准备回去,被一堵人墙堵住。

    陈烨站在了自己面前。

    丁一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头发末梢也被微微打湿,眼睛迷蒙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俩人靠的很近,呼吸幅度稍微大一些,仿佛就可以贴上。没有一个人往后退一步,都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挑衅着。

    在酒精的催化下,丁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陈总,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帅吗?”

    陈烨呼吸稍稍停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身子微微向丁一方向靠近。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丁一有些紧张,赶忙往后退一步,谁知脚底一软,有摔倒的趋势。

    陈烨见状,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丁一的手腕,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丁一的手腕被大手完整地圈住,陈烨由于常年健身的缘故,指腹满是茧子。丁一感觉手腕痒痒的。

    陈烨的另一只手完全贴在了她的后腰上,刚好今天丁一穿的连衣裙在后腰部有大片镂空,陈烨刚贴上去,肌肤的滑腻感立刻从手心传来,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增快。

    “陈总,您这样,好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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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吧。”

    丁一也不闪躲,只是看着陈烨。陈烨低头看看自己面前的人,那荷包蛋耳环反射着顶部的灯光,一晃一晃的,模糊着人的眼睛。酒精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清甜的柠檬香,陈烨确定她已经有点醉了,手也不放开:“注意脚底,回去别再喝了。”

    然后依旧还是拉着她的手腕,直到快到包间门口了,才松开。

    丁一看到自己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身后的陈烨也不动,在等她先进去。丁一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让神智稍稍回来后,才走进包间。

    两分钟之后,陈烨才推门进去。池苗一脸玩味地看着刚进来的陈烨,低头给他发了条消息:“谈恋爱去了?”

    陈烨看了一眼,熄灭了屏幕,视线扫过丁一,发现她好似又恢复了清醒一般,直挺地坐着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

    这饭局一直持续到九点半才结束。

    严晖已经醉的不行了,丁一让余姜帮他叫了代驾,叮嘱余姜一定要把严晖送到家。智融来得另外三个人也都喝了酒,丁一一一确认每个人都叫了代驾,直到所有人走之后,她才开始给自己打车。

    这里到自己家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丁一一再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滴滴,鸣笛声响起,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走吧,我送你回去。”

    没想到陈烨还在这里,丁一刚刚明明看到他开车离开了,竟然又突然出现。

    她也没有矫情,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比起坐出租车,陈烨的车还是更安全一些。

    她坐在副驾驶,没把车窗摇上去,路上并没有什么车,伸出手感受着窗外的晚风。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陈烨偶尔抬眼在后视镜里看看丁一。丁一表情淡淡的,在完全的放空自己。

    陈烨轻轻点开车上的音乐,古筝声伴随着前奏响起,听到旋律的丁一收回了自己意识。

    陈烨放着的,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叫《山岚》。

    “你也听这首歌啊。”

    “最近才听。”

    这是陈烨从丁一朋友圈找到的歌,他把丁一分享过的歌,全部添加在了自己的播放列表里。从来不听RAP的最近也能跟着哼几句。

    “我很喜欢这个歌手。”丁一听着熟悉的歌曲,仰着头感受着风。

    “我知道。”

    “嗯?”

    “你朋友圈全是他。”

    丁一没想到陈烨居然去翻了她的朋友圈,还翻得如此细致。自己最近连发朋友圈的时间都没有,他居然还有此等闲情雅致。

    丁一忽然把身子往陈烨那边倾斜,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陈烨,你不会是想……潜规则我吧?”她没有叫陈总,直接叫的名字。

    第一次听到丁一这么放肆地说话,刚好前面红灯亮起。陈烨停下了车。

    丁一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变,口红在一顿饭后,已经掉了不少,露出了本来的唇色。陈烨也慢慢朝他靠近,两个人的脸之间,只剩下了几公分的距离。

    陈烨身上的味道朝丁一鼻子钻来,淡淡的,应该不是香水的气味,但闻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安心。陈烨看着丁一近乎挑逗般的神态,夹杂着那不断发酵的醉意,心头的火好似在燃烧着。

    这次他选择了先开口:“丁一,你最好清醒的时候再和我说这句话。”

    吧嗒,前面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启动。

    一旁的丁一嘟嘟囔囔道:“我很有原则的,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陈烨也只是轻笑一下,看着前方回答道:“好。”

    他希望自己开慢点,再慢点,让这夜晚,变得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