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拨弄了下自己手上的串珠,并没有回复陈烨的话,只是说了一句:“先点菜吧。”
一句话,将两人的距离明显拉开。陈烨不再言语,右手食指轻敲着菜单的一个角。
哒,哒,哒。
指尖与木桌撞击的声音,闷闷的。
丁一已经紧张到想要吞口水了,喉咙痒痒的,恨不得开口说话度过这难熬的时刻。但她没来由得一股倔强,硬是挨着一句话也没说。
是陈烨先放弃了。
他把菜单拉了过来,选了几道菜。见他抬起头来时,丁一立刻就搭话了:“你点就可以,我也吃不了好多。”
“好。”陈烨没再坚持,看到一个服务员扭过头来后,才招手示意。
丁一知道,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声讲话。
菜一道道地端了上来,丁一只轻扫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陈烨却把她的胃口摸得很精准。
沉默还在蔓延。
吃饭的时候,丁一一直用筷子夹米饭吃,而且是一粒一粒地吃着,把每粒米都仔细咀嚼一番。
陈烨发现了她的这般吃饭,心里暗道:也就两个月没见,就换了种吃饭的模式。刚准备出言调侃,就被丁一抢了先。
“最近怎么样?”
“和之前差不多。”陈烨夹了一口菜,也不急着入口,慢条斯理地说着,“业务方面,一直以来也都是池苗负责,我只要解决技术部门的问题就可以。不需要太多和别人的应酬交往,压力也不大。”
直至所有的话说完,才将筷子夹着的菜放入口中。边嚼边想着,这好像是第一次丁一主动开启话题。
以前两人之间的交流,大多都是由他来展开的。
现在的丁一同之前相比,好像更大方了一些,不再小心翼翼。陈烨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丁一真的在这段时间有所改变。
“我今天是来找方丞的。”丁一主动说了来沽安的原因。
“谈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丁一手里的筷子一顿,而后一抹笑浮了上来。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只要半句就够了:“算是完成了一半吧。”
“后面什么打算?”
端起桌边的茶水,轻抿了两口:“一点点地推广吧。暂时没有太多的钱做市场宣传,每一笔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见丁一提起了钱,陈烨就顺道问了一句:“拉到投资了?”
面前的人摇摇头:“暂时还没。池教授这段时间病了,等他好一些了,会带我去见一些投资人。”
今年过完春节后,丁一去看望了池弘光。没想到比之前见到的更加消瘦了,一场感冒迟迟好不了,躺在床上一直咳嗽着。双颊更是凹陷下去,在和池苗私下沟通时,她也隐隐表示出对池弘光身体的担心。
好在天气转暖之后好了很多,总算是度过了一个难关。但是身体还需要静养,丁一告诉他自己不急,让池弘光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池老爷子这几个月的身体是一般。”陈烨停了两秒,“我前几天去看他,他还一直用着你送的紫砂壶。”
“那紫砂壶,更像是你送的,”
“我可没出钱。”
丁一听到后,只是笑了笑,没接话。她后面又单独联系了那老板,和他说买一个和上次价位差不多的壶,结果老板给她推荐了一款6500价位的。再三确认后,丁一才知道上次陈烨替她付了大头的钱。
她见陈烨也放下了筷子,问他:“还吃吗?”
“走吧。”
陈烨起身就往收银台走去,被丁一伸手拉住了胳膊。陈烨的视线聚焦在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小叶紫檀在丁一手腕的衬托下,颜色更加深邃。
“这一顿,我来付吧。”
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但多了不少坚定的味道。不再像之前一样,把“我来”重复很多遍,生怕别人驳了她的意思。
这次,只说了一遍,却充满了笃定。
丁一也不管陈烨答不答应,立刻就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您好,A36买单。”说话的瞬间,打开了自己的付款码,身体微微侧着,挡住了陈烨付款的路线。
“女士,请问您需要发票吗?”
“不用了。”丁一摆了摆手,冲着身后的陈烨说着,“走吧。”
一餐饭结束,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段路程。走完那段路,就又回到了之前。
丁一走在路上,随机地踢飞了几粒小石子。
满地的小果子,大概只有豌豆大小,应该是从某种树上掉下来的。踩上去会脆生生地爆开,发出嘎嚓的声音。丁一一路走,一路踩。有时候还特意跑得远一点,把地上的都踩瘪后,才肯继续往前走。
她并非真的喜欢这树上落下的宝贝,只是想回去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只是走啊走,终究还是远远地看到了酒店的大门。看来,今天就要这样结束啦。
“丁一。”陈烨出声叫住了她,用手指了指侧边。
往那边看去,发现在路的尽头,在灌木丛的掩映下,ZAMORA几个字母显现出来。丁一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走了两步才看到后面的后缀:BAR。
ZAMORA不认识,BAR还是知道的。
都不用陈烨发问,丁一就先往那边走去。既然自己内心不想这么快结束,那就跟从内心继续下一段游戏。
走近一看,是一家清吧。里面大多都是窃窃私语的人们,中间是唱歌区,乐队配置都很齐全。只要消费到一定金额后,客人可以点歌后自己演唱。
丁一突然很想上去唱歌。
她去吧台,把自己看得顺眼的酒都点了一遍,成功获得一首歌的资格。
看着酒不断地端上来,陈烨彻底傻眼了。他刚想问喝得完吗,就看到丁一伸出胳膊,像保护财宝一样护着自己面前的酒,警告着他:“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许喝。”
陈烨被这突如其来的护食行为逗笑了,收回了自己准备问出的话。在他打算去点酒的时候,音响里传出了DJ的声音:
“下一位,丁一念。”
丁一立刻扬手:“我在这儿。”
刚才在吧台登记名字的时候,她留了“丁一念”三个字。
“一念”二字,取自《六祖坛经》: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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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一生中有无数的选择,都在一念之间。丁一希望自己的一念间,可以智慧居多。
陈烨并不知丁一“新名字”的来由,他的断句是:丁一/念。
她“念”的什么呢?陈烨隐隐期待,丁一念的是两人过去相处的日子。止住了离开的动作,静静地看着登上舞台的丁一。
丁一站在台中央,聚光灯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看不清楚下面的场景,只能大概区分出陈烨的方向。
把麦架调整一下,让自己的身体朝着陈烨那边。前奏响起,脚尖轻打着拍子。
陈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人。四周刚刚分明还有不少吵闹声,此刻通通消失了。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二人。
她在吟唱,他在听。
这是陈烨第一次听到丁一唱歌,和她平日里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嗓音低沉,就像是钟声从罩子里传出来一样。
丁一选的是陈粒的《空空》,节奏并不快,一字一句唱得很清楚。
“凝视着镜中,怎么越看越普通。”[2]
“成长变成了,我和我的隔阂。”
… …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正是丁一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她刚和陈烨分手,妈妈自她走后天天在家里折腾,还引起了弟弟的发病。
那时的生活,用一地鸡毛这四个字来形容,可谓是在精准不过了。晚上洗脸时,觉得镜子中的自己,陌生的像另外一个人。
既没有年轻人的朝气,也没有同龄人的自信,更缺少年长者的淡然。毕业后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看来依旧是一团糟。
成长,真的成为了自己内心的隔阂。
丁一在台上悠悠地唱着,思绪里一并闪过过去的时光。
好的,不好的,都过去了。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世间万千人,殊途同归。
陈烨看着丁一,顶光灯照在她的头发上,就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雪一样,泛着点点银光。
看着她整体的状态,陈烨心里无来由地升起一个念头:她长大了。陈烨之所以会如此迅速地捕捉到丁一的变化,因为他在丁一身上,嗅到了和自己同样的气息。
如果之前的丁一,对这世界还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但这时候的她,分明已经看清了世界的本质。本就是悲剧一场,无需感伤。
如果之前的丁一是靠希望活着,那此时她就是靠本能活着,靠着人最原始的力量、最本质的冲动、最有生命力的念头单纯地活着。
悲与喜,她愿意体会,但也仅仅只是体会。
一曲作罢,丁一从台上下来。陈烨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面前依旧还是一杯酒都没有。
“你不喝吗?”
“还没去点。”
“那我分你一杯吧。”
“不用。”陈烨摇摇头,用手挡住了丁一递过来的酒,“我现在去点。”
没一会儿,陈烨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是和丁一同样多的酒。
丁一一脸震惊地望着他,紧接着就又听到了DJ的声音:
“下面有请陈烨先生。”
陈烨冲丁一温柔一笑,转身,走向了她刚刚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