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当初晋阳侯娶了薛氏,带着她的一双儿女给众人介绍的时候,就如今日的赵铭一样。那种极力克制的骄傲很难掩饰,因为他的亲儿子是那样的夺目。

    可惜那时候的季婵看不懂。

    今日坐在这里的阿缠,却看得分明。

    不同的是,晋阳侯肆无忌惮的直接将人带回了家中,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地位,足以压得下那些流言蜚语。

    而赵铭,他是御史。如果本人品行不端,被人抓了把柄,怕是连这官都做不下去。

    今日赵老太太这番话,恐怕是早就想好了的,想要趁机将赵文奇的身份落实下来。

    在小林氏的葬礼上,迫不及待的为她认了个儿子,别人还要赞他一句对亡妻情真意切。

    让阿缠意外的是,赵闻月竟然没有趁机搅局。她不觉得以赵闻月的性格会这么体贴,那就是她得到了想要的好处,已经同意了这次过继。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安定了下来,赵文奇过继的事,也算是在亲戚中过了明路。

    阿缠注意到,赵文奇不时朝她的方向看上一眼,似乎在看什么人。

    她左右瞧了瞧,在众多赵家的亲戚中看到了一名大约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那妇人虽然穿得素淡,却打扮得很精心。

    这妇人的位置距离阿缠不远,每当赵文奇看过来,那妇人就会朝他笑笑,似乎是在安抚他。

    “家里已经备下了酒宴,请诸位移步。”等众亲戚的好奇心被满足,赵铭才吩咐下人带着众人入席。

    阿缠坐在了那年轻妇人身旁,并没有与对方搭话,但从同桌其他人的言语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这妇人姓苏,是赵老太太的远房亲戚。

    听说她早年嫁给了外地行商,去外地不到两年,她丈夫便遇到意外身亡,只留下她一个人,只好又回了上京讨生活。

    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还有大笔银钱傍身,也不怪刚上了桌,就有人试探着问她有没有再嫁的打算,可以为她介绍。

    苏夫人委婉却坚定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吃完席,大家三三两两的告辞,只等明日小林氏出殡时再来。

    阿缠留在了后面,苏夫人竟然也没急着离开。

    直到赵老太太吃完了饭,被儿孙一起搀扶出来,苏夫人才终于起身。

    赵老太太见到苏夫人之后脸上顿时堆满了笑:“这不是阿姚吗,来了府上竟也不与我说一声,难不成与我生分了?”

    苏夫人忙笑着解释:“姨母说得是哪里话,这不是来见您了。”

    赵老太太抓着苏夫人的手:“来了就好,快让人去收拾院子,阿姚这次一定要在府上多住几日,也好与我多说说话。”

    “这……”苏夫人面上有些为难。

    赵老太太身旁的赵铭适时开口:“母亲近来身体不适,如果表妹方便,还请留在府中陪陪母亲。”

    “那好吧。”苏夫人看了眼赵铭,又飞快将目光移开。

    赵文奇听到苏夫人要留下,高兴地凑到她身边,苏夫人伸手摸摸他的脸,眼神温柔。

    落在旁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到了阿缠这里,却成了解开所有疑惑的钥匙。

    赵家人与苏夫人相携离去,赵文奇在旁蹦蹦跳跳,总算有了孩童的天真烂漫,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温馨又和谐。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灵堂棺材里躺着的这座府邸原本的女主人。

    入夜,灵堂内。

    供桌上,手臂粗的白色蜡烛正在燃烧,将灵堂照的通明。赵闻月跪坐在软垫上,神情有些烦躁。

    现在已是亥时,赵文奇早早被赵老太太带走,说是年纪小要早睡,她却得留在灵堂里守夜。

    赵闻月并不想呆在这里,一想到这里摆着她娘的尸首,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又过了半刻钟,灵堂外有脚步声响起,赵闻月吓得脸色都变了。

    等人走进来,她才长舒了口气:“爹,你怎么来了?”

    赵铭温声对女儿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今晚好好歇着,我在这儿守着你娘。”

    “谢谢爹。”赵闻月迫不及待地起身。

    “慢点,你也是个大姑娘了,等过了这三个月,薛家就要来提亲了,要稳重些。”赵铭叮嘱。

    “知道了,还是爹对我最好了。”话是这样说的,赵闻月也是这般想的。

    只有她爹心疼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不像娘,说什么为她好,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如今府中没了她娘,竟也清净了不少,至少没人管东管西了。

    看着女儿走了,赵铭弯腰捡起一摞纸钱,来到火盆旁蹲下,将纸钱一个个扔进里面。

    纸钱在火焰中变黑,最后化成灰。

    “巧娘,当初能够娶到你,我很高兴,也想过要一辈子对你好。”

    赵铭的声音很低,诉说着小林氏从来不曾知晓的真相。

    “可你仗着家世,瞧不起我爹娘,不顾我的脸面也要将他们赶走。你不愿生孩子,又不肯我纳妾,这些我都依你了。可你却害死我和姚儿未出世的孩子,那孩子不过是个意外,你竟都容不下,背着我逼着姚儿落了胎。”

    “这些年,你从不曾在我面前提过一句,可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赵铭像是在质问小林氏,可如今的小林氏已经无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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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烛上的火苗忽闪了一下。

    “幸好苍天有眼,姚儿又为我生了一个孩儿,那孩子自小聪慧又勤勉。比起被你养废了的闻声,强了不知多少。”

    说到这里,赵铭笑了一下:“闻声那孩子,没有一处像我,偏偏又占了嫡子的名分,我赵铭的儿子,怎么能是这种废物?为了让文奇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府上,总要有人牺牲,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对吗?”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死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原配夫人,文奇那孩子也要叫你一声娘。”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赵铭转头看向门口,厉声呵斥:“谁?出来。”

    “表哥,是我。”苏姚的身影出现在灵堂外。

    赵铭有些意外,他起身迎上前,握住苏姚的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她又看了眼灵堂上的牌位,“顺便,来给姐姐上一炷香。”

    “怎么叫上了姐姐?”

    赵铭牵着她的手走进灵堂,在人前连眼神都不曾对视过的两人,在人后却比寻常夫妻更亲昵。

    “日后奇儿要记在她名下,按理我是该叫姐姐的。”她说着,又叹息一声,似有些难过,“若是我们第一个孩儿还在,想来也该如奇儿一般聪慧。”

    “都过去了。”赵铭柔声安慰。

    苏姚真的上前点了三炷香,不过还没插进香炉里,就被赵铭拿过扔进了火盆里。

    “别上香了,她当不得你一句姐姐。”

    苏姚叹息一声:“虽说她害死了我们第一个孩儿,但如今终究是奇儿占了她孩儿的位置,也算是因果循环。”

    “只是委屈了你,暂时不能让人知道你与奇儿的关系。”赵铭怜惜地对苏姚道。

    苏姚笑笑:“表哥说什么呢,只要你和奇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不在意名分,只要能时常见到你就够了。”

    赵铭揽着她,苏姚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在他们互道衷肠的时候,孙妈妈就躲在门外,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她听到那女人又说:“表哥,我听闻枉死之人最容易闹得家宅不宁,明日是不是该请人做法事,平息一下怨气?”

    “放心,人我已经请好了,不过不是为了平息怨气。”赵铭说。

    “那是做什么的?”

    “那位大师最擅长封魂,将魂魄与棺材一同封印,日后就不必担心有鬼怪出来作祟了。”

    苏姚松了口气:“还是表哥想得周到。”

    赵铭笑了笑:“日后奇儿要住在府中,等过几年,你也要住进来,我当然要将一切障碍都替你们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