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身上穿的棉袄也已经被撕破了,有几处还在斑驳的流着血,额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渗血,手上青紫交加。
许承光蜷缩在一起,眉间紧蹙,看起来很冷,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楚沐双眸闪过摄人心魄的寒光,眉间微蹙,嘴唇抿得很直,周身散着寒气。
他把棉袄脱下来盖在许承光的身上,随后转身,拿起落在地上的棍子,上面还沾着血迹,甚是扎眼,让楚沐眼里的寒意更甚。
他握紧棍子,骨节泛白,猛地抬起又落下,如同鞭子抽打三人的身上,三人接连哀嚎求饶,楚沐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固执、偏执顷刻占据大脑,大不杀人不停手的气质,吓得三人求助旁边迷迷糊糊站起来的许承光。
许是对方的哭喊求助有用,许承光感觉有人似乎在呼喊自己救他们,他撑着墙,甩着头头企图让意识变得清晰,视线挪在喧闹的一方,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就那样背对着自己好像在拳打脚踢着什么……
哦,是楚沐。
被打的好像是自己……
“楚沐,这次我不会逃了!”
楚沐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停了手,转身看见许承光迷离着眼睛盯着自己,目光里的恨意让他无法忽略,这让他有些不悦。
但是对方却跌跌撞撞地拥住了他,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腹部就猛然一痛,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许承光拔了刀后退一步,冷眼看着楚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血团堵住要蹦出来的话,在没了支撑的情况下就那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像在谢罪。
许承光衣衫褴褛,满身血渍,他仰起头,云层渐疏,西边染着冷色的紫,如同在冷风中凝固的鲜血。
好看却悲凉。
警笛渐显,乌鸦惊掠。
那刺破长空的警鸣是抓人回现实的钩子,更是让懊悔产生的萌芽,徒增悲凉。
眼泪从眼角划出,略过脸颊,沾着血色滴落,伴随着刀落入凡尘,眼泪无声,刀却清脆,并不悦耳。
许承光站在原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颤着手拨给自己的母亲,好久对方才接了电话,电话里对方声音空旷,许承光知道林岚在看守晚自习是跑出来在走廊里接的自己的电话。
“怎么了?小光?还是不舒服吗?”
听着对方温柔的关切,许承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害怕、懊悔、委屈、痛苦,他号啕大哭。
“妈,我杀了人。”
“放下手机,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通话结束。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在耳边。
“铃铃铃”下课铃声接踵而至。
喧闹的声音响彻走廊,学生蜂拥而出。
在走廊末端,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而站,手里捏着手机放在耳侧,从走廊窗户射进的光打在这个身姿挺拔、盘着头发、散发着文人风骨的语文老师身上,形成平行线框起。
可纵使如此,那狭小的空间却静谧有些诡异,所有人不禁噤声,他们好奇地看着,看着那如同按了暂停键的画面。
直到那束光不断变小,变暗。
可有些什么仿佛在黑暗里面撕扯着那身材瘦弱的人……
没人敢上前。
“咔哒——”
许承光双手带铐。
“你们拷错了!那三个人才是凶手!”黑车停下,陈星灿从林末的怀里冲下来,泪眼纵横,试图阻止警察落拷。
许承光低着头、不敢看陈星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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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班长……他救了我,你们不能拷他!不能拷他!”陈星灿忽略警察的警告,忽略许承光脚下沾血的刀,忽略对方沾满血渍的衣襟和手,自顾自地阻着这场恰如其分的逮捕,“不是他……不是他……”
陈星灿一遍一遍重复,似是在给自己找底气,覆盖着内心那个荒诞的真相。
林末拦腰抱住陈星灿。
陈星灿挣扎着,哭喊着为许承光开罪,字字啼血。
“真的不是他……”
“他是来救我的……”
“不是他……”
“那一刀不可能是他捅的……”
“他是好人……”
尽管身体无力挣扎,陈星灿也还是在说着那些话。
许承光还是被带走了……
“陈星灿你冷静一些,会还他清白的。”苏延看不下去安慰道。
陈星灿浑身无力,林末依旧拦腰抱着她,她双目无神只氤氲着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清白……
会有清白吗?
他,
似乎并不清白……
陈星灿失声痛哭。
往日的那些话、向上不屈的性格、莫名的伤痕、渐弯的脊梁、沉默的逃避都会为今日的那把刀上的独有指纹提供了无法翻供的证据。
陈星灿知道,
完了……
许承光的未来,
完了……
如同这开始飘雪的渐黑冬夜一般。
因为自己……
陈星灿伏在林末的怀里,手指攥着对方的衣尾,眼泪打湿对方的胸襟,“林末……完了,都怪我……”
林
末抚慰地摸着陈星灿的头,黑眸如渊,冷得彻心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