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雨
    “你不记得了吗?”若慕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吗?”

    难道是受伤太重造成失忆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

    若慕抓了抓了衣角。

    那她就有机会了。

    余安泽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这些,也不认识姑娘你。”

    “你……怎么。”若慕面上表现得失望,但脑海闪过一丝不该有的念头,便靠了过去,“我是若慕,我是你最小的师妹啊,你忘了,你这右手胳膊上的伤还是因为保护我才被那妖兽给咬了。”

    “大师兄,你真的都忘了吗?”若慕看着他,湿润了的眼眶藏着些许暧昧的情谊,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止是师兄妹,而是失散后重逢的情侣。

    “抱歉姑娘,我虽不记得很多东西,但我记得我已有妻子,所以我们该保持些距离。”余安泽松开了她的手,往一旁的空处移了移,“你如果认识我的话,想必也认识我的妻子吧,能否带我去见我的妻子?”

    “妻子?大师兄你糊涂了。”若慕皱着眉,随后摇着头道:“你并未娶妻啊。”

    “我刚刚在梦里看见过,我亲自接过与她之间的红绸,我们已经成过婚了。”余安泽道。

    “不可能,你都说是梦了!”若慕连忙否认道,“大师兄,你相信我,你从未成过婚。”

    “可那感觉像是真的,好像是存在我的脑海里深层的一些片段,断断续续,只看到些画面,但是我能感受到这些是真的,是我所经历过的。”余安泽道。

    “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问你,你妻子叫什么?”若慕仍有些不甘心。

    余安泽却摇摇头,“我只记得她的脸。”

    “她很好看。”

    他说这话时,低下了头。

    若慕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苦涩和不甘。

    外面大雨还在落着,轰隆隆地落在地面上,听上去有些恐怖。

    竹林小屋内烛火摇晃,倒看上去一切安好。

    楚与非翻着一本有些破损了的古书,突然发现里面夹着的纸张。

    她小心翼翼张开这张纸条,那泛黄的纸上画着一双动人眼眸,边上还写着这样一句诗——一寸秋波,千斛明珠未觉多(注释1)。

    “看来是真的很像。”楚与非拿起这张纸将它烧了。

    这字迹一看就是余安泽的,这样好的字画就只有余安泽了。

    若在之前她会觉得这画的是她,但现在想来……估计画的是他那个青梅竹马吧。

    难得世上竟然会有两双如此相像的眼睛,只不过她的眼神却未有如此楚楚可怜之感。

    楚与非冷眼看着这火舌随着纸张越窜越高,到最后只剩些许的灰烬。

    再有一阵风吹来就什么也不剩了。

    就像前世她和余安泽的那些事,今生再不可能发生了。

    “我不信,除非你把那姑娘的容颜画下来!”若慕仍有不甘。

    这可山洞里,没笔没纸的根本画不下来,这种要求根本就是刁难。

    若慕静下来,苦口婆心道:“大师兄,你一定是糊涂了,你根本就没有娶亲,在凡间也从未与人有过婚约,这些年来你也一直在宗门修炼,不可能与人成亲。”

    余安泽见她不信,只好拿起剑来在石墙上刻着。

    一笔一画,他记得那姑娘的眉眼如黛,眸光如盈盈秋水般,即使是生气也是好看的。

    “别画了,你右手臂有伤。”若慕看着他颤抖的右臂有些心疼,那上面的伤还没有好。

    可余安泽只顾画着,很认真很专注。

    他拿剑一笔一划勾勒出她穿嫁衣的模样,他所见画面中的女子戴着凤冠霞帔,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只是那身嫁衣不算华丽,是他有些亏欠了。

    “这人是……”若慕看着石壁上这女子的画像怔在原地,她咬着嘴唇,这根本就不可能。

    “你知道她?”余安泽问道,眼神有些期待。

    “我……”若慕看向他,随后摇头道:“不可能!你跟她绝对不可能的,楚与非她前段时间还传闻在凡间跟一个陌生人成了亲,那个人不可能是你,你明明在宗门修炼!”

    “她叫楚与非?”余安泽又默默把这名字念了几遍,越念越心动,眸中似有春水化开。

    似乎他心里一直有个爱的人,而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楚与非。

    “可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慕道,“你尽管可以在宗门好好打听打听,看看这位大小姐都干了什么荒唐事,她在凡间偷偷跟一男子成亲结为夫妻,简直不知廉耻!”

    余安泽听了这话却不相信,“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因为我们已经成亲了。”

    “大师兄你跟她能成什么亲,你未踏入修真界前在凡间也是中书令之子,身份尊贵,也知晓礼节,你父亲余大人还是人人称赞的书法大家,你怎么可能会跟那样凶蛮任性、没有教养还不知廉耻的女子在一起?”若慕道。

    “若姑娘,在背后这么议论别人不好吧。”余安泽冷冷看着她。

    “我……我只是不想你受那人欺骗。”若慕一时有些心虚,“而且楚与非名声本来就不好。”

    余安泽这冰冷的眼神着实是伤到她了。

    “名声未必就跟一个人的本质挂钩,我相信楚姑娘是个很好的人。”余安泽道。

    若慕听了这话,终是忍不住脾气,将心中的委屈和酸涩都发泄出来。

    “你凭什么就这么相信那个恶女,凭什么她行为放荡、罔顾门规、不知羞耻,你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如果这样,那她恪守门规、行为端庄、处处委屈自己去体谅别人又算什么?

    若慕拿剑划花了那壁画上楚与非的脸,之后转身就跑进大雨里去了。

    “若姑娘,外面危险!”余安泽也跟着追了出去。

    ***

    “阿嚏、阿嚏。”楚与非连打了两个喷嚏。

    总感觉有人在骂她,而且骂得还挺凶。

    “都让你注意一下别吹风了。”江令舟递来一碗药。

    “你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楚与非抬头看着他,“刚才不会是你骂我吧。”

    江令舟摊手有些无奈,“冤枉啊,我想姐姐好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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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我还帮你熬药了。”江令舟道,“趁热喝吧。”

    楚与非看着这碗黑乎乎的药,实在没什么兴趣,何况她中午好不容易才偷着把药倒了,江令舟怎么又给熬了一碗。

    但毕竟是好心。

    “我再看会儿书,等会儿喝。”楚与非道。

    江令舟却拿走了她的书。

    “哎,你小子,还给我!”楚与非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可却够不到江令舟的高度。

    “喝药吧。”江令舟道,“姐姐生病了就该好好喝药才行,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把药倒掉的。”

    “你……”

    楚与非瞪着他,然后……把放在桌子上的药一饮而尽了。

    “姐姐果然厉害。”江令舟微笑夸赞着,“一声苦都不喊。”

    ***

    “若姑娘,若姑娘。”余安泽喊着她。

    可若慕只顾在这大雨中狂奔。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比不上楚与非了,这楚与非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宗门中大家都喜欢她多一些。

    论人缘论教养论素质,她明明比楚与非好多了,不,应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楚与非还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而且她娘还是杀了长武仙尊的魔界妖女。

    凭什么、凭什么余安泽就会喜欢楚与非,连楚与非的亲爹都不见得喜欢这个女儿。

    大雨砸在身上很沉重,叫人连头都无法抬,她身上衣服全湿了,不过她现在也没那么在乎了,正好借这场大雨放纵一回,她只顾往前奔。

    “小心!”余安泽向她喊道。

    若慕抬头才发现有巨石落下,想避开的时候却怎么也避不过了。

    此时玉兰剑飞来击碎了那巨石,余安泽冲进去揽过她的腰肢一个翻身将她护在身下。

    巨石化成粉末伴随着大雨从他的身后落下。

    “你为什么要管我。”若慕哭红着眼睛,拿胳膊挡着下半张脸。

    “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余安泽起身,“对不起,情急之下,一时唐突,多有得罪,还请别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若慕看着他,她感觉这雨像是冰块一样往心里砸,可真砸了进去,心又是热的。

    “我们还是别在这里呆了,在这附近找家村庄住下来吧。”余安泽道,“这大雨下得实在是太猛烈了,御剑看来是不行了。”

    若慕看着他湿了的后背,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大雨突然停了下来。

    “这雨来得毫无征兆,走得也毫无征兆。”楚与非道。

    “是啊,但现在太晚了。”

    “什么意思,你还赖我这儿?”楚与非有些不满,“你堂堂一个魔界尊主没有地方去吗?”

    “没有。”江令舟道,“而且你放心放我回魔界,你就不怕我干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什么叫放你回魔界,搞得跟我囚\禁你一样。”楚与非道,“你不是自己自愿来的?”

    楚与非的坦诚第一次让口齿伶俐的江令舟不知如何招架。

    于是,江尊主只好笑笑承认了自己的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