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苏椰的话出了口,才自省是有歧义的。
理解成:从上海到青岛,也是可以的。
遂又补充,“我是说,你又是怎么从21世纪,来到民国的?也是参与到了某一个特殊项目中么?”
“我?”
张年年自嘲一笑,“我是个意外。”
苏椰看着身边的这个“张年年”,再联想到飞奔的五花肉吧台墙壁上挂着的——唐小山口中,五年前,进了华山风景区没再出来的“张年年”,心中一动——
不会是同一个吧?
她按捺住心中激动,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飞奔的五花肉’么?”
“你竟然知道‘飞奔的五花肉’?”
张年年觉得很稀奇,“你去过那里?”
“嗯,去过。”
苏椰点头,“还听说了一点你的事。”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啊……”
张年年的脸上,露出了悲戚之色。
已经很多年很多年了,她都没有再回忆过那一场锥心之痛。
时至如今,当然已经不那么痛了。
她再度自嘲一笑,道,“我的前夫,是个渣男,出轨女主播。我呢,是个没骨气的恋爱脑,已经下定了决心离了婚了,他一来求和,还是动摇了。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从此放下过去,就约了他一起去爬华山。呵呵,清明节爬华山,天注定了一样,不会太吉利的。我都忘了,我当时是怎么摔下去的?好像就是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开始坠落深渊,坠着坠着,就没意识了……”
张年年眼露迷茫。
玄学上的事,她是真的搞不懂。
在民国生活了好些年,她运用超越一个世纪的知识,和自己不俗的厨艺,为自己谋得了不错的生活,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除了没有手机、缺少网络,比在21世纪,过的好多了。
她以为,是上天垂怜,叫她重新活一把。
来到了陌生的民国,真正地告别了过去,开始了新生。
她跟过去,跟21世纪,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直到苏椰的出现。
“然后呢?”苏椰追问。
“然后?”张年年的眼中,不见迷茫,重新有了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在这里了。我以为,我的过去,是真的过去了。21世纪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遥远的未来,或许能活到,或许活不到。没想到,你来了,又把我在21世纪生活过的记忆,唤醒了。”
“问个问题。”
苏椰十分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是来自21世纪的?我觉的吧,我这份超时空外卖员的工作,做的还挺称职的,说是‘兢兢业业’也不过分,找到目标、完成任务,迅速撤离。中间过程,偶有意外,但应对的也还可以啊。”
言外之意:破绽是什么?你说了我改!
张年年笑了。
这一次的笑里,没有了自嘲。
已然恢复了往日神态,坦然,轻松,自信。
她把纸箱递给苏椰,临时抱一会儿,又从自己的小牛皮挎包里,取出来一副精致的笔套,里面装的一支完好的旧笔——
0.38mm晨光中性笔。
“果然!是它惹的祸。”
苏椰看到这支笔,她上一回在东海咖啡馆,着急走人,导致了粗心大意,遗落在民国的这支中性笔,她的腮帮子,就气得鼓鼓的。
她的外形,原本是活力健美挂儿的。
此时,附着了一种稚气未脱的可爱。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支笔啦。”
张年年瞧着她的微气模样,顿觉好笑,把旧笔装回笔套,塞回包包,再接过来装满了废稿的大纸箱,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推理分析,“1924年冬,咱俩第一回在大光明影院遇见,不是……”
说着,发现了哪里不对,遂问,“你是来送外卖、签合同的,说自己兢兢业业,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跑去看电影啊?”
“呃,项目组的安排啦。”
苏椰解释,“我每一回来民国,落脚地都被安排在电影院。说是电影院里黑咕隆咚,某个空座上多出一个人来,也不会被发现。”
“有道理。”
张年年点了点头,认可了江湖美食项目组的稳妥安排,继续说着,“头一回见面,我还真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除了,你长得真的很像孟霄!”
“呃,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啦。”
苏椰想起了复州一中贴吧里,某个不停被顶起的帖子,“在你不在的五年里,国/家女篮队出了一个人气超旺的队长,叫申瑜冰,她的粉丝都自称小鱼饼。越剧界也出了一个外形英气,雌雄莫辨……我不太懂越剧,不晓得这种该叫小生还是花旦。总之,她的人气也很高啦。她叫谢凌,她的粉丝都自称凌霄花。再加上一个‘民国第一坤生’孟霄,我们四个人,都是同一款长相。”
“是么?”
张年年对“申瑜冰”和“谢凌”产生了兴趣。
到底是有多像呢?
四个人,共用一张脸……
她畅想着,“倘若我跟你们活在同一个时代,我就去台/湾,把那部古早台剧《四千金》的版权买过来,由你和你口中的申瑜冰、谢凌来主演,至于孟霄么,她已经不在了,就以照片形式出场好了。并且,孟霄饰演的大姐,是怎么死的?可以走悬疑线,引出一段掩盖了已久的家族秘辛来……”
不过呢,她也就是畅想一下。
这些年来,游走南北,国内外看到了不错的小说,听到离奇的传闻、曲折的故事,就会帮忙牵线,找机会影视化,纯属职业病发作。
就算再来一个意外,叫她一觉醒来,穿回21世纪……
她想,还是现在这样更好呢!
何况,她现在活着,也不是一个人在活。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个念头,正在苏椰的脑袋里萌生……
“我刚说到哪儿来着?哦,第一次见面,你在找刀戈。而这个人,我已经找了很久。当晚,你就找到了他,并打电话到公司,通知了我他的住处,帮我解决掉了一个麻烦,我心里是感激你的,并没有多想。到了1927年第二次见面,你就露出破绽了。”
说到这里,张年年盯住了苏椰,不说了。
果然,看苏椰的小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一准儿是想到了自己的“言而无信”。
张年年没戳破,就笑了笑,继续说着,“我去沪中电报局找瞿先生签合同,看到了你带来的食盒,也尝到了两块儿江湖饭馆出品的‘玉带罗糕’,又从胡阿姨的口中,听了一点你的来路,再仔细看了看你留下的食盒,就觉得你很不简单。那个食盒,我做过实验,既保温又保鲜,这么高级精密的材料,在我穿越过来的那个年代,都没见过呢!”
“其实,在加入这个项目之前,我也没见过。”
苏椰诚实道,“得到上边授权的大型科技公司,正在研发什么,或是已经取得了多么骄人成果,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是有信息差的,每个国家都一样。”
张年年点头认同。
她继续道,“离开了沪中电报局,我就赶回老树下找你,但你没有依约在那里等我。说实话,我当时挺失望的。”
苏椰很是惭愧,“我当时,赶着回去……”
“我能理解。”
张年年完全没有怪她,只是在逗她,逗完了又继续道,“之后呢,我想起了,你在1924年找过刀戈,不晓得找他做什么,我有点好奇,就联系上刀戈。跟他核实了,你找他的理由跟找瞿先生一模一样。你留给刀戈的食盒,我也见到了。外形上,很像一盏走马灯,十二个折面上画的是刀戈代表作《近代豪侠列传》十二个单元的主人公;先进性上,跟你留给瞿先生的,是一样的。我猜测,你大概是一位更高文明星球的来客,真实目的是什么?有待考证。”
“更高文明星球……”
苏椰有点绷不住,吐了吐舌头。
张年年则宛然一笑,继续道,“1946年春,你又来了,出现在孔宅。那一回啊,不光是我,就连常先生和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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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开始怀疑你了。那之后,你在很多武侠小说家的心里,就成了仙女。哦,对,圈里还给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为食女使’,你还满意不?”
“我不明白……”
苏椰自认为,她第三趟到民国派送外卖的过程中,除了匆忙之下,遗落了一支晨光中性笔,给了张年年“把柄”,其它一切正常啊。
当日,引剑堂主和四小姐的表现,也没什么异样。
张年年提示,“常先生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苏椰仍是一头雾水,“我晓得啊,都是日本人造的孽。”
“他看不见,但听得到。”
张年年只好进一步解释,“俗话说,眼不见、耳则愈灵。你一开口,他就认出了你的声音,跟他于1927年在沪中电报局听到的,一模一样。他同你讲,他一直在等你,你当时还认了下来。当时,是1946年,距离他上一回同你碰面,已经过去十九年了,在他的认知了,你起码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在你走后,他同四小姐聊起你来,四小姐却说,你的年龄,根本不可能超过十八!常先生坚持说,你是他十九年前结识的老朋友。为此,他俩争辩了起来。”
说着,张年年轻叹了口气——
“要知道,常先生跟四小姐感情好的不得了,一辈子恩恩爱爱,唯一一次拌嘴吵架,就是为了你呀!”
苏椰的嘴巴张了张,保持着一个“o”型。
她是真没想到,在她离开孔宅后,居然埋下了这么一出风波,唉!
她试问,“我没有吓坏他们吧?”
“还好。”
张年年宽慰着她,如实道,“这个年代,封建迷信还残余着呢。人们对仙境仙女的接受度,比21世纪高多了。再说了,夷陵老叟常年写仙侠小说,什么驻颜有术,长生不老,都是他顺手就能写出来的。以他的思维模式,只会接受的更快。”
苏椰这才明白,今天,为什么蒋碧和慕云生对她的到来,不感到陌生,尤其蒋碧,还格外热情。
“一开始啊,我跟其他人的想法差不多。不晓得你打哪儿来,只觉的你不简单。我从你遗落的晨光中性笔,判断出你很可能跟我一样,来自21世纪;但你留给刀戈他们的食盒,又超出了我的认知,唉!”
张年年叹气,叹完又道,“那时我想啊,只有找到你,才能解开我的困惑。”
“你……找过我?”苏椰凝问。
“这几年,我有意地频繁联络邹先生,就是为了探听你的消息啊!”张年年笑了,如愿以偿地笑了,“没想到啊,今儿跟着邹先生回家取他的废稿,就逮到了你!可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又听不懂了。”苏椰皱眉,问着,“你怎么晓得,我会不会再来民国,以及,来到民国,会去找什么人?”
张年年歪着脑袋,看向她,“民国武侠四大家,你找了前三个,没理由不找第四个啊!”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苏椰认同了她的推理,叹服于她的智商。
“并且……”
张年年拖长了尾音,迟迟不说下文。
苏椰好奇:“并且什么?”
“我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啊!你每一回来民国,待的也不久,但总能碰到我,怎么能这么巧呢。”张年年回想着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着调的事,不着调地说着,“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呀?”
“我可以带你回去呀!”
苏椰脱口而出。
她的话走了心、没过脑。
张年年笑了,而后温柔地问向空气,“绯绯啊,听到了么?这个叫苏椰的小仙女,是从21世纪过来的,说可以带我回去呢。我在你的世界里,霸占了这么久,你想不想,也去我的世界里看一看啊?”
?
这是在跟谁讲话?
苏椰左看右看,这个时候,这条街上,除了她俩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啊!
不会是魔怔了吧?
她慌了,问,“你在跟谁讲话?”
“我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