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安上前一步。
杨友山压低声音，语气激动：“上一次领取救济粮的时候，我和我老婆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走到了小区西边的一栋写字楼，那里一到五层是公司和门店，六层和七层没租出去，空置着，里面放了很多物资，像是被人藏在那里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人去取，我们离开前把门关紧了，只是没找到机会去拿。”
鹿安安看向他，他的神情不似说谎。
他能想到趁旁人都在排队领救济粮的时候去别的地方寻找物资，也是个有点脑子的人。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她答应道。
杨友山眼睛一亮，搓了搓手说：“鹿小姐，加上你一共是六户人家，我们六个人一起去，物资商量着分配，如果你能出一艘船的话，可以多分你一部分物资。”
出船？
鹿安安总算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了，原来是看中了她的船。
前几日梁宇突然乘皮划艇离开，有心人都能猜到是她借给梁宇的，现在还想问她借第二条。
只可惜他们猜错了，她只有一条皮划艇，另外一支是大个头的冲锋舟，她不可能拿出来。
就算她手里有多余的皮划艇，这时候要不要拿出来也需要考虑。
鹿安安说：“我没有船了。怎么，你们没有船就打算出门找物资？”
杨友山听到第一句话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我们当然有船了，我们有两支冲锋舟，只是有点小。鹿小姐，你跟我来吧，我们六个人一起商量。”
鹿安安家门没关，顾川一直站在她身后，闻言道：“我也去。”
杨友山有些为难：“每家只出一个人，你们家要去两个？而且两支冲锋舟最多坐下8个人，我们去7个人，没什么地方放物资了。”
“6个人和7个人没区别，都放不下多少物资，要想把东西搬完，肯定要多跑几趟。”顾川说，“而且我有潜水装备，我可以下水。”
物资在写字楼的六到七层，必然是需要下水打捞的。
杨友山想了想说：“我倒是同意的，但是还要问问其他人意见，他们在楼下等着呢，我们先下去吧。”
顾川一点头，回家拿了一个包出来。
隔壁2302也打开门，徐秀探出头来说：“你们又要出门吗？”
鹿安安说：“徐姨，我们跟着杨大哥一起出去找物资。”
徐秀说：“你们注意安全，我留下来帮你们看家。”
鹿安安应了一声，打开U型锁，和顾川一起跟着杨友山下了楼，去了他家门口。
7楼和8楼之间的楼道里，靠墙立着两支冲锋舟，还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安安，你也要去吗？”关莉最先迎上来，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们家应该不缺物资吧”，硬生生咽了回去。
鹿安安冲她点了一下头。
她猜到关莉会在这里，毕竟她们家真的缺物资了，不会放过每一个机会。
旁边一个男人的目光落在顾川的背包上，问道：“是船吗？”
鹿安安说：“我们家原本有一条皮划艇，前两天借给梁大哥了，现在没有了。”
这个男人是15楼的住户，也是之前上23楼催梁宇出门的人之一，他还提出让梁宇问楼里的人借船。
“你们不会是有船故意不拿出来吧？”男人眯起眼睛，“你们家有雪地车，我都看见了，我就猜到也会有船，但我不信只有一条，只有一条你敢借给别人？”
鹿安安说：“说了没有了，有船还会在这里跟你挤？”
男人不满地看向杨友山：“没有船你带他们来干吗？还带两个人。”
杨友山说：“左哥，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去吧，大不了回来的时候多跑几趟。”
左毅环视全场，轻嗤一声，说：“听好了，其中一艘船是我出的，我的船上最多带两个人，带谁我说了算，我们三个找到的物资三个人分，我要拿百分之五十，其他的人要么坐杨友山的船，要么别去。”
他挑了现场鹿安安不认识的一男一女，两人不敢反驳，跟着左毅上了船。
鹿安安、关莉、杨友山和顾川坐上了另一支船。
杨友山开着船在前面带路，笑着说：“鹿小姐，你别怪我自私，不借给梁先生船，我明知道外边有物资，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鹿安安不在意：“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关莉打量着隔壁船，两方明显已经形成对立之势：“那个开船的男人看起来好凶，我们会不会抢不过他？”
“没事儿。”杨友山挺乐观，“我去过那边，东西很多，只要我们能拿得下，每个人要多少有多少。”
船上坐着的几个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左毅船上的男人是王秀芬的女婿，叫李平，女人住在13楼，叫白欣。
鹿安安还想问问他们家里的物资情况，但左毅猛打方向盘，水花差点溅到鹿安安身上，不让她跟自己船上的人对话。
很快到了目的地。
他们开船到写字楼的背面，拉开一扇窗户走进去，冲锋舟拴在楼外面。
走进去的位置是8层，地面还很干燥，楼里有楼梯通向七层，可以看到水并没有完全淹没七层，离天花板还有一颗脑袋的距离。
左毅把外套一脱，露出一身横肉，他五官长得凶狠，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对跟着他的两个人吩咐道：“李平和我一起下水搬东西，白欣在外面接应，先把物资从七层搬到八层空地上，动作都麻利点，别耽误时间。”
说着他已经下了水。
李平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把随身背包解下来，掏出一根麻绳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递到白欣手里，说：“你拿着这个，万一出什么状况，我就拽拽绳子，你把我拖回来。”
左毅已经走下了台阶，回头瞪了李平一眼，无声催促。
李平急急忙忙脱外套，拽了好几下才拽下来，衣服被大力甩飞出去，他顾不上捡，扶着栏杆下了水。
白欣在原地握着绳子，有些不知所措。
关莉在楼道里探头，试图看到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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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的景象，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杨友山说：“小关，我知道楼下是什么样，一块大油布盖着堆成山的物资，有吃的，有水，别担心，够我们分了。既然他们先去了七楼，我们就去六楼搬东西吧。”
他走向窗边，准备从楼外面下去。
顾川跟上他，从包里掏出潜水服穿上，鹿安安在上面接应。
杨友山脱了衣服，腰上也系上绳子，对关莉说：“我们俩一组吧，我下去，我拽绳子你就拉我上来。”
“好，杨大哥你小心。”关莉说。
“我先下去开窗吧。”顾川接上氧气瓶，先一步下了水。
杨友山等了两分钟，也跳了下去。
日头已经西斜了，写字楼内只能听到不间断的水花声，左毅三人稳定地五分钟搬来一批物资，越堆越高。
顾川下潜一次也能坚持很久，但杨友山不行，他下潜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都在水面上大口喘气缓半天。
鹿安安和关莉一起拉绳子都拉累了，他还一点物资都没搬上来。
“不行呀，我刚走到物资旁边就憋不住气了，只能赶紧回来。”杨友山摘下泳镜，抹了一把眼睛。
顾川从水底冒出来，说：“我去楼里吧，我先把物资搬到窗边，你搬上来就行。安安，你还能拉动吗？”
“我没问题。”鹿安安说。
杨友山也点头。
“哎呀，你别磨磨唧唧了，天都要黑了。”关莉看不下去了，她两只手拽着绳子，发力把杨友山拽上了岸，“你上来，换我下去搬，泳镜借我用用。”
杨友山还在支支吾吾，她直接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绑在自己身上，跳下了水。
杨友山赶紧爬起来，抓住了绳子的另一头。
两人的角色调换，效率也渐渐高起来。
“你们才拿了这么点啊？”过了一个小时，左毅出了水，走到他们这边，神色鄙夷，“让女人下水，杨友山你可真行。”
“左哥，小关确实比我厉害。”杨友山说，“你们已经打捞完了吗？”
左毅拍了拍杨友山的肩膀，说：“差不多拿了三分之一吧，够用了。晚上水太冷了，我们今天先收工，你小子找的地方不错。”
杨友山直笑：“能帮到大家最好，你们三个准备怎么回去？多运几趟？”
“不用，一趟就够了。”左毅轻飘飘地说。
他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破窗器，“哗啦”一声打破了旁边的一扇窗户，鹿安安没来得及阻止，玻璃碎片掉在楼外面的水面上。
“你就不能去远点的地方破窗吗？”鹿安安皱眉，捡了一根长棍，把碎片往两边拨开。
不然水底的人浮上来，一不小心就会被扎伤。
“不能，这边离物资近。”左毅冷笑道。
他把冲锋舟拉过来，叫李平和白欣往上面搬东西。
鹿安安挪了挪脚步，不去看他。
杨友山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左哥，一趟装不下吧，物资全放上去人就没地方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