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抢？”鹿安安厉声说，“最近发生了那么多起抢劫事件，不都是你们干的吗？你们跟避难所叛变的人沆瀣一气，到处劫掠物资，滥杀无辜，你还在这里装可怜！”
“你怎么知道？”男人脱口而出。
看来她猜对了。
鹿安安不动声色地想。
其实并不难推测。
如今整座城市洪水泛滥，拔地而起的高楼犹如一座座孤岛，避难所的人站在孤岛上，能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是外来者入侵避难所，在乘船靠近的过程中不可能不被发现。
更大的可能是内部有人员叛变，组织起一股新势力，控制了避难所原本的管理人员，才让救济粮迟迟发不下来。
她一直观察着户外的情况，看到不只一支冲锋舟载着物资往同一个方向走，甚至还看到过同一个人走好几趟。
明显是有一个势力在，白天搜刮外面的物资，晚上入室抢劫。
鹿安安问：“所以你们想以避难所为据点，掠夺物资，发展自己的势力？”
纪磊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赶紧闭上了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喽啰！先把刀拿开好不好？”
鹿安安说：“你别想着逃跑，就不会伤到你。”
唐竹和关莉听到鹿安安的声音，才大着胆子开了门：“安安，你们来了，刚才吓死我们了！”
她们怕吵醒邻居，几个人一起把纪磊押进了屋里。
徐秀听到声音也下来了。
唐竹给几个人拿了矿泉水，但是没人喝。
鹿安安对纪磊说：“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
纪磊瞥了一眼满屋子的人，几乎立刻就屈服了：“我都告诉你们！”
片刻后，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根据纪磊的描述，171号避难所在一个多月以前就沦陷了。
避难所人数众多，生活条件艰苦，每个人要靠工作兑换物资。
一群对此不满意的人聚集到一起，买通了一名研究员，在管理层的饭菜里下了迷药。
避难所管理员几乎全部中招，管理权自然也交了出去。
纪磊口中的曾老大在末世前是个小混混，如今成了避难所的掌权者，前一个月，他除了不派发救济粮外，还正常开放粮仓养活避难所的百姓，因此没有人跳出来推翻他，他也趁机从外面召回了许多小弟。
到了这个月，曾老大彻底稳固了地位，立刻断了避难所成员的粮食供应，还加派人手外出劫掠普通人的物资。
只有他和手底下的人吃香喝辣，其他人连生存都是问题。
纪磊说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一直在偷偷打量四周，居然真的没有冯飞的生活痕迹。
鹿安安问唐竹：“他说是冯飞的朋友，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唐竹横了纪磊一眼，拿着手里的麻绳走上前，把他绑了个结实。
纪磊哀嚎：“绑我干吗！我真的是冯飞的朋友，你们住在冯飞家，是他的女朋友吗？”
唐竹把绳子系得更紧了：“不要说没用的话，你继续讲。”
“我已经讲完了，我大哥成了曾老大的小弟，我也就成了曾老大的小弟的小弟，每天帮他们干活，我今天出来就是找冯飞回去，有他在，撬锁会更方便。”纪磊说。
徐秀问纪磊：“你见到过一个叫梁宇的人吗？个子很高，有点黑，他一个多周之前到避难所去了。”
“我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负责白天出去找物资，晚上就在避难所睡觉，没注意到有什么人去过。”纪磊说。
“你们又不缺物资，为什么还要抢别人的？还要杀人？”徐秀双目通红。
“不是我干的，我真的没有抢过别人的物资，也没有杀过人！我只是在外面捡物资而已！”纪磊扭动着手腕，“我知道的都交代完了，放我走吧！”
“别乱动。”唐竹拉了一下绳子。
鹿安安沉默着，她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处理纪磊，怎么解决避难所的问题。
她是只考虑怎么保住自己和伙伴不被劫匪抢劫，还是想办法救下沦陷的避难所？
“小鹿，现在怎么办？”徐秀有些慌了，“小宇到底去哪了？”
鹿安安说：“徐姨，你别担心，梁大哥说不定没有去171号避难所，或许是去别处求救了。”
徐秀捂着嘴，憋着眼泪：“我想出去找他。”
“我去吧。”顾川说，“安安说的对，我们可以去别的避难所求救，让他们来解决。”
“你去？”鹿安安愣了愣。
她还以为顾川会选择待在家里，明哲保身。
“可是其他的避难所在哪里？”徐秀问，“我也没有听小宇提过。”
顾川语气沉重：“我也不知道，但是朝着有高楼的地方走，多打听，总能找到。”
鹿安安皱起了眉。
她懂顾川的担忧，不能任由恶势力继续壮大下去。
末世后，通讯全断，交通不便利，天灾变来变去，让人类一直难以稳定下来。
现在形成了一个避难所掌管一块区域的局面，一个避难所消失，整片区域都会混乱，生存难度还会加大。
但她们家还被劫匪盯着，并不安全，也离不开人。
她要和顾川分开吗？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失去了顾川，她怎么放心再让他一个人出门？
鹿安安说：“我和你一起去。”
顾川不同意：“安安，家里需要人。”
“如果你们要出门求救，我留下看家！”徐秀像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从兜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摊在掌心里。
关莉凑上来看了一眼，惊呼出声：“枪？”
纪磊瞬间吓得缩起了脖子：“阿姨，你小心别走火了！”
“这是……梁大哥给你的？”鹿安安也瞪圆了眼睛。
徐秀说：“对，他给我防身用的，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没有人能够踏进23层一步。”
鹿安安沉思片刻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大可能有避难所。”
***
天已经蒙蒙亮，鹿安安和顾川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下了楼。
纪磊的冲锋舟还拴在窗口，顾川把五花大绑的纪磊丢到冲锋舟上，自己也站了上去。
“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啊？”纪磊欲哭无泪。
鹿安安搭着顾川的手上了船，说：“你是证人，别想着耍花招，不然随时杀了你！”
纪磊闭上了嘴。
鹿安安辨认了一下方向，决定前往学校。
她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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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多栋二十层宿舍楼，没道理不被选为避难所。
上辈子，学校也在末世后期被选为了避难所，只不过条件很艰苦。
冲锋舟的速度并不慢，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到了学校。
被门口的守卫员举着枪拦下的时候，鹿安安很开心。
这里真的有避难所，还有武器，171号避难所有救了！
花了一些时间解释清楚缘由，三个人被带进了中间的一栋宿舍楼。
宿舍楼里住满了人，走廊里一张床垫挨着一张，人们的视线追随着走进来的人移动。
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撞到了鹿安安的腿上。
“姐姐，饿！”小孩子身上的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也有好几道灰。
鹿安安没理他，跟着领路人继续上楼。
这里的人避难所会养活，不需要她多管闲事。
越往上人越少，有的楼层走廊里全是土壤，种满了植物。
到了顶楼，走廊里堆的全是物资，三人被带进了一间宿舍，里面的床已经被搬走了，只剩下一张桌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前面站着一个女人。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过头，一头黑发扬起，衬得皮肤白嫩细腻，不像在末世里吃过苦的人。
女人的目光经过鹿安安的时候明显一愣，接着飞快地瞥了一眼她的右腿。
领路人走上前，和桌子后面的三人耳语几句，就离开了。
桌子后面的一个男人说：“你们三个也是来说171号避难所失联一事的？”
他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
鹿安安没说话，她视线停留在桌子前的女人身上。
顾川开口说：“我们来自卧龙城，属于171号避难所的管辖范围，我们那里已经两个月没有发放救济粮了，最近我们小区还经常发生抢劫案件，我们昨晚抓住了一个劫匪，经过逼问，才知道171号避难所已经被人侵占了，所以来这里寻求帮助。”
“我不是劫匪！”纪磊反驳。
桌子后面的男人制止道：“不要吵闹。”
女人说：“我也是为这事来的。我住在172号避难所和171号避难所的交界处，昨天闲逛的时候经过一个小房子，听到里面有人在哭，说救济粮为什么还不发下来？我才知道171号避难所出了事，就来跟你们反映一下。”
江湛拿起桌上的身份证问：“你叫余甜？你确定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
他把身份证反过来，桌子前面的四个人都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一个长相很酷的寸头女孩。
“是我，那时候我还是短发。”女人说。
江湛说：“这张身份证是一个月前刚办的。”
女人两手撑在桌子上：“我头发长得快行了吧？不像你！到底还派不派救援？”
江湛摸了摸自己的头，他只是没有条件洗头，所以才把头发剃了，并不是秃顶。
他站起身说：“我这就召集人开会，你们一起来吧，先把身份信息登记一下。”
纪磊被顾川押着向前走去，鹿安安落后一步，没忍住又侧头看了女人一眼。
记忆中，鹿安安从没见过她露出这样轻松的神色。
“安安？你记得我。”苏诗予勾着嘴角，笃定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