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秒,没听见回答,霍宵转动手中红酒杯,轻抿一口,嗓音微哑又问:
“昨晚泱泱给祝肴什么了?”
沈时搴指尖重新刷着手机,漫不经心,仿佛注意力并未在这边。
宁远觉得为难。
如果昨晚和祝肴发生关系的是陌生人,那说了就说了。
可现在,这人是霍宵的侄子。
万一处理得不好,叔侄两人、霍宵和泱泱之间,有了隔阂怎么办。
就在宁远不知该怎么办时,宁泱泱的声音救了他,“哥,阿宵。”
“泱泱。”宁远如释重负,为逃避此时处境,忙起身走向宁泱泱,从两名随行私人医生手里接过轮椅。
宁泱泱脸上未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但气质高雅,扫视一圈和众人颔首打招呼。
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从没人会想到植物人三年,竟然还能醒过来。
宁远原本紧张的情绪也一扫而空,只沉浸妹妹醒来的开心里。
大家更多的是恭喜霍宵,这三年来找遍国内外名医,甚至斥巨资聘请专家建实验室研究新药。
三年苦心,终于守来心爱人的苏醒。
霍宵惯常神色冰冷,但此时他眸光温柔,瞧向人群中被关切的宁泱泱。
那目光带着分醉意,和虚幻。
像是在看她。
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
张一暖打电话给祝肴,说已经安全回了宿舍。
祝肴终于放心了,正在酒吧大厅中穿梭的她转身想往外走。
“祝肴?”
突然,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祝肴脚步停顿了一秒,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向前。
“祝肴……”
宁泱泱却依然笑着叫她,仿佛得不到应答不罢休似的。
祝肴脚步逐渐加快。
没走几步,祝肴被身前高大的人影挡住去路。
祝肴抬头,清润的眸底,映出霍宵俊朗无侑的脸。
“泱泱叫你。”霍宵嗓音淡淡。
只因宁泱泱在叫她,霍宵便纡尊降贵来拦。
明明知道宁泱泱只会给她难堪。
祝肴目光平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语气也并无半分波澜,声线糯软而坚定,“既然已经分手了,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了不是吗?我不想做你取悦宁泱泱的工具。”
“泱泱才醒,今晚所有人都得顺着她,没有人可以让她不开心。”霍宵语气是惯常的上位者口吻,不容置喙。
祝肴沉默,抿着唇不说话。
气氛僵持。
“肴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性子这么倔。”霍宵眸色暗了瞬。
祝肴还是不说话,霍宵冷冷道:“今晚你顺着泱泱,以前送你的礼物我自己去取,也算两清。”
两清。
这很合祝肴的意。
她再不想和霍宵,和宁泱泱有什么牵扯。
就算她固执地不留下,只要霍宵想,她毫不怀疑霍宵会直接将她绑了捆在宁泱泱旁边。
在霍宵面前,她根本没有选择的能力和权力。
“好,你取走礼物后,两清。”祝肴为了确认,再次重复。
霍宵眸底神色微变,转瞬又如常。
-
不远处,沈时搴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那个荒谬的念头终于坐实。
昨晚的小寿星。
竟真的是小叔的前女友。
真是巧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不过,就算是小叔的前女友又如何,他和这小寿星不过一夜缘分。
昨夜一时上头,费了些心思给她准备烟花、蛋糕、礼物,今天酒吧走廊听见她名字也停下帮了她一把,那时竟还想加她微信。
但以后终究是陌生人。
管她是小叔的前女友,还是大叔的前女友。
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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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明明知道不该再管她,沈时搴却偏见不得她一副委屈的样子。
难不成真被她下了蛊?
只再帮最后一次……
沈时搴放下交叠的双腿,从柔软的卡座里起身,单手散漫地插兜,正要迈步朝前……
“砰”——
宁远一把拉回沈时搴重新坐到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又怎么了?”沈时搴侧眸,眉尾不悦地一挑,嗓音却含笑,“这么爱管闲事,你真的很适合做街道办主任。”
宁远笑笑,“时搴,你去哪儿?”
沈时搴:“学你,管管闲事。”
宁远:“……”这嘴!
沈时搴下巴朝霍宵那儿一挑,散漫矜贵的眸光里有一点冷,“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
宁远没见过沈时搴,可也从京圈的朋友里听过他,他哪里是管闲事的性格。
听说过沈时搴不喝酒,宁远替他倒了杯白水,“时搴,刚才你小叔提到肴肴,我看出来你很惊讶,你也和她不熟悉是不是?昨晚……”
“肴肴?”沈时搴不紧不慢打断,哼了声,“你和她倒挺亲密。”
“昨晚”后的一些话咽回去,宁远将水杯放在沈时搴身前,不理他的调侃,只道:“你小叔喜欢泱泱不假,但
对祝肴以前也不是玩玩,你和肴肴该保持些距离。你……不会对肴肴上心了吧?”
沈时搴眯了眯深邃好看的眸,忽然沉默下来。
线条分明修长的手指拿过桌上的水杯,若有所思地轻摇,浅酌后思绪飘散开。
明知她是小叔的前女友,难不成还要为她和小叔起冲突?
小叔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
她不过是相识一天的陌生人。
一夜之后,本就该断得干干净净。
沈时搴将手中红酒一饮而尽,性感的喉结滚动,将酒杯放下,侧眸含笑看向宁远,缓缓悠然道:“上心?自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