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欺诈师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模拟游戏。

    回顾我的童年时期,不能说是糟糕到需要开局回档,但也没好到说如有神助的地步。

    [0岁,遭到父母遗弃,被不知名的好心人发现,送到福利院。]

    听说,是院长奶奶熬了点米粥,一口一口把我喂大,就这样过了三年,我开始记事。

    院长奶奶教导孩子们识字,我凭借着脑子转着快和嘴甜这两点,深受她的喜爱,就连经常来院里做慈善投资的大人们也都很喜欢我。

    他们经常会笑着,抓上一把很贵很贵的巧克力递过来,借机摸摸我的头。

    我继续报以友好的笑容,直到一行人离开,才恢复到没表情的状态,垫着脚把剥开的巧克力递到院长奶奶身边。

    福利院里能吃甜食的机会不多,而院长奶奶总会把她餐盘里的豆沙包分给我,所以我也要把自己有的东西分给她。

    奶奶笑眯眯地含住我递过去的巧克力,手上也没闲着,也往我嘴里塞了一个。

    甜甜的,滑滑的,有牛奶和坚果的香气。

    喜欢。

    我眼神闪闪发亮,看着还余下的两三颗巧克力糖,问:“只要长大了,就可以买上好几个整个房间都装不下的糖果吗?”

    “还不够。”院长奶奶笑道,“你得成为老板。”

    “那我将来要当老板。”我说,“这样不用每次眼巴巴盼着别人给。”

    “好孩子。”院长奶奶点头,表示想要做老板,就要努力读书。

    我很喜欢奶奶。

    所以奶奶说的话,我会去照做,我会好好读书,做个好孩子。

    奶奶也很喜欢我。

    但福利院里的一些孩子似乎不喜欢奶奶这么喜欢我。

    因为我自小就能看到些奇怪的东西,这件事在院里已经传开了。

    这些不满的孩子时不时从后面冲上来推我一把,或者双手作喇叭状,拉长腔调,隔着老远对我喊到:“怪胎!”

    在福利院里工作的老师们,他们的说教最开始还有点用,后期就直接失去了威慑力。他们很忙,要照顾很多人的衣食起居,不可能总是抽时间惩罚他们。

    所以这几个讨厌我的孩子们,折腾我的手段变本加厉,从当面嘲笑变为动手扯头发。

    最后我厌烦了这种无趣的连续剧,开始思考有没有报复他们的方式。

    嗯,管理地下室的阿姨是个不错的帮手。

    曾经就做出过几次差点把同事关在地下室的事,屡教不改,我见过院长奶奶说了她好几次。

    于是在一个秋天的夜里,我以地下室有好心人捐赠的整箱零食为由,把这群笨蛋引进去,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告诉管理地下室的阿姨这里的门好像没有锁上。

    依我所愿,这次她也忘记了检查几层地下室是否有人,就直接把门锁上了。

    我当天睡得很香,第二天起来,看见几张因为彻夜鬼哭狼嚎而没人管的脸,感觉就更好了。

    院长奶奶察觉到了我的小手段。

    在她询问我的时候,我抿着嘴唇,选择了撒谎。

    而院长奶奶看了我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不好,撒谎和做坏事,很容易遭报应的。”

    我不置可否,把脸扭到一边。

    结果院长奶奶说对了。

    我遭报应了。

    [4岁,吃错东西,住进了ICU。]

    我插上了辅助呼吸的器械,听医生说,情况一度很危险。

    当我醒过来,发现左手边是因为疲惫而趴在床边的奶奶,右手边是一名脚不沾地的女人。

    就像所有的经典恐怖故事里蒙冤的恶鬼那般,身穿红衣的年轻女人察觉到我的视线,站在病房窗边的她扭过头,不偏不倚与我对上了视线,藏匿于黑发后的眼睛还略感意外地眨了眨。

    我看着她。

    她看着我。

    彼此之间沉默了数秒,我吃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众所周知,被窝是防御鬼怪的最佳神器。

    可惜对这只阿飘不管用。

    黑发红衣的人影跟着弯腰钻进来,好奇地用透明的手指戳我,轻言细语道:【哎呀,醒了?】

    “别和我说话。”我闭上眼,“奶奶不让我和陌生的阿姨说话,我也看不见你。”

    【明白了,那就是真的看得到我。】

    “……”

    以前看见不存在的那些东西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型的。

    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乖乖执行着无视她的原则,一直坚持到出院后。

    毕竟走了一次鬼门关,哪怕是回到福利院里,我也有很长一段时无法下床。

    那些和我关系很差的孩子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有人特意走到我的床边,得意洋洋朝我大声喊道:“残废,我听说你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哦”了一声,都懒得装哭给他看,只是冷漠看着他,说:“你狗叫完了?”

    “哈?!我才没有!”

    对方气急败坏地想过来揍过我,拳头还没举起来,就被我特意藏起来的输液管绊倒了。我扯出手背上的留置针,找好角度奋力一扑,通过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将他的脑袋重重撞在柜台上。

    所以我说这群同龄人都是笨蛋。

    纵使我没法像过去那样行动,我只要还能开口说话,就能自如地利用自己的立场,一次一次为营造对我更有利的局面。

    而当大人问起原因时,我只是咳着血,用病弱的身体说了一部分实话。

    没有人会觉得是我的问题。

    红衣服的阿飘见证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她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说:【你的处理方式还可以再聪明些,裕礼。】

    我忍了,但没忍住。

    我回头看她,强调道:“除了奶奶以外,没有人会意识到。”

    她又说:【但是被奶奶发现了,会让她伤心吧。】

    我:“……”

    我:“你真让人讨厌。”

    【我倒是很喜欢你。】她笑起来,用惨白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不客气地打开她的手,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鬼吗?还是妖怪?”

    对方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都不是,我的话……嗯,你可以称呼我为欺诈系统。】

    “欺诈系统?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拥有特定功能,能辅助人类的工具。】她微笑示意,【详细解释概念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有点太难了,不要把我当人就行。】

    “那你有什么功能?”我继续问。

    【啊,功能嘛……】自称为欺诈系统的人沉思片刻,最后竖起一根手指,【我能让你觉醒超能力。】

    我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欺诈系统幽幽开口:【你现在也才四岁啊。】

    【总之,试验一下就好了。】她指了指桌上的物品,【你看到这本书了吗?想象一下,它落在手里的重量。】

    我很是怀疑地看了她两眼,不过还是照做了,明明没有伸出手去拿,那本书却还是沉甸甸地落在掌心,像是瞬移一样,我睁大眼,发出“哇”的一声。

    “怎么做到的?”我兴致勃勃地向她搭话,“我也能做到吗?”

    欺诈系统老僧坐定般地坐在空中:【只是将五秒后的某个未来瞬间提现而已。现在的你还不行,身体和咒力都承受不住它带来的特殊视野。】

    我眨眨眼,没有管那些听不懂的名词,不依不饶地追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的缘故……咳,不是,因为超能力本身会对你带来极大的负担。】

    【上天为了照顾你,就会给你的身体施加束缚……束缚?束缚的意思,就是等于有人给你无形上了一把锁,需要拿到相应的钥匙才能解开。】

    在欺诈系统的解释下,我大概理解了自己现在下个床都费劲的原因,是有人给我的身体加了一把锁。

    生病的滋味不好受,想到那些痛痛的针和苦苦的药,我不得已皱起眉来,抓住她的胳膊晃了晃,“那你把解锁的钥匙给我,我现在这么难受都是因为那个讨厌的人给我上锁了吧。”

    【不行。】她摇摇头,【现在解开你就会死。】

    我还不太了解死这个词的概念,但我想到院长奶奶养在花园的花。

    秋天了,那些花枯萎了,变得黄黄的,扁扁的,奶奶就说,它们死了。

    我不想变成那样,但也不想打针吃药见医生,“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

    【嗯,啊,有的。】欺诈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下,她摸摸鼻子,【只是对你来说,或许维持现状更好。】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倒是无所谓啦,但是你可能会彻底变成奶奶眼里的坏孩子,没关系吗?】

    尽管系统亲口说过让我不要把她当人,可当她面无表情,垂着眼睛看着我时,仍然很像电影里即将作恶的坏人。

    不过我没有理由怕她,是她擅自跑到我面前来的,所以我毫无惧色地看回去,说:“你什么都没说,说了我才能判断会不会变成奶奶眼里的坏孩子吧。”

    欺诈系统:【……】

    欺诈系统:【唉,小小年纪,真不好糊弄。】

    她叹了口气,脸部的线条也跟着放松下来,【你看过武侠电视剧吗?】

    “看过一点。”

    【那么,把这份束缚看成毒吧,想要解毒,就得以毒攻毒。】

    【你需要和不同的人产生联系,取得他们的信任,最后背叛他们。那些人对你的信任越深,在感受背叛的时候,对你产生的种种诅咒、愤恨、怨念,能成为你解决毒药的能量。】

    欺诈系统一字一句这么说着,同时向我递来一本笔记。

    我看了看封皮,勉强才认出来那上面写着欺诈笔记四个字。

    【我觉得你很有天赋哦,反正在骗那些小鬼头的时候,你也一点愧疚都没有。】

    【怎么样,如果你想,我可以教你骗人的技巧。】

    我:“……”

    我:“不要。”

    系统扬扬眉,把笔记在我眼前晃了晃,【真的不要?】

    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笔记,反手扔进柜子。

    “奶奶不喜欢骗人的孩子,所以我不要,我要去当老板,那样她才会开心。”

    【这二者不冲突,你可以是老板,也可以是骗子,只要瞒住她就好了。】

    “坚决不要。”

    虽然生病很难受,但是想到奶奶失望的脸,我就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欺诈系统也没有坚持的意思,但还是时不时建议让我考虑一下。

    奈何直到我被人收养,我也没有同意。

    [5岁,被收养,有了新的家庭。]

    院长奶奶说,收养我的人和我一样,从小看得到奇怪的东西。

    我默不作声,看着桌对面即将要成为我养母的女人。

    对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西装,看起来像是什么黑.道人物,她的脸上没什么笑容,但面对奶奶繁琐的提问都很耐心。

    可她似乎根本看不见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的系统,所以我觉得奶奶说她也有一样的能力,大概是在哄我。

    【错了,奶奶才没有骗你。】欺诈系统耐心解释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的身体比之前好了些,我在凳子上晃着两条小腿,眉头打结,在心底发问:【那为什么她看不见你?】

    【因为我是住在你身体里的,所以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能注意到我。】

    我:【……】

    我:【我懂了,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朋友?】

    【嗯嗯,你就这么认为吧。】欺诈系统歪过头,【后续到了新家,要好好生活。】

    我听着她的话,在座位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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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双膝,轻声嘀咕:【……可我不想离开奶奶。】

    然而无关我的个人意志。

    院长奶奶还是把我交了出去。

    我知道她没办法照顾我们这些孩子一辈子,所以不哭也不闹,在系统的强烈要求下,带上了抽屉里的欺诈笔记,就这样坐上了养母的自行车后座,吹散了一株从花园里采到的蒲公英。

    收养我的养母不是什么坏人,但绝对是个极度好骗的人。

    她实在很无聊,我说什么都会听会信,哪怕我编笑话说今天看见隔壁的狗旋转着下楼,她都会认认真真蹲下来问我记不记得狗狗是什么品种的。

    欺诈系统在耳侧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反倒让我说不下去了。

    谎言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比那更有作用的,或许是厨艺才对。

    这位很容易被骗的养母,不会洗衣做饭,更不会照顾孩子,唯一拿手的就是开水泡杯面,吃了一周后,逼得我开始怀疑人生,自己垫着小板凳下开始学着炒菜。

    我给养母说请帮我打个鸡蛋,结果这人把鸡蛋带壳一起丢进我刚热好的锅里。

    于是我让她滚,顺便永远剥夺了她踏上厨房重地的权利。

    欺诈系统也跟着凑过来,挽起袖子准备指导我,兴奋劲还没过,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厨房,【欸,不用先去找地劈柴吗?】

    我冷酷地说:“你也给我滚。”

    日子就这么凑合过下去了。

    我没有忘记当老板的梦想,但我总觉得自己的走向有点偏。

    然后,就和所有的话本故事一样。

    我人生的转折来了。

    [8岁,家被偷了。]

    第一次见到羂索的那天,刚好是新年。

    那会他还套着用着另一个漂亮女人的壳子,穿着看上去就很值钱的玄色旗袍,带卷的黑发被金簪挽成髻,笑盈盈地站在客厅里看着我。

    是美女,还是典型蛇蝎心肠的那种。

    可惜,人都是视觉动物,尚且年幼的我也不例外,所以当这名温婉如玉的美人弯下身,用香气扑鼻的手帕擦拭着我沾血的脸蛋,细声细气问着我害不害怕时,我摇了摇头。

    对方红唇轻勾,很是满意地打量了我一阵,抬手摸着我的发顶,发出好似怜爱的叹息。

    现在想来,大概是觉得我是个连害怕情绪都不存在的傻子。

    “你好啊,小裕礼。”她念出我的名字,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我是来找你的,愿意跟我走吗?”

    “跟你走?”我把视线放在倒在她身后的尸体上,嗅着空气中浓厚的血腥气,眨了眨眼,“可是,你把我要住的地方弄脏了。”

    “那还真是对不起。”她一脸恍然,像是才想到这件事,涂着艳丽甲油的十指转而拎起早已经不动的女人衣领,“我这就处理一下。”

    人类的肉与骨显得如此脆弱,尸体在他手下逐渐化作一滩粘稠的血汤,那是我此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我差点吐了出来,但是本能告诉我,在这个人面前不可以。

    于是我退后两步,关上了门。

    我把想要吐的生理反应压制下去,开始翻墙倒柜,收拾东西,一并也把来拿垫桌脚的「欺诈笔记」拽出来,然后在心里呼叫系统:【教我,我要骗过她。】

    欺诈系统:【……】

    我:【系统!】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反应比平时慢半拍,被我又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用有些冰冷的语调说:【你不是说想做奶奶眼里的好孩子吗?】

    【……我要活着。】之前所见的死亡反复盘旋在脑内,以最生猛最不容拒绝的方式,驻扎在我的心头,我闭上眼,掐了自己一把,【活着才能说以后。至少现在,我就是欺诈师。】

    欺诈系统沉默数秒,再开口:【好的,那么,照我说得做吧。】

    几分钟后,收拾好行李的我重新打开门。

    已经清理掉血迹的缝合线女人站在门前,一直在耐心等待我,见我提着大包小包一副要搬家的打扮,就连她也难免感受到了惊讶。

    我尽可能放平了声音,很是好奇地问:“我想知道,跟你走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被指责成坏孩子吗?”

    “当然。”她和蔼答着。

    “也能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当然。”

    “也不用做家务或者别的什么劳动?”

    “我不要你做那些。”她保持微笑,“只需要把你的术式为我所用就好。”

    “我明白了。”我最后深深看了眼地上的那摊血水,说:“请立下束缚吧,这样我就跟与你走。”

    闻言,那张属于女性的温顺面容露出些许惊讶。

    “她居然让你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啊。”

    说着这话的人没有进一步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在擦干净我的脸后,他转而优雅用手帕擦拭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的血。

    “好哦。”对方浅笑着应道,“看在故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开条件的机会。”

    我听在耳中,心里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傲慢的言辞了,于是垂眸思索,任凭百般的念头如流水般在脑内一晃而过。

    砰——

    宣告新年到来的烟花在窗外炸开,喜庆而嘹亮的响动压过了我的声音。

    就在这样的躁动中,一直一直没有发话的系统,终于出声了。

    她说:【从今往后,在找到机会前,不要违背他,裕礼。】

    ——我知道。

    我在心里这么回答着。

    ——毕竟,我还不能死。

    这场极度不对等的交易十分成功。

    我很幸运,能在那一天再次见到了明日的太阳。

    又很不幸,年仅八岁的我,还没有来得及成为老板,先成了羂索手下的打工人。

    然后……

    [8岁,过年,但讨厌起了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