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以爱之名(7)
    时间倒退回八点五十九分。

    三叶公寓楼,十二层的楼道拐口处。

    禅院直哉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确定那个连评级都没有的东京校的人,已经进去三十多分钟了。

    虽说接到了总监会的叮嘱,但禅院直哉打心底不认为对方有什么值得试探的。连自己准备动手都看不出来的杂鱼,唯独让他能高看一眼的地方就是温顺听话了。

    ……好吧,他承认。

    禅位直哉又皱了下眉头,想起橙发少女安静离开自己视野的身影。

    如果死了,稍许还是有点可惜,那种术式要能流传下来还是最好的。

    这么想着,禅院直哉也就失去了在原地等候结果的兴致,扭过身正打算行动时,他的表情变了。

    “……悟君。”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禅院直哉向来奉行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准则,年纪轻轻的一级咒术师有着傲人的天赋与家境,凡是低于其能力之下的人都不被放在眼里。

    而五条家的六眼自然是不同的,禅院记得一年前被踩着背脊惨败的经历,自傲的秉性收敛了不少,笑着先问出了口:“悟君怎么会到这里来。”

    白发蓝眼的少年人合上自己的翻盖机,佝着背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眼神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他啧了一声,毫不掩饰地摆出了嫌恶到快吐出来的脸。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夜蛾喋喋不休的唠叨声,嗡嗡作响,但和禅院直哉的话语比起来,都要好得多。

    咒术界迂腐守旧的家族很多,大多都像死水一潭,烂泥与污浊的旧日残骸沉淀在暗无天日的底部,并且还在贪婪的驱使下伸出手掌,企图把靠近的人变成相同的存在。

    而这次,手伸得太长了。

    “真有胆量,跟老子装腔作势?”

    单手插兜的少年直接呛声,说实话,五条悟觉得有点不快,但也仅仅有一点点的程度。他没兴趣和禅院家的人在这磨时间,压根不管什么礼节上的你来我往,挑眉质问道:“我们学校的人呢?”

    没有得到预想发展的禅院直哉脸色微变,但好歹也是被培养出来的直系继承人,他知道自己遵从总监会带走东京都高专的未评级学生,本身就理亏在先。

    “1206号。”他老实回答,“进去快四十分钟了。”

    那没事了,人肯定还活蹦乱跳的。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托住下巴,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很确信那位新同学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个性,若是出事了,这层楼流转的咒力不会那么平稳。

    可仔细想想,几乎被班主任和东京校其他人打爆电话,然后为此错过限购甜品赶过来的自己也太亏了点吧?

    十六岁的少年撇撇嘴,但对已经接触过外界,能够理解族人与旁人不同的他而言,想抱怨的情绪自然是有的,做甩手掌柜这种不负责的事就算了。

    陷入沉吟的五条悟神色瞬息万变,可从出声后就没得到回应的禅院直哉却有些难堪,正斟酌着再与对方搭话之际,就见五条家的大少爷单腿跳上了旁边的窗台,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就消失了原地。

    禅院直哉:“……”

    无视,远比鄙夷谩骂还要过分的行为,是完全没将禅院直哉这个人放在眼底的态度。

    禅院直哉的脸庞红一阵白一阵,一口气提到胸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见原本消失没影的白发少年又突然折返了回来。

    “啊,好险好险,差点忘了。”五条悟吐了吐舌头,称得上做作的动作由他那张精致的脸蛋摆出来,反倒是显得很张扬。他将一只手随意搭在窗栏间,墨镜后的蓝眼却没有笑意,冷睨着呆滞站在原地的禅院直哉,“这件事,应该不是你的独断专行,而是那些烂橘子的意思,对吧?”

    那是一种随意,没有多少情绪的口吻,但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隐喻在下面的冰冷。

    御三家常有传言说,六眼的神子随着年龄增长后,原本不喜不怒,好似云端上那般的性子已经完全不见踪迹。但禅院直哉仍然在此刻窥见了五条悟从未改变的底色,他身体僵直仰视着对方,头脑里回闪过这个人曾经是怎样一个弹指那样清理掉刺杀者的咒力残秽,于是极不自然地挤出回答的声音:“……是。”

    “以前骚扰杰就算了,现在换手段和目标后也没见老顽固们有什么长进。”

    五条悟不意外这样的答案,自幼就在家族环境下长大的他就算不想去注意,六眼也会源源不断将各种信息传递进大脑,耳濡目染之下,他很清楚,总监会与御三家都是一样的烂。

    他自己的出生被称作是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纵使顺利成长到了现在,也有不少想亲近或者想与他成为一个阵容的人。

    若不是五条家有着足够的话语权,能将这些都压下去,怕不是来找他的麻烦会一个接一个比苍蝇还要多。

    而没有背景的咒术师被盯上后呢?

    五条悟斜眼看僵在原地的禅院直哉,扬了扬下巴:“说说看,你们都打着什么令人恶心的盘算?抢人都抢到东京都校来了?”

    咒术界非常缺人,能成为术师的苗子本来就寥寥无几。

    因此每多一个新人,隔一段时间,那些原本占着位置的老旧势力都会考察是否要递出橄榄枝。

    而作为最有实力的代表之一,禅院家也不例外,他们以各种手段吸纳术式强大的咒术师。那名新来的学生虽并不是日本人,但术式非常难得,调查出来的背景资料上也显示她没有直系血亲,这种独苗若是招揽成功,那也不过是改个国籍的事。

    所以他们才安排了这次任务。

    程序上来说,是违规的。

    禅院直哉也知道,这种暗地里的操作若是被别人发现还好,被同为御三家的五条悟发现了,那就不好收尾了,他定了定神,先试着把事情和自己撇干净:“我收到的命令只是带人来这次的任务现场,以及,如果她成功处理了这次的事件,就提前为她安排评级。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喔——不知道啊——”五条悟字正腔圆地复述着禅院直哉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手掌放在鼻梁前扇了扇,反胃般的呕了一声,“朽坏的酸味都快把我熏晕过去了,这种时候说你无辜,老子可真要吐了~”

    禅院直哉:“……”

    傲慢且自认为是禅院下一代当主的禅院直哉哪受过这方面的折辱,换做是别人说这话,他早就暴起砍下对方的脑袋了,可如今在他面前的人是五条悟,脸皮尚且还浅薄的禅院直哉只能绷住自己的表情,强行挽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无法自圆其说。

    刚进入咒术界才半个月的新人,连任务都不曾出过一次,就秘密安排接受一项诅咒师有关的任务,怎么看都是吃相难看。

    但五条悟没兴趣与他纠缠。

    “随你怎么辩解,老橘子们打什么算盘,想试探谁,想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这么说着的五条悟,留意到这层楼平静的咒力已经乱掉了,转而发散出一种粘稠不祥的氛围,亦如咒灵诞生的前兆。

    他垂下手,重新退到窗外,脚下明明空无一物,人却如有在平地那般稳稳悬在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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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对方终于有走的意思,禅院直哉在心底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不幸的,他的心脏又被吊住了。

    梅开二度,人又回来了。

    “对了对了,我们那操碎了心的班主任有托老子带一句话。”

    屈身重新探回头的五条悟歪歪脑袋,将鼻梁上滑落的墨镜推了上去,隔着楼栋的窗口,朝禅院直哉露出一个绝对称得上恶劣的笑容。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等着下个月的议会上被扒皮吧。”

    他说完,身影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三秒后。

    轰。

    1206号的落地窗遭到毁坏。

    ++

    身体的麻痹还没有消失,但肉眼可见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闲庭信步踩着碎玻璃闯入的五条悟他……完全没有优待战俘的意思,照面的机会都不给,一个扭头就把佐野瞳子整个人拍到了角落里。

    大概还活着吧,力道很收敛,估摸着也就是足够脸肿起来的程度,我想。

    经过小型的「苍」的冲击,房间那股奇异的香气终于消失了,独属于夜晚的冷风沿着破损的墙面吹了进来,我这才有了事情安稳落地的实感。

    “谢谢你,五条同学。”我说,“不过为什么——嗯,就这么找个张椅子坐过来了?”

    我觉得刚刚的动静应该很快有人报警了。

    “因为很无聊啊,刚做完任务就被叫到这种地方,来聊聊吧。”五条悟用很是爽快的口吻这么回答着,他单手按着椅背,翘着腿坐下来,没有任何歉意地冲我眨眨眼,“倒是刚刚抱歉咯,破坏了别人对你的告白现场。”

    我面带困扰地看了他一眼,“那种告白已经上升到病娇模拟器的级别了吧,我感谢你都来不及。”

    “呜哇,你在意的重点是那个?”他嗤笑出声,“如果是正常告白你就会接受了吗?”

    我认真想了想答道:“不,我不喜欢黏着系。”

    手脚的麻痹逐渐开始恢复,我尝试着活动身体,但是没能掌控好力道,反倒是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眉心很快因为刺痛微微抽搐了一下。

    “挂彩了?跟了冥小姐十多天,还是那么弱啊。”

    前方,坐下来身高也足够俯视他人的少年略微侧过脸,也许是已经通过六眼掌握到了情况,他把下颌搁置在椅背上,装作放松的姿态,盯着我说:“欸——术式,你没有用呢。”

    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就像是仅仅提起“天气不错”的普通话题,我朝他看了眼,点了点头,应声道:“因为不想留下咒力残秽,顺了上面那些人的意。”

    我清楚自己会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是有些人要招揽我,推着我真正进入咒术界。

    咒术师的评级需要推荐制。

    现阶段,我还没有能参加评级,又是外国人,因此暂时与任务无缘。如果在此次任务中被推荐并授予评级,想要在高专再多享受几天好日子的机会就没有了。

    不过,现在五条悟来了,就证明他们的盘算基本是泡汤了。

    眼下能让那群人吃瘪的机会不多,我偷偷有脑补他们的表情,但思路很快就被五条悟出声打断了。

    他张开手掌对我晃了晃,以抑扬顿挫的语调追问道:“吃了普通人的一刀也是故意的?”

    十分确信,没有半点犹豫的语气。

    完全没有给人周旋的空间。

    “没错。”正如他断定的那样,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于是我眨眨眼,停止揉搓手腕的动作,很直白地回答道:“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