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裕也很焦躁。
从回到侦探事务所后,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就是手捧着报纸,眼神频频瞥向固定电话,如此反复度过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急得抓耳挠腮,感觉到内心从未有过的煎熬,可是每次打过来的电话都不是期待的那一通。
他站起来跺着脚,却还是排除不了心底的不安,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刚接到监视命令的那几天。
那个时候……
刚从上司手里接过目标资料的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急得团团转。
“向异能特务科发出申请,向他们请求派遣异能力者帮助我们跟踪调查。”
当时,安室透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一边对他吩咐道。
风见裕也大致阅览了一下对方的生平,粗步看来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他基本自己的职场经验,认真地提出自己的建议:“这孩子是东京高专的人吧,不用联系咒术总监会那边吗?”
“仅仅是学生在盘星教打工这种事,总监会是不会配合我们对已经登记注册的术师展开调查的。”
“更何况对方是外国人,还是可以被他们世家拉拢的孤儿,无论哪个标签都是不好动的。”
风见裕也尚且记得安室透是如何揉了揉额头,关于咒术界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想必就如警视厅上层的老顽固一样。
与其期待总监会配合他们,不如去找异能特务科,虽然那边也速来瞧不上他们这些做事的普通人,但好歹也有关系好的人,定然能帮帮他们。
“好,异能特务科那边,我看了看,请一个三级就足够了吧?”
“她还没有评级,但尽可能请异能特务科的人派出来的人等级高一些,把她作为二级术师来提防。”
安室透眉头轻蹙,说:“面对非自然侧的人,再谨慎些没错的。”
一级异能力者通常是应对重大事件才会出动的,仅是跟踪的话,请求二级已经是顶格了。
风见裕也向来敬重自己的上司,所以他照办了。
然而跨部门申请协助这事在本就手续繁琐,尽管他一再催促,那边的办事效率依旧还是不紧不慢,一拖再拖,最后也只愿意派一个三级。
风见裕也气得要命,奈何异能特务科给的理由也很充分。
“恕我直言,你们打算监视的对象在前段时间跟着他人出任务时被普通人刺伤,险些闹出外交事故。”
“术式特别,但实际没本事的人在日本多得去了,你们公安这方的请示,明显是过于夸大她的能力了。”
负责传话的西装男哼了一声,直言不讳:“如果无法拿出更加实质的证据,想派出二级的异能力者无疑是浪费异能特务科的人力。”
这还真是有够瞧不起普通人的,就差把“你们公安连一个能被普通人伤到的小术师当重犯提防,是不是吓破胆了”这话甩脸上了。
风见裕也攥紧了拳头。
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火气。
别说他打一拳过去,对方身为异能力者可能根本不破防,就算破防了,他也会吃处分。
风见裕也自己吃处分不要紧,但连累同部门的其他同事就太没责任心了。
所以,他挽起袖子,选择端来一盘豆子,靠撒豆把对方驱赶出去了。
晦气,太晦气了。
风见裕也气呼呼地叉着腰,回头把这事一说,安室透就问他:“美佐峰也是这个意思?”
美佐峰那是和他们这边关系最好的异能特务科成员。
风见裕也当然也找过了,他苦着脸回答道:“听说在与男朋友闹分手,心情不好,休假去了,工作电话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安室透:“……”
这就是所谓的时运不济啊。
安室透无奈地揉揉眉心:“罢了,先来讨论新的方案吧。”
接受了异能特务科派来的三级异能力者,代价就是加班加点重新制定计划。
风见裕也几乎吐魂一般地交上新方案,事前准备折腾了很久,今天才正式开始跟踪调查。
他们开着面包车,始终隔着几条街的距离,保证自己不被发现。
从目标学生离开高专开始,负责跟踪的异能力者就会实时通过耳麦汇报情况,风见裕也叮嘱下属负责接应整理情报,转头便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其他工作。
目标接触了一个小朋友,看起来认识,把对方送回家了。
年轻的新人公安奋笔疾书,觉得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后续还是得排查这家是什么情况。
目标接触了一个年轻女性,在咖啡馆闲聊,因为跟踪的人不能闯进包间,也不能擅自去放窃听器,听不见内容。
年轻的新人公安苦思冥想,只能把这个女性也列入第二个调查对象。
目标开始移动,到了一处普通人的高校……丹波丘……等等?丹波丘??
负责与异能力者对接的新人猛地弹坐起来。
“报告!风见警视补!目标动向不对!”
“你说什么?她在问那所学校的坠楼事件的情况?”
风见裕也有些惊讶,他努力平复了自己掀起波澜的心情,请对面重新复述了一遍,最后确认了答案,他并没有听错。
那名咒术师的确是以同龄人的身份,在学生之中询问这件事。
风见裕也同样也知道那起坠楼事件的汇报。
而他的信息来源说起来还很复杂。
没想到……自己负责跟踪的目标也在打听。
风见裕也长长吐了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向上司打去电话,将来龙去脉全部汇报给安室透。
安室透刚好也返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微微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麻利地换好室内鞋后,重新又把通话中的翻盖机拿在手里。
且不说,跟踪是从今天开始的,对方也绝不可能提前知道风见与这起坠楼事件受害人的联系,无法刻意营造出迎合的局面。
他一直都以跟踪的那名三级异能力者早就被发现为前提来思考的,也是一直这样去执行的。
在这种情况下,目标仍然不改变行程,也可以推断她并不在乎被发现这件事。
……那么,要怎么做?
是要根据原本的预想,向上级申请,请示高专的出入权,继续就这样跟踪下去,让她自以为跟踪者在掌控下,然后声东击西,趁人不在的时候安置窃听,再潜伏起来,找机会将对方的手机也一并安置木马,监控起来。
还是随机应变,搞出新的方案?
安室透的思绪百般流转,他通过玄关走进大厅,然后给出指令。
“原本的计划仍然要执行。不过,要了解她为何对这件事感兴趣,需要风见你主动出面更合适。”
“但……对手是咒术师,我去的话,够格吗?”如果是普通人,风见裕也倒是有足够的自信应对,可换成能力者,实在令他倍感压力。
“不要对异能力者掉以轻心,但也不需要妖魔化他们。”
安室透冷静而精准地点出风见裕也心里的担忧:“他们仍然是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对每个陌生人都心存警惕,也不会暴起伤人,那对她没有好处。”
在上司的点拨下,风见裕也心间的那点不安也逐渐烟消云散,他连连称是,随后也提出自己的见解,“那么,我就用一名侦探的身份去接触她如何?”
风见裕也之所以会想到这个身份,需要从半个月前,降谷先生……不对,是安室透以崇拜者的身份接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表面上说要成为对方的弟子,成为更靠谱的侦探,实际是遵循组织命令调查到叛徒雪莉的下落。
作为公安,安室透也需要借此更早一步找到雪莉。
做戏当然是也要做全套的,尽量毛利小五郎未必会起疑,但仍然要避免暴露的可能。
由此,风见裕也挑了一套平楼,打造出了安室透能作为侦探活动的事务所。
顺便一提,钱是降谷先生垫的,但经费是从组织那边捞的。
就冲这点,风见裕也对自己上司依旧充满敬意。
想要保证事务所的真实性,风见裕也当然要以安室透侦探助手的名义在这里接单,否则一个不搞运营的事务所,就太引人注目了。
眼下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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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熟悉的,正是侦探这个身份。
安室透听完他的想法,觉得非常合适的,但还要有个接触理由,他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颚,思索片刻,很快也给出相应的引导:“你不能以对非自然侧无知者的身份去接触她,但也不能表现得对那边的世界很了解的样子。”
人在面前与自己存在信息差的对象时,会下意识认为局势掌控由自己掌控的,再怎么样也会放下一部分戒备。
这是安室透以情报工作者在组织潜伏下来的一部分心得。
“表现的一知半解是最好的,让她认为你的处境是在怀疑坠楼事件的幕后真相,目的与她一致。”
“了解。”风见裕也对这些细节依次牢记在心。
而就在他准备挂断通话,准备执行任务时,那头,安室透语气却放沉了下来,“风见。”
“是,降谷先生?”
金发青年一人孤身坐在没开灯的客厅,他的眼眸稍微往窗外明亮的城市光景挪了下,沉默了一秒后,他启唇道:“这次接触结束后,她可能只是与你对话就离开,我们需要继续监视她,后面还得找机会弄清她的用意,以及在盘星教究竟担任什么样的位置。”
“这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明知道上司看不见,风见裕也还在握着电话大力点点头。
“我意思是,可能还有另一种情况——虽然有些乐观——那就是因为这次接触,她会觉得你是一个可用之人。”
“如果她向你发起委托……”安室透顿了顿,眉梢轻挑,“那丹波丘的坠楼事件,你可要要好好彻查。”
风见裕也微微一愣,随后,他反应过来,这是上司同意他将案子从刑事部那截走的意思,他眼神一亮,激动地从座位上坐起来。
“好的,明白!”
风见裕也努力压制着自己过分昂奋的情绪。
他尽可能把自己打扮的看起来更像一个侦探,非常慎重地完成了这次接触,按照上司之前的指点,然后递上自己的名片。
结果在事务所里苦等到了夜里,固定电话里的每一次铃响,都让他的希望逐渐破灭。
夜里十点。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您好,这里是潮气蓬勃侦探事务所……呼,鄙人柴田八一。”
明显还些困意的男声从手机里冒出来,甚至还听得出来,靠在话筒旁的人很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
正听着手机的委托人不由地皱了皱眉,她维持着表面该有的礼节,客气地开口:“打扰了,柴田侦探,我这有一件事想托您调查。”
“嗯——请说吧女士。”
另一头,风见裕也麻木地问:“是对象的婚前调查?还是债务纠葛?”
尽管日本的私家侦探在法律上也拥有与政府机关相等的调查权利,可这一职业多数的活动资金,还是情感或财务纠纷为主,因此委托人并不奇怪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有些头痛,还是清晰地说出来:“不,我是想委托您去一趟丹波丘高校,查清一名叫小森亚纪的学生坠楼事件的全貌,并跟踪调查两名可疑人士。”
“……”对方沉默数秒,接下来的语气明显认真了起来,“女士,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姓名吗?”
“我?我是铃木香帆,请称呼我为铃木就好。”
“……铃木。原来如此,铃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公安一瞬间明白了。
距离公园十几公里的侦探事务所里,手捧着电话的风见裕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瓦数不足的白炽灯很黯淡,却足以照亮他翻到的内容。
「委托人:小森亚纪,丹波丘高校一年级学生。」
「约定时间,下午六点三十。」
见面的日期显示在两周前,刚好是坠楼事件发生的那天。
“感谢您的致电,铃木女士。”风见裕也看着那行字体,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此时话语中的郑重,“方便找个时间见一面吗?请务必让我接下这个委托。”
他再清楚不过,这不仅仅是一份委托。
亦是一张迈向真相的邀请函。
这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