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青鸟难解眷(5)
    轿车在门前停稳当,荣府里的听差上前忙将车门打开,兰昀蓁欲下车,却不知那方恕是何时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的车旁。

    “想必,这位便是兰小姐了吧。”听差识相地退去一旁,任由方恕绅士万分地为她打开车门。

    兰昀蓁抬眸瞧他,稍愣了少顷,下了车,才转身向他问道:“方少爷先前从未见过我,怎能一眼断定我便是你口中的那位兰小姐?”

    这回倒是轮到方恕暂且愣住片刻,他反应极快,朝她礼貌微笑道:“姑母请你为她主刀手术前,曾向家里人讲起过你,也连带着将印有你照片的医学期刊拿给我们看。”

    “毕竟,这类需在心脏上切开个口子,才能将人治好的手术,在国内终究是少有,姑母要动此手术,家中之人难免有顾虑,因此先一步了解了主刀的医生,还望兰小姐见谅。”方恕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兰昀蓁微微颔首:“心脏手术,确非小事,荣太太本就心病已久,身体虚弱,家人担忧也是在所难免之事,我能理解。”

    见兰昀蓁不再有疑虑,方恕才得以暗地松懈一口气。

    所幸未曾露馅——方恕心中庆幸想着,忙抬臂引她入内:“兰小姐这边请。”

    进入室内,才觉欢声笑语更甚。

    方恕才领她入内不久,身旁便有人上前同他攀谈。

    后者朝她致以抱歉的神情,她倒是未曾放在心中,只稍点头意表理解。

    毕竟……她此番赴宴,也并非为与他交际而来的。

    兰昀蓁从侍应生端着的盘子里取走一杯红酒,抬手微呡小口,以此为扫视的目光作遮。

    她瞥过四周的一张张脸孔,纵使其中有身着军服之人,却也始终是陌生的,她挂念着的那人并不在此。

    是他来得要迟上几分,还是他今夜本就不会出现在此?

    兰昀蓁握住那玻璃高脚杯的手指收紧了些许,心中想起种种缘由……也是,现如今情势险峻,他腹背受敌,无法同寻常人一般随意出行,这样人多眼杂的宴会,未到场也好。

    她扫视一圈,只见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自在?只怕,今夜这军校的“风云人物”里,是无他的身影了。

    兰昀蓁正要收回探看的视线,却恰好同方恕望来的目光对上。

    后者从酒友那处堪堪脱身,踱步至她身旁:“我瞧兰小姐目光流转许久,这是在寻何人么?”

    “我在京并无旧友,何来寻人一说?”兰昀蓁对他回以自若一笑,“倒是方少爷,我知晓荣太太为照顾我,特寻了你来相陪。不过,你也不必将时间都消磨在我身上,我并非那般没分晓的娇小姐,也不会在她面前多舌,你大可离了我,好好享受今夜这宴席。”

    方恕手中端着红酒杯,静静地立于一旁,候着她说完这番毫不拖泥带水的话语,末了,偏过脸微笑着朝她道:“兰小姐思虑周全,体贴入微,方某心领了。”

    “不过……你方才那番话语中,我倒发觉有三处差误。”方恕添道。

    兰昀蓁的眉梢微微挑起,转眸瞅他:“方少爷说得过于模糊了,不若了当指明便是。”

    方恕一听,便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同她一一点来:“首先,兰小姐说自己在京并无故友,这为其中第一误。”

    听闻此话,兰昀蓁微愣了愣身子,不由得抬眸对他正眼相待。

    方恕面上的笑意更浓几分,手指在桌面上叩了一叩:“其次,你说是我姑母寻我来作陪,此话不能讲全然准确,这要算作第二误。”

    不全然是荣太太,那又还有……?

    她心中思忖得略急了几分,面容却不动声色:“那第三……”

    “欸,兰小姐莫要急。”方恕抬手于桌面虚按了一按,似将她的话头压了下去。

    “且听我说完,届时再问也不迟。”他又笑,“说不准,待我将话讲完了,兰小姐心中反倒清明了,无需我再解释了。”

    兰昀蓁的口适才微张开,现如今听他这般一说,只好又将唇轻轻抿起。

    “这最后一误,出在你那最后一句。”方恕微笑地看着她,“我今日受一位校友所托,须在姑父的擢升宴上护你周全。”

    “那人军令如山,且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我可拗不过他。因此,兰小姐方才所说的那些‘不必将时间都消磨在你身上’,‘离了你享受宴席’诸如此类的这般话语,我听后,虽心动不已,却也只好心中想想,便作罢了。”

    方恕半作玩笑的话音已落下许久,却不见有女声回应。

    周边的笑语喧呼声仍在,兰昀蓁听他说完这一串话,内心却久久不得平复。

    方恕口中所胡侃的那位军令如山、说一不二的校友,她现如今果真是明了了。

    兰昀蓁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下,只好以握住酒杯来作掩饰。

    “他人如今可还平安?”她的呼吸有些许不稳。

    方恕笑看着她,挑手直指向二楼,语气意味深长:“他人便在此处,兰小姐若想知晓,为何不亲自一见?”

    ……

    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兰昀蓁走在前边,方恕跟在她身后相护。

    “你与他可是同届校友?”方才得知贺聿钦亦在此处,兰昀蓁的心中不禁想了许多事情。

    就好比,当下身后的这位方少爷。

    贺聿钦向来处事缜密,能让他在此等情形下,安心以事相嘱之人,那便定然是关系紧密的了。

    “我与他并非同届学子,不过,倒曾同在一位先生的课上听过讲。”方恕回忆着,神情颇有感慨,“机缘巧合之下,我二人由课本聊至国事,想法不谋而合,话语投机,自那节课后,便成了好友。”

    说到此处,方恕迈台阶的步子略大了几寸,恰好立上与兰昀蓁只相隔一层台阶的处所:“这回他北上,危险万分,本不该再仓卒从事,可今日午时,却又不知为何,非得来凑这擢升宴的热闹。”

    “兰小姐,实不相瞒,我与师兄相识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他为了哪位女子这般情愫外露。”

    方恕的个子较她而言要高许多,此时一张笑脸凑过来问她道:“你们二人,究竟是如何相逢的?相识又已有多久了?嘶,他在你面前,是否也照样绷着一张冰山脸?还有……”

    话头一开,方恕便似再收不住般,将心中八卦滔滔不绝地问出来。

    恐怕,他是在贺聿钦相托关照于她时,便有了满腹疑问。

    彼时碍于师兄之威,无法开口满足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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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如今见着了她,观察一番,发觉竟又是这样一位温和可亲的佳人,于是乎,便毫不忌惮地问询起来。

    兰昀蓁只听他上一问题方问出口,下一问题又接踵而至,倒真是八卦极了,饶是她再欲回复,此刻也开不了口,插不进话。

    她唇边含笑,且听他继续追问:“敢问,是师兄先追求的兰小姐,还是兰小姐先心仪的师兄?这若要是前者,啧啧啧……想当初啊……”

    方恕故作感慨,扬手便要喟叹,却冷不防被一道男声半途戛止。

    “想当初何事?”

    那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入,语气无甚起伏,听上去,却又似携着一股凛凛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将腰背挺直,下意识地噤住声。

    兰昀蓁唇边那抹听方恕八卦时的笑意仍在,此刻听见那人声音,当即抬首寻声瞧去。

    果不其然,贺聿钦立身于二楼口子处,着装低调。

    他手拊栏杆之上,正低垂着眼眸,视线温和万分地落在她身上。

    她同他几近四月未能相见,此番擢升宴上,二人的眼眸中,终得以真真切切地再度将对方的轮廓描摹……当真是要一眼万年。

    身旁的方恕低首握拳干咳了两声,接着方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道:“想当初,师兄乃我军校之玉树,每每回京赴宴,席间多少窈窕淑女对他目送心与?可他皆漠然置之,当时我便想,日后若有能叫他主动求之的女子,那必定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今日一见兰小姐,果真印证了我心中所想。”

    方恕这一番话,将面前二人滴水不漏地捧去天上。

    他面上挂着笑意,朝贺聿钦道:“佳人我已为师兄平安带到,就不打扰你二人了。”

    “今日之事,多谢你。”贺聿钦回道。

    “师兄何必言谢于我,不过举手之劳。”

    方恕转身便要下楼梯,将空间留给这二人,可刚迈下去一层,心中又似忽地忆起什么,又不急不缓的退一步上楼,侧过身朝兰昀蓁拱手,倒甚像是有话要说。

    兰昀蓁见他神色正经,只以为是有何要事需同她说明,亦正目瞧向他:“方少爷有话请说。”

    她却未曾料想,方恕要说的,竟是这样一番话语。

    “能让师兄费此周章也要见上一面,兰小姐只管将方某的一句佩服收下。”

    方恕的声音听着似乎刻意压低了几分,以免被立身于二楼楼梯口处的贺聿钦听去,但实则,此刻此处仅有他们三人,再无旁人来往,因此颇为悄静。

    以贺聿钦的耳力,要将方恕的低语听个大概是不成问题的。

    兰昀蓁听罢,先是怔了片刻,而后便瞧见面前的方恕朝她开怀地笑了笑……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已是一桩明了事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悉数说完,方恕携着笑意,迈步赶忙离开。

    兰昀蓁回想起方才他说的那句话,唇边弯起的弧度更甚。

    “早知他说话能让你展颜至此,方才就该将他留下。”二楼平台上的人言语含笑。

    兰昀蓁抬眸径直望进他漆黑的眼底:“我本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你在此处,我不会留你一人。”贺聿钦伸臂,手掌心朝上摊开对她,欲牵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