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孤勇
    他给她发了张照片。

    她的发圈落在了他的车上,被他捡了回去。

    很简约的黑色素圈,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她抬手摸了下头发,才想起下午从云山返程的路上她闭目养了会儿神,嫌发髻膈脖子就拆了。

    发圈应该就是在那时候丢的。

    拿起手机给他回信:【才发现丢了。】

    从椅子上起身,往后看了一眼,顺势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床铺柔软下陷,有一种宋女士特有的、她自己无论怎么打理都无法复刻的温暖踏实。

    手机举至脸上方,接着上一句回:【你扔了吧,一模一样的我有一打。】

    一打当然是夸张的说辞,只是每次去头饰店她都懒得挑,加上大部分都是各式毛茸茸可可爱爱的发卡发圈。

    她这个年纪再用那些实在有些不太合适,于是都直接从展示架的最底端,随手拿套组合装的素圈。

    她不染发,发色常年保持乌黑,便选了最贴近发色的黑色。

    靳聿珩没回她的这一句,而是问了句不相关的话:【你现在在哪?】

    阮灵真顿了下,才打字回复:【城北,我爸妈这边。】

    那边静默了片刻。

    她疑惑于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举着手机的胳膊有些酸,于是翻了个身,趴到了床上。

    先前撞到置物架上的手肘,在抵住床板的一瞬,传来一阵钝痛。

    她冷嘶出声,放在手机,卷起袖子查看情况。

    如预料一般的,上臂靠近肘部的位置有一块乌青。

    窝在被子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捋下袖子,拿起来。

    靳聿珩的回信:【晚上不回市中心了吗?】

    她回:【是,还有两天休假就结束了,打算在家陪陪爸妈。】

    这一句发出去,她想起自己上臂的乌青,又问他:【今天不小心撞了一下,胳膊有些青了,有没有推荐的药膏擦一下的?还挺痛。】

    对面回复很快:【伤口破了吗?】

    她复又检查了一遍,回:【没有。】

    他又问:【在哪里?】

    问她撞到哪里了?

    她答:【上臂。】

    刚发过去,他的消息紧接着又发来了,对自己的上一句做解释,【你家在哪里?】

    阮灵真看着横空出现在聊天框里的这句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

    【你说什么?】

    他耐心重复:【你家在城北的哪里?】

    她震惊,【你要过来?】

    他答:【嗯。】

    阮灵真神色不解到了极致:【你来城北有事?】

    总不是来当面亲自告诉她什么药膏有效吧。

    他没回来做什么,很简明扼要地答:【已经在路上了。】

    一个半小时后,沉寂许久的聊天框跳出一条新的小气泡。

    靳聿珩:【到了。】

    阮灵真看着这两个字,神情有种不可置信讶异。

    她从床上爬起来,跨两步到窗边,隔着玻璃往楼下看一眼。

    夜色浓如稠墨,一辆黑色SUV稳稳停下,车前灯倏地熄灭。

    刚刚爬得急,心脏于胸腔剧烈跳动,那个上午刚被她否定掉的答案,在胸腔有力共鸣下,呼之欲出。

    可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看了眼时间,快十点半。

    深吸了口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黑寂一片,她放轻步子走去玄关处开门,穿上鞋,踏出去,又轻声关上门。

    走去楼梯间等电梯的间隙,她忽然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像是个需要背着爸妈,偷溜出去的中学生。

    意识到这层,她缓缓挺直了腰杆,电梯一抵达,就迈了进去,颇有底气地按下“1”。

    靳聿珩是看着阮灵真从单元门走出来的。

    他车的位置停在一盏路灯下,光线很充足。

    阮灵真一出单元门就看见了坐在驾驶座里的人。

    他没玩手机,也没做些别的事情消遣打发时间,只静静坐着。

    她看过去时,就恰好与他直直看来的目光撞上。

    路灯在挡风玻璃上落下光影,视线无他物阻隔,赤诚坦荡。

    她的脚步在原地停顿片刻,抬脚走过去。

    走至车旁,伸手开车门的动作犹豫了几秒,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靳聿珩的车内没有放任何香薰,却总有股淡淡的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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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香气。

    很镇定安神。

    方坐定,伸手去后座拿起一个纸袋,“给你带了红花油和活络油,每日擦四次。”

    说完,抬眸看她,礼貌询问:“介意给我看一下你撞到的地方么?”

    阮灵真看着他从纸袋中拿出两盒药油。

    抿唇默了两秒,回了声:“不介意。”

    她下来时没穿外套,只穿了件浅粉色的兔毛毛衣,卷起袖子,露出被撞的部位。

    莹白细腻的手臂肌肤,却在肘上一指的位置,出现一抹很不协调的乌青。

    靳聿珩微偏头,看一眼伤势,没问她是怎么撞的,先拆开红花油,“你自己抹还是我帮你?”

    阮灵真也从自己手臂上抬头看向他。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在这一刻不知道该怎么起话头。

    靳聿珩见她没说话,当她默认同意了他帮她抹。

    撕掉封膜,重新拧上瓶盖,倒了些在掌心,细致小心地替她擦按起来。

    他的手法专业且轻柔,伴随灼热感,上臂的清晰钝痛稍稍减弱。

    擦完,他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将红花油重新放回纸袋中,再次提醒她,“不想变成更加不好看的淤青的话,回去记得按时擦。”

    阮灵真接过他递来的纸袋,应了声:“好。”

    接着就是长达三秒的静默。

    两人无声对视,最终阮灵真还是主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只是过来送药的?”

    靳聿珩看着她,点头,“是。”

    空谷回音,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这一刻彻底揭晓。

    她疑惑、惊讶、不解,久久说不出话。

    在她复杂的目光中,他坦然开口:“你在云山的时候问我为什么要约你爬山。”

    心跳像是回响在耳边,尽管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阮灵真还是忍不住的屏息。

    于是,在她变弱的呼吸中,他静静看向她。

    镜框拐角折射一缕车外暖橙灯光,她透过明净的镜片,在他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说:“我想我表现得很坦荡了,我在追你。”

    窗外起风,吹动社区绿化,枝叶沙沙作响。

    他重复道:“阮灵真,我在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