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祁刚下班不久。一出办公室就被其他同事拉去吃饭了,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点了几个炒菜、几瓶啤酒,一边吃一边闲聊。都是同个科室的,有点儿什么消息其实很难瞒住。吃到一半时,某个同事就问他:“之前不是听说你碰到个罕见的产科病例,怎么样,人家答应跟你做课题了吗?”
“没呢。”宁祁也不藏着掖着,叹气道:“对方只答应来我这儿做产检,多余的检查一概不做,这样根本没法儿开展研究……”
“嘿!”同事忽然坏笑:“用你的魅力征服他啊!你不是咱们医院的颜值担当吗,多少痴男怨女为了你要死要活,还有咱们院长家的秦公子……哈哈哈,你还拿不下一个病人?”
大家一齐笑起来,几双眼睛或调侃或奚落地望向他,显然是幸灾乐祸。宁祁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只当做看不见:“过奖过奖。可惜啊,这次的病人好像不喜欢我这一型的,我的脸再好看也没用。”
吃过饭取车回家,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话语,温润的脸色再难维持,迅速跌到了冰点。医院这地方不缺人才,同时也不缺绯闻,这一点谁也别笑谁,都是一般黑。那几个同事也免不了俗的,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出于某种心理,一致决定将自己列为靶子罢了。
想到这儿,宁祁心里忽然又平衡了——恐怕是他们的姘头眼馋自己的外形吧。毕竟,身高和长相是可遇不可求的。委身于那些歪瓜裂枣,心有不甘也是情有可原。
在离家还有二个红绿灯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沧海一声笑》。一听见这个专属的铃声,宁祁立即振奋,迅速摁下了接听键:“喂,洛先生?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急慌慌的,似乎非常紧迫,背景音里还透着许多嘈杂的人声:“你之前不是让我配合你做课题研究吗?……如果我答应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呃,”宁祁顿住了,思索两秒,道:“产前的检查肯定是免费的,生产的费用也可以帮你减免。”
“减免?”洛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警觉得简直像一个难缠的吝啬鬼:“我这么罕见的体质,又是这么特殊的行业,配合你做课题简直是豁出了名声和事业,你居然只说减免?”
说这话时,他身后开过一辆小电车,“滴滴”摁着喇叭,刺耳至极。宁祁不禁猛掩住耳朵,哭笑不得道:“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啊,街边吗?”
“你管我在哪里打电话……”
此时红灯亮起,车流缓缓停下来,停在十字路口。宁祁听见那头的喇叭声跟窗外的声音居然先后重合了——他俩似乎在同一地点?立刻打开车窗朝外张望,路边一个鹤立鸡群的高大身影迅速吸引了他的视线:“……你转身,看右边。”
对方身形一顿,狐疑地转过身,那张五官浓烈的蜜色脸庞,颧骨上还带着淤青和伤口,不是洛城是谁?
招招手把人叫过来,宁祁靠在窗边,仰视着他宽肩长腿的高大身材逐步走近,那个压迫感、那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谁能想到这竟是一个AO双性者呢?不禁感慨地叹一口气,他道:“我家就在前面,你要不要去坐坐,咱们也好仔细聊一聊。”
洛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答话,径直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一声不吭。宁祁又叹口气,只不过这次是无奈:看来是把自己当司机了。正好,红灯结束,他立刻发动车子,迫不及待地朝自家小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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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祁家的小区跟洛城住的那套有点儿像,建筑风格、路网规划,甚至是绿化的种类都十分相似,仿佛是同个开发商的作品。洛城不禁四下里打量一番,问:“你买的多少平的房子?”
“一百三十平。”宁祁带他走进某个单元的电梯厅,两个一米八五以上的人往电梯前一站,四周顿觉逼仄。洛城又问:“全款还是分期?”
这还用问吗?宁祁通过镜面望向他,面带揶揄:“洛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三甲医院产科医生,你觉得我有能力全款买下申城的房吗?”
……洛城悻悻地闭上嘴,半晌不禁苦笑:我倒是全款买的房,但那又怎样呢?现在那房都不是我的了。
电梯到达十二楼时,宁祁领着他走出去,摁指纹开了门。一进玄关,二人便闻到了一阵饭菜香气,餐厅里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满怀期待地喊:“宁祁!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高挑俊美的Omega显然没想到自家男友居然带了个人高马大的Alpha回家,当即愣住了,难以置信道:“他是谁……?今天是我俩谈恋爱纪念日,你带人回来干嘛?”
闻言,宁祁微微一惊,但面上不显,转而露出笑容:“对对,一周年,我记着呢。但今天不是周二吗?也不好庆祝,我准备周末带你去外头散散心的,小住一晚,就是昨天太忙了,忘了跟你说……”
“宁祁,你当我是傻子吗?”对方沉下脸,没有理会他找补的话,将围裙脱下来用力一摔,转头抓起手机便夺门而去,顺便恶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望着宁祁略显痛苦的神色,洛城眼中不由露出同情:“你男朋友还挺硬气的……Beta?”
“他是Omega,只不过长得硬朗点儿。”不愿多解释,宁祁揉着胸口走向客厅,抬手招呼他坐下,直入主题:“你刚才电话里说,愿意配合我做课题……怎么,改主意了?”
一涉及到自己,洛城便板起脸,守口如瓶了:“你管我为什么改主意,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有什么好处就行。”
一般科研课题都能申请到医院的科研经费,覆盖产检以及生产的费用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宁祁直觉洛城这边肯定出了什么大岔子,所以想借机探查一番:“洛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院的科研经费比较紧张,每一笔钱都要算计着花。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我不好跟医院交待的……”
“是吗?”不料洛城根本不上他的当,眼睛怀疑地一眯,不紧不慢道:“那行,我去问问别的医院——未必只有你们需要做课题研究!”说着起身就要走,宁祁忙不迭扑过去拖住他的手臂,败下阵来:“好好好!我给你费用全免,全免行了吧!”
目的达到,洛城转过身,想一想又问:“那出生以后,孩子的奶粉和尿片……?”
宁祁哭笑不得:“这个也要我们出啊!”
洛城立即作势要走:“我去找别的医院……”
“别别别!都有得商量嘛!”宁祁那个崩溃,心里忍不住想:这个国际知名格斗选手,怎么是个无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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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回到家,洛城看见桌上敏姨做的饭已经凉了,山药排骨汤凝起一层薄薄的油膜,青菜叶子上也结了一星星油花。整间屋子里只亮着盏小灯,像一个沉默的家人,在静静等待着自己。
……以后,怕是也没法继续聘用敏姨了吧。
将饭菜盖好保鲜膜,收进冰箱,洛城随便冲了个澡,洗去奔波一天的汗腻,随即自暴自弃地躺到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下午事情刚曝出来时,他的脑子就跟一锅粥一样,混混沌沌、六神无主。刚才去宁祁那儿稍一拉扯,他倒逐渐清明了——目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所有问题暂时放到一旁,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金钱、事业、名声,这些东西,他能赚一次,就能赚第二次。但是孩子……错过了这个,下一个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即使真的再有,跟他也不会是最亲的。他只有一次用自身血肉铸就一个宝宝的机会,一个跟他密不可分的、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宝宝。
想到这儿,洛城咧着嘴角,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第二天一早,他如约前往附属医院,空着肚子找宁祁建档。为了掩人耳目,洛城特意穿了件带袖子的宽松t恤、一条压箱底的宽松长裤,头戴一顶渔夫帽,墨镜戴上、口罩戴上,只露出高高的鼻梁,乍看去简直像个高挑的外国人,宁祁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洛城?”他试探着唤。
对方取下墨镜拉开口罩,露出一张沁着热汗的俊脸,眼角眉梢都透着烦躁:“不是我是谁?!”
得,又惹着他了。干脆闭上嘴,宁祁飞快地开了几张单子,招来一个小护士带他去做检查。小姑娘叫苏林菲,好像是个Beta,嘴角紧抿着快步走过来,似乎在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洛……嗯,跟、跟我来吧。”
穿过医院的走廊,洛城人高马大又全副武装的,等候检查的孕产妇们和医生们都忍不住看他几眼,还以为这是哪个明星带老婆来生孩子呢。苏林菲一路上不停看洛城,眼见着他眉心愈发紧蹙,似乎是反感,又更像是紧张。赶忙走快一些,进到电梯里,四下终于安静了,洛城的眉心也逐渐放松。傻望着他浓黑的眉毛,苏林菲终于忍不住慨叹出声:“洛先生,你真的长得好帅呀!”
……一句话把洛城给逗乐了,眼睛微微弯起来,垂眸瞥她:“我戴着口罩你也看得出帅?”
“我去网上搜了你的视频啊!”他一笑,小姑娘的兴奋更直白了,两只眼睛简直像在放光:“你有少数民族血统吧?我感觉你特别像那种藏族的大帅哥,大双眼皮儿,高鼻梁,深色皮肤,而且你头发也是卷的!你是藏族人吧?”
“不是,”洛城笑着摇摇头,“我妈妈是彝族人。”
“原来是彝族啊!”终于得到答案,苏林菲笑得很开心:“以后你的宝宝生出来,肯定也特别好看!大眼睛,小麦色皮肤,头发又浓又黑,天然卷。”
她说得极坦然,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见猎心喜,就像在祝福一个普通的孕夫。洛城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仿佛落到了实处:“……借你吉言。”
抽了整整七管血,苏林菲带他去体检中心那边吃过早饭,又领着他回产科填写档案表,一路上尽职尽责地给他讲解孕期的注意事项:“一般怀孕三个月才需要建档,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很多事都提前了,检查也比一般的产检多得多……你现在还流血吗?孕早期一定要小心哦,这是胚胎最脆弱的时候,不能马虎的。要吃好、睡好,戒烟戒酒,别剧烈运动……”
洛城听得太阳穴一跳,不安地问:“我……我前几天刚喝过酒,还喝得挺多,有没有事啊?”
闻言,苏林菲震惊地望向他,似乎在想这人比赛之前怎么还酗酒的?她一言难尽地咽口唾沫,艰难道:“这个嘛……书上说是酒精会导致胚胎畸形,但我们科也经常碰见一些孕妇,他们粗心点儿,不知道自己怀孕,就喝了酒。不过最后宝宝生出来,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们可以再观察观察……”
基本上?这个概率是百分之几?洛城的心依旧提着,只不过多了一些侥幸的想法,期待自己也是“幸运”的那一个。一会儿回到产科,他们没去诊室,而是直接去了宁祁的办公室填表。望着表格里学历那一栏,洛城不禁拧眉,心头隐隐不快:“怎么,现在生小孩还要看学历?”
苏林菲无奈地笑笑:“因为有些低学历的孕妇不遵医嘱,我们需要区别出来,再特别关照……”
闻言,洛城抬眼瞥她:“我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是不是也要被特别关照?”
“洛先生你忘啦?你配合我们做课题,那绝对是第一等级的关照,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小姑娘一张圆圆脸笑眯眯,像个布偶猫,洛城看得没脾气,也就没再继续为难。倒是填到“丈夫”一栏的时候,苏林菲见他跳过了,犹豫半晌,试探着道:“宝宝的爸爸有没有空来呢?一般爸爸也要抽三管血,查一查艾滋、乙肝、丙肝什么的,也是为了保证宝宝的健康。”
洛城拿笔的手一顿,面色生硬,片刻后继续密密地填写:“他不来。以后也不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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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检查刚走出医院,闻人律的电话便杀过来了。冷淡声线经过电波的加工后显得更加没有温度,话语也是言简意赅:“来公司一趟。李志明搞的烂摊子,有些细节要跟你商量。”
站在正午的大太阳下,洛城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冷颤。
还好昨夜唐秘书打的救急钱到账了,不然这会儿他还要走到公司去。在的士上收起墨镜口罩和帽子,他左看右看,好像只有裤子口袋可以放,于是一股脑塞进去,鼓囊囊的一大包。以这个不修边幅的打扮横穿公司时,洛城注意到许多朝他投来的视线,有好奇也有探询,甚至还有怜悯。在这聚光灯一般的注视下,他堪比城墙的脸皮终于感觉到些许烫热,不由悻悻地垂下头,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昨日不见踪影的陆庭风今天居然在公司。他倒了杯咖啡正要回总裁办公室,抬头看见打扮怪异的洛城,顿时惊了一下,半晌才道:“来了啊。”推开门请他进去。
闻人律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厚厚的册子,洛城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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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瞥,只看到“评估报告”几个字。听见脚步声,闻人律抬起头,也被洛城的衣着震惊了两秒。洛城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那双狭长的凤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惊愕、嫌弃等复杂神情,皱着眉上下打量几遍,最后撇开眼睛,无力道:“你搞什么,栽个跟头而已,不至于连肌肉都不想秀了吧?”
以前洛城在夏天只会穿背心和短裤,露出整个臂膀和两条长腿,健美身材惹得所有人都难以自制地侧目。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居然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插着兜往单人沙发上一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嘿,这人还拿乔上了!陆庭风忍不住轻啧一下,控告地回头望向闻人律,意为看你签回来的好选手!但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自己前日被从车上踹下来的缘由……忿忿地压下不满,陆庭风一口气喝了半杯咖啡,按捺着道:
“你目前的财务情况,我已经从林秘书那边了解了。现在你有两笔贷款逾期,不过幸运的是,逾期时间都在三个月之内,还有很大的弥补余地。公司这边可以代你跟银行交涉,调整还款计划,然后按部就班地还款。你现在没有钱,公司这边也可以垫付几个月——”
说到这儿,陆庭风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闻人律,眼神揶揄:“——UFC那边我们也会积极交涉运作,争取三个月后能进行下一场比赛,这样就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了。”
比赛?洛城本来老老实实地听着,这一刻猛抬起眼,神情坚定得像一名去意已决的战士:“我不会再比赛了。未来的一年内,你们都不要给我安排比赛,我不会打的。”
这句话像惊雷一般在办公室内炸响,闻人律一瞬间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你不……为什么不打了?”
“不打就是不打,没有为什么。”洛城生硬地搪塞着,板起脸庞撇向一边,那模样活像个闹脾气的青春期少年。闻人律被他气得不轻,只感觉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你好歹说出个理由来吧?一言不合就闹罢赛,还一罢就是一年?……洛城,你是不是想逼我主动解约?”
“不是。”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死相,依旧是那个僵硬的语调,洛城就跟个市井流氓似的,在登峰的总裁办公室里耍起了无赖:“我只是有事要做而已,一年后还会回来的。”
“你要做什么事?”闻人律努力遏制着怒火,咬着牙不依不饶地质问:“什么事要花一年去做?什么事可以保证一年后一定会做完?洛城,你确定这一年不会变成两年、三年吗?!”
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烦意乱,洛城也坐不住了,猛站起来与他气势汹汹地对视:“有必要问得那么仔细吗?这是我的私事,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五场比赛的合约还在你手里,我如果反悔,你大可以去法院起诉我,难道我还能赖账啊!?”
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强词夺理!闻人律气得瞳孔都紧缩了一圈,一双凤眼带着怒火,冰山几乎要变成了火山:“是,你的私事可以保密,但你好歹也要为公司考虑一下吧?你这一走,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成了空,根本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跟公司商量一下?万一我们可以帮忙呢,万一还能有别的解决办法呢?”
“解决?你能怎么解决?你什么忙也帮不上!”被逼问得心浮气躁,洛城涨红了脸,隐藏的秘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在那瞬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解释——一个几近完美的借口:“老子被人坑了!两个月前那个盛筵,有个Omega没吃药,怀了我的孩子,现在找上门来要我负责,我不就只能伺候他们娘儿俩孕期吗?!不然这事儿爆出来,我的名声怎么办?!”
什么……?!
闻人律和陆庭风同时惊呆了。那一刻,他俩下意识侧过脸,面面相觑,心中的想法显然是不约而同的。恍惚地张张唇,又用力一抿,闻人律收回视线,缓缓坐回沙发上——本以为自己是被人算计的那一个,但没想到,那个未知的定时炸弹还不见踪影,这边洛城却被炸了个正着?他久久无法回神,心中忽然对洛城生出了无边的同情。
“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闻人律抬手扶额,无力道:“你再想要孩子,也不该这么糊里糊涂的……让她打掉不行吗?”
见他似乎对这个理由深信不疑,洛城顿时放松许多,开始口无遮拦地随性胡诌:“人家不愿意打,难道我还能绑着她去医院吗?”
……未必不能啊。闻人律又跟陆庭风交换了一个相同的眼神。思忖片刻,陆庭风轻咳一声,隐晦地道:“如果你不忍心,我可以找人……”
听出他的意思,洛城一怔,也不知想到什么,当即虎目圆瞪,愤怒得几乎跳起来:“你们……你们也太没人性了!虽然她才两个月不到,还是个胚胎,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抹杀啊!这,这可是一条生命!你们这是谋杀知不知道?!也不怕损了阴德!”
被痛斥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闻人律和陆庭风仰脸望着怒不可遏的洛城,那瞬间好像被他摁在道德的低谷,乌龟似的无法翻身。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今天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只能暂时按下,再从长计议。闻人律疲惫地低头扶额,半晌摆摆手,声音低哑道:“行,你先回去吧……银行的贷款,公司再想想其他办法,有结论了会通知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洛城鄙夷地乜斜着他俩,还十分嫌弃地“哼”一声,随即一扭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两个人都悻悻无声。直过了好半晌,陆庭风才一言难尽地抻抻眉毛,用力揉把脸,慨叹道:“想不到有一天,咱们居然会被洛城鄙视……”
闻人律不说话,显然还没从心累中缓过劲儿来。陆庭风扭头望他,不禁面露同情:“……我发现,好像从那次赛前失踪之后,这人就开始对你大呼小叫了,是不是?他以前还挺尊敬你的,整个公司就你能煞一煞他,怎么,现在好像没用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闻人律抬起头,隐怒地瞪他一眼,抓起茶几上的可研报告往他脚边用力一砸,骂道:“还在这儿啰嗦,赶紧去想办法!”
“……嘿你!”真是说不得!陆庭风一边犯嘀咕一边走出办公室,心道:要不是小林秘书打电话求我帮忙,你以为那一踹我能就这么揭过去!操,明明是你自己决策失误,还不让人说,得,以后我都闭嘴了,你自己跟洛城折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