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律总,你好白呀
    又过了两日,在八月即将结束的时候,闻人律那个傲慢的、健忘的父亲终于想起了自家大儿子的生日。他差夏管家送来一个文件夹,闻人律面无表情地打开看,只见里头夹着几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六个大字:股权转让合同。

    闻人律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把股权转让给我,我那位继母和弟弟知道吗?”他讥讽地问夏管家。年过六十的老管家无言以对,只得无奈地笑着,苦口婆心劝道:“大少爷,你也知道,老爷这个人刚愎自用大半辈子,短时间内是改不了的。如今他开始反省了,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补偿你,你不如爽快地收下——毕竟那对母子一直对你的份额虎视眈眈,你若是继续跟老爷置气,这也不收、那也不要,不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么?”

    “他们想要就拿去啊,我又不在乎。”闻人律不以为意。

    夏管家不禁愈加为难:“大少爷……我知道你有志气,也有能力,但钱这东西,谁会嫌多呢?有了钱,你可以把你的公司发展壮大,甚至可以拿分红给员工们发奖金嘛,对不对?而且您也二十九了,说不定哪天就要成家生子。你的钱说白了也是孩子的钱,你不想让你的老婆孩子过得更自在吗?”

    “你什么意思,”闻人律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不悦地冷瞪住他,“我需要靠他那点儿钱来养活老婆孩子吗?凭我的本事不能让家人过得轻松自在吗?”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又聊进死胡同了。无法,夏管家只能放弃劝说,垂头丧气地拿起文件夹打道回府。一天的好心情被他搅散,闻人律也无心工作,干脆把事务一推,换上运动服直奔训练馆。

    距离上一次来锻炼已有两个星期。想起出国之前他跟洛城的那次争吵,闻人律心里默默的有些懊恼:这厮不会真的赌气不去训练馆了吧?如果是真的,那还得让曹磊去哄哄他……啧,真矫情。

    也不知是唾弃自己、还是唾弃洛城,闻人律暗暗咒骂着走进训练馆,立即听到了某个人夸张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周青云!你、你行不行啊,柔韧性这么差?”

    这熟悉的声音、毫不遮掩的音量,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格,不是洛城是谁!

    深吸一口气,闻人律咬着后槽牙缓缓扭头望去,就见洛城跟曹磊他们一起坐在柔术垫边缘,看着周青云在垫子中央被柔术教练拧过来拧过去。他依旧穿着黑色的紧身运动T恤,下头搭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两条修长结实的长腿大喇喇舒展着,半长卷发则随着狂笑的动作颤抖不止,就像一边喷响鼻一边撒欢的弗里斯兰马,令人又爱又恨。

    这家伙,之前还斩钉截铁地跟自己放话说不来了,现在又出尔反尔,真够厚脸皮的……罢了,倒省了找人哄他的工夫。想着,闻人律肚子里的气慢慢消了,转而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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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九月,台风带来的降雨终于彻底结束,申城又变得潮湿而炽热。这样的天气让上班族们怨声载道,却是破土动工的好时机——九月二号那天,纺织厂的改造施工正式开始。工地上举行了郑重的开工奠基仪式,闻人律作为登峰老总,自然是要出席的。

    从公司出发之前,看着户外火辣辣的阳光,他曾犹豫了一秒:要不要穿西装外套呢?虽然这只是个改造项目,但改造后的场馆毕竟是登峰的“总根据地”,有些细节还是要郑重一些。想着,他毅然决然地穿上了西装外套,甚至还打了领结。

    下楼时,他在大厅外头碰见了同样西装革履的陆庭风。这厮手里拿了一把柠檬黄的小花伞,脸上汗珠细细密密的,见了他还生无可恋地问:“你不撑伞啊?”

    闻人律不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待会儿到了工地你也撑伞?”

    陆庭风眼睛一瞪,差点儿跳起来:“这么热的天气,难道你不让我撑?!”

    心烦地撇开脸,闻人律倒是没再坚持:“……仪式那几分钟不准撑。”顶着大太阳坐进了车里。

    路上,前座的唐秘书也忍不住问他:“律总,这天儿晒得很,要不我找一把蓝色或者黑色的伞给您打吧?或者,我这儿有防晒霜,你把脖子和脸涂一层,不然肯定会晒伤的。”

    “不用。”闻人律铁骨铮铮地拒绝了她——晒就晒,伤就伤,又不是说无法恢复。但要是在开工仪式上露了怯,那就会被新闻图片记录一辈子。他可不想以后参加宴会时,被申城那群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们明里暗里地耻笑。

    秉持着这样的骄傲,闻人律经过半个下午的暴晒,毋庸置疑地……被晒伤了。

    “你这是何苦呢——”望着老友后颈和锁骨处的红色晒痕,陆庭风好奇地凑近一些,见他整张脸都红了一个度,尤其高挺的鼻梁,更是晒出了一片细密的血点。唐秘书无奈地拿来芦荟胶替他涂抹,叹息道:“律总,你这种冷白皮就是最容易被晒伤的。而且你还不会晒黑,过几天这层皮就会蜕掉,就像蛇一样,到时候痛得你睡都睡不好。”

    “我知道。”此时芦荟胶涂到脸上,闻人律闭上眼,感觉一层清凉湿润的东西覆上来,缓解了那股刺扎扎的疼痛:“没事,半个月就恢复原状了。”

    凝胶逐渐涂遍他的面庞,浓黑的眉毛和浓密的睫毛都粘到脸上,铺展开来,更显得纤毫分明。唐秘书不禁艳羡地挑了挑眉,无声叹息:可惜啊,这么长的睫毛,居然长在Alpha的身上……一旁的陆庭风也点点头,与她交换了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这实在是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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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以前曾有过晒伤的经验,但毕竟身体不会对这个免疫,所以该难受还是会难受。第二日陆庭风来上班时就见闻人律罕见地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布料又轻又薄,似乎是丝绸。他脸上的红色褪了大半,只有鼻梁上留着几块红印,最惨烈的还属脖颈周围——就像戴了一圈红色纱质围脖似的,与白皮肤的边界十分明显,颜色对比也相当鲜明。

    抬手想挠脖子,但一碰便辣辣地发疼。闻人律烦躁地“啧”一声,抬头看见他,又“啧”一声:“你帮我去唐秘书那儿,问她要那个芦荟胶。”

    “嘿嘿嘿嘿嘿~”陆庭风幸灾乐祸地笑着去了,半晌拿着一管凝胶折返回来,颇为同情地递过去:“疼成这样,干脆休息两天吧?下午你的搏击课也别去了,一会儿丁教练打到你脖子,我都怕他蹭掉一层皮!”

    “为什么不去。”迫不及待地挤出一大坨芦荟胶抹到锁骨和后颈上,那股干痒刺痛终于得到片刻缓解。闻人律脊梁一松靠到椅子里,脑中迅速把未来几日的工作过了一遍:“今天下午不去,未来三天就没机会了。再往后的日程还不确定……明日推明日,最后就练不成了。”

    “行行行好好好,你去你去,我闭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陆庭风没敢再啰嗦,忙不迭溜了出去。

    到了下午,这个铁人果真拿上运动包,一边轻挠着脖子一边走出了办公室。三点整,闻人律准时出现在训练馆。身体的不适让他的心情有些烦躁,甚至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直到走进VIP训练室看见空荡荡的场地,他才猛然间想起,前几天丁锐给他打电话请假来着,说家里小孩肺炎住院,他要去照顾……操,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丧气地呆立着,闻人律心想,要不叫谁来临时顶上?忽然门口走过一个运动员,他便把人叫了过来:“哎,你!你去训练馆里头,随便找个人来陪我练一个钟的拳击。”

    “哦,好!”对方一怔,随即领了命,龇牙咧嘴地跑了。闻人律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陪大老板练习哎!赢肯定是不能赢的,但输也不好太明显,不然就是不尽心……这个度把握起来颇为头疼,那个被选中的人有福了。

    料想外头一时半会儿选不出人,闻人律干脆把拳击手套丢到一旁,俯下身开始做俯卧撑。然而,他这边热身刚进行到一半,一个人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闻人律诧异地抬起头,就见洛城龇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出现在眼前,笑容里的不怀好意都快溢出来了:“律总,你要练拳啊?我陪你啊!”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那点儿小心思!闻人律不禁心塞地翻了一个白眼。

    “陪我?你是想名正言顺地揍我吧。”他没好气地说。洛城立即坳出一个正直的表情,还嗔怪地瞪他:“律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拳击嘛,对练的时候难免磕磕碰碰,这都是很正常的,怎么能叫揍呢?你这样想,谁还敢跟你练习啊!”

    嘿这个人……!平日里胡搅蛮缠,这会儿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闻人律牙痒痒地轻啧一声,没再理他,转身走到场边给自己的双手缠绑带、戴拳套。

    难得压过大老总一回,洛城那个得意,不禁暗爽地扭了扭肩膀。这时,闻人律缠好绑带,抬手把T恤脱了下来。在训练室明亮的顶光之下,他的脊背被灯光一打,白得简直像雪山,反射的光直扎得人眼睛疼!

    洛城忽然不说话了,惊异地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他知道闻人律白,但不知道他居然这么白,也不知道他肌肉练得这么好!看看这背阔肌、冈下肌,山峦起伏的,加之皮肤冷白细腻,就像那个谁谁谁雕的塑像……米什么罗来着?还得是用最高级的白色无暇大理石雕刻的那种!

    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洛城在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很快发现了他后颈上那圈淡红色的晒伤。原本完美细腻的皮肤被晒出衣服的边界,红与白的交错之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蔓延……洛城看得出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闻人律诧异地转过身,拧眉瞪他:“你干嘛?”

    他不转身还好,一转过来,锁骨上的晒伤也暴露在洛城眼前。那个心形的轮廓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他穿的应该是衬衫,领口没有扣紧,大概是嫌热,所以解开了二颗扣子。仿佛破解了什么重要的秘密,洛城难掩兴奋地笑起来,视线依旧直勾勾地黏在他锁骨上:“律总,你好白呀。”

    闻人律倏地臭了脸,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洛城,你是在调戏我吗?”

    赶忙收回视线,洛城嬉皮笑脸地“哈哈”两声,但是没控制住,偷偷地又往下瞟了一眼:“没有啊,我只是夸你嘛,干嘛这么敏感?”

    ——我敏感?闻人律的脸黑得几乎滴下墨汁:给他三分颜色,这混球居然开起染坊来了!面色森冷地将拳击手套戴上,他磨了磨牙,走到垫子正中央朝洛城一招手:“快点儿过来,我没时间跟你磨磨蹭蹭!”

    呀,真生气啦?暗暗咋舌,洛城这才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转身去拿拳击手套。

    经过上次备赛期间那几次冲突和风波,如今的他对闻人律已经没了忌惮之心,这会儿就算把人惹生气了他也没当回事。缠好绑带戴上手套,洛城慢悠悠地走回来,还有闲情逸致打量人家的手势和抱架:“你前手太高了,放低点,不然容易暴露肋部……”

    说着,视线又忍不住顺着手臂溜到了他的锁骨区域。洛城不禁感叹地想,连小晴也不见得有这么白……下一秒,乌黑的拳击手套忽然在眼前放大,狠狠打中了他的眼眶!

    洛城猝不及防地“嗷”一声,向后坐倒在地,训练室门口也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惊呼声:“卧槽!”

    怎么有两个声音?

    闻人律拧着眉回头一望,只见门边探出许多颗脑袋,大概率是来看洛城“胖揍”大老板的,却没想到反被老板将了一军……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只剩下某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大聪明还坐在地上捂着脸嗷嗷哭:“犯规!犯规!我没准备好呢你就出拳了,你这是违例!”

    “都对峙七八秒了,你还要怎么准备?”闻人律快要被他气笑了,“你不想好好打就直说,我可以去练别的项目!”

    这时,洛城终于松开手掌,左眼艰难地眨几下,朝他抬起头:“……是不是青了?”

    闻人律没好气地瞥两眼,这厮的颧骨和眉骨周围是有点儿红:“一点点而已。”

    “嗷——”洛城立即上纲上线地大叫起来,脱了拳套委屈巴拉地往外走:“我不陪你练了,你自己玩吧!太过分了,居然偷袭……还不穿衣服!光一打下来刺得我眼睛疼……”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被气得说不出话,闻人律站在原地沉沉喘息,总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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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模作样地哀叫着冲出VIP训练室,洛城立即闭上嘴,丢脸地揉了揉眼睛。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会被大老板揍一拳。在他的预想之中,职业打业余那是手拿把掐的事,闻人律只有吃闷亏的份儿。然而……眼前又浮现出他那具修长结实的白皙身体,以及锁骨处项链一般的晒伤,洛城“啧”一声,不禁懊恼:怎么就看得入了迷呢?

    走到大训练馆里,刚才偷看的那群人立即围上来,钦佩地道:“城哥,想不到你才是最会拍马屁的那一个!我们都以为你要公报私仇呢,结果你愣是给律总让了一拳!妈呀,这要是在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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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里,那不得一路过关斩将,傲视后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洛城咬牙切齿地把他们一个个踹开:“我就是走神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不是拍马屁!……我确实是想趁机揍他的!”

    “是吗?”大家嘎嘎怪笑着,前仰后合地歪作一堆。其中有一人往他腰上瞥了一眼,笑着道:“城哥,你就是最近太放松了、过得太舒服了,反应速度大大下降!你看你,脸圆了,腰粗了,再这样下去呀,恐怕连看门大爷都能跟你过两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洛城耳里就像炸雷一样,把他吓得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腰腹:“粗了吗?应该没有吧?”

    他掀起T恤下摆,其他人纷纷低头细看——原本劲瘦结实的腰似乎宽了些、柔软了些,线条变得柔和而饱满,但还算得上紧致有型。周青云认真地围着他打量一圈,最后得出结论:“是粗了那么一点点……好像比以前休赛期还要滋润一些?”

    闻言,洛城顿时唰白了脸,僵硬地扯扯唇,道:“哈哈,看来最近我太不忌口了,以后还是要克制一点儿……”说着,他脚下不动声色地往人群外移动,随即仓促地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拜拜”,扭头落荒而逃。

    火急火燎地回到“新家”,宁祁今日休假,正坐在餐桌旁择豆角,忽然见洛城夺门而入,绷着脸直奔体重秤。他忍不住好奇地扭头望去,只见液晶屏上显示着三个数字:197斤,便问:“你怎么了?”

    洛城没搭理他,兀自皱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也没重啊……还比以前轻了一些,怎么他们说我胖了呢?”

    原来是在头疼这个。宁祁见怪不怪地坐回去,继续择豆角:“激素的原因吧。你的睾酮下降了,孕激素上升,这些变化会影响肌肉和体脂率,从而改变你的体型。”

    “……靠!”崩溃地咒骂一声,洛城心如死灰地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躺,长长一条人横在三人沙发上面,脚丫子还挂在外头:“那我岂不是不能去训练馆了!”

    “为什么不能?”宁祁推一下眼镜,一双桃花眼在镜片后面睨着他:“你现在才17周,而且还是胎盘后壁,显怀更晚。九月之内你还可以去几次,到了十月估计就不行了。”

    “这样啊。”翘一下脚表示知道了,洛城闷闷地又趴了一会儿,随即爬起来坐到他对面,恹恹地望着桌上那些豇豆:“今天吃豆子哦?”

    他臊眉耷眼的模样像个郁闷的问题少年,混合着一分稚气和九分人憎狗嫌的匪气,看得宁祁忍不住摇摇头:“豆角和排骨,还有黄焖鸡。”

    话音刚落,洛城的肚子里便传来“咕噜”一声哀叫,显然是急不可耐了:“我快饿疯了……你今天让我多吃点儿行不?不能吃肉,那米饭也行啊!”

    “不行,不能多吃——”坚定地拒绝他,宁祁在控制饮食这一点上特别铁面无私:“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想要无撕裂顺产,就得好好控制体重。”

    “顺产顺产,现在她才橙子大呢!我要饿到猴年马月啊!”崩溃地匍到桌边,洛城双手环着肚子,这儿揉揉、那儿捏捏:“你还说十六周后会有胎动……骗人的!我摸了一个星期,她根本没动过!你个庸医,我不信你了,我要吃饭!”

    又来了又来了——达不到目的就开始胡搅蛮缠,宁祁叹口气望向他,正想耐心劝说,却意外发现他左眼上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洛城立即拧起眉,直起身向后退了一尺:“你干嘛?”

    宁祁悻悻一笑,将手收回来:“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好像被打了。”

    ……这事儿啊。不自在地撇开脸,洛城瓮声瓮气道:“今天去锻炼,正好碰上我们老板找人练习拳击,我就去了。他是个业余爱好者,水平一般,我以为很好应付,没想到这人居然出阴招!在我没准备好的时候就打过来一拳,喏,正好打到我眼眶上!”

    他忿忿不平的,宁祁忍着笑意安慰道:“原来是被你们老板打的啊,那还算值当。”

    “这叫什么值当?!”洛城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宁祁便耐心解释:“如果是别的选手打的,那这一拳就白挨了,没有任何收益不说,还得痛两天;但这一拳是你舍命陪老板挨的,他肯定记你的情,以后就会给你更多资源啊。”

    “哈,我需要他这样对我偏心吗?”洛城鄙夷地大笑一声,“老子是他旗下最有名的选手,他的资源当然第一个给我,这还用讨价还价么?”

    宁祁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那是以前。现在伍沛霖的关注度直线上升,八个月后你再回去,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想起十天前那场精彩的比赛,洛城忽然语塞,一时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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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上班,宁祁走进电梯,却意外碰见了性别科的张主任。这位年近四十的Beta惯爱眯着眼睛笑,短疏的眉毛微微向上吊着,薄唇拉扯得非常宽,总给人一种算计着什么的感觉。这一次也是如此,他见了宁祁便笑眯眯地问:“宁主任,怎么样,你那位难搞的AO双性病患,现在答应顺产了罢?”

    宁祁短促地笑笑,站到他身旁,避免与他对视:“暂时是答应了。不过他不配合饮食,最后能不能顺产也不确定。如果剖腹产的话,他肯定要求把子宫一起割掉的。”

    “是吗。”那双细长的眼忽然睁开了些,露出一丝精光:“宁主任,你要加油呀。毕竟他的子宫关乎我们的研究,如果他执意要割掉,那可是我们医院的巨大损失……你跟我以后能不能顺利升上主任的位置,恐怕也要取决于他呢。”

    这一次宁祁没有答话,只敷衍地对他扯了扯唇。然而这位张主任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对方用一种洞察而奚落的视线将他上下打量几遍,半晌又笑起来,脚下移动一步,凑近了些:

    “宁主任,其实以你的技术,剖腹产的竖切伤口完全可以做到愈后无痕。而且你们产科研究的是孕产,生产之后,子宫留不留也没什么所谓,那你为什么会配合我们去哄骗患者呢?”

    闻言,宁祁平静地扭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院长都出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张主任,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上班了,再见。”

    此时电梯门打开,他像一棵松树般走出去,脊背挺得直直的,仿佛问心无愧。张主任细长的眼睛缓缓睁开,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当别人看不出来呢……小白脸,一天到晚只会钻营这些,当心被鹰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