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混账!”

    施茂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将陆青檐从地上拖起来,拳头往他的脸上砸去。

    “施兄住手,或许是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你没看见方才那副场面吗!”

    四处涌出人影来,刘武握着剑柄将要拔剑,却被陆青檐背着的手势阻止。

    护卫们于是又退暗处。

    也无需护卫们保护,在陆青檐嘴角挨了一拳后,姜昙挡在了他面前。

    “施茂林,冷静,住手!”姜昙只说了两句话,第二句是:“事有误会,听我解释。”

    施茂林的拳头在半空中顿住:“什么误会?”

    姜昙微微提起染血的裙角,说:“我的腿受伤了。”

    施茂林连忙放下手,紧张地左右细看:“阿昙,你怎么样?腿疼不疼?”

    姜昙说:“很疼。”

    她又指着陆青檐说:“你看他的手臂。”

    施茂林一看,陆青檐右手的袖子被血染脏了一片,右手无力地垂下,还在往下淌着血。

    “我……”施茂林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是自己方才拖拽的。

    “还要我解释吗?”姜昙看着施茂林说:“再过半个时辰,我的腿可能就要落下残疾。”

    施茂林哪里还不明白。

    怕是姜昙在石林里摔了腿,无法走动。青檐兄好心搀扶她一把,或许还不得不背着走了一段。路上或许背不稳,两人摔倒在地。

    毕竟,青檐兄弟不会武功,和他这个武夫的力气自然没法比。

    再说,青檐兄弟也因此伤了手臂。

    “那我带你去找大夫!”

    “好。”姜昙张开双臂,施茂林顿了片刻,将姜昙横抱而起。

    姜昙自然而然将脸贴在施茂林的脖颈处,两人犹如交颈鸳鸯,柔情蜜意诉说衷情。

    “陆公子。”

    姜昙此刻才看一眼陆青檐,低眉颔首:“改日再拜访。”

    接着,再不看他一眼。

    陆青檐笑说:“好。”

    施茂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留下一句:“青檐兄弟,子扬,我先走一步,改日向你们赔礼。”

    两人走后,陆昂叹气:“这位姜姑娘好本事,两句话就化解了干戈。茂林兄这冲动的急性子,正要一个理智的娘子来管,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青檐似笑非笑,不说话。

    他握紧手中的丝带,方才姜昙解开,他却还缠在手腕上,可惜被手臂淌下的血染湿,粘腻发痒。

    “拆了石林。”

    陆青檐冷冷吩咐。

    陆昂不明所以:“正是正是,这石林虽好玩,却是危险之地,还是拆了好。”

    陆青檐转身就走,他再没兴致搭理任何人。

    粉黛不知从何出冒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只听一句吩咐:“送酒来。”

    庸少爷……又要喝酒了。

    粉黛回到住处,闻了闻衣袖的味道,一股杜衡的药味。

    她这几日暗暗从其他丫鬟手里换来了好几个杜衡香囊,那都是往日姜姑娘送给她们的。

    除了佩药囊,她所有的衣服也用杜衡特意熏过。

    包括那件新做的衣服。

    粉黛下定决心,从箱子里拿出来穿上,头发也打乱重新梳了个发髻,妆容也淡乎于无。

    她仔细地观察镜中人的相貌,和姜姑娘有三分相似。

    可庸少爷喝酒后醉眼朦胧,三分落在他眼中,就成了七八分。

    做完这一切,粉黛端好酒盏,往庸少爷的寝院去。

    .

    陆青檐抬起右手。

    他的手上淌着血,疤痕深可入骨,那缕丝带缠绕其中,显得残破不堪。

    是什么呢?

    从刚才起他就想,到底藏了什么,用胭脂厚厚地扑了一层?

    看样子,不像是只有吻痕。

    那一条淡淡的痕迹,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青檐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血洞,和自己的这个一样吗?

    陆青檐想不明白。

    天色渐晚,下人们只点了几盏灯,他的眼睛又开始看不清楚了。

    伴随着视线模糊,头也逐渐疼痛起来,脖颈上的血洞,手臂上自己亲手划开的血肉,牵动着心脉,突突地跳动起来。

    真是烦。

    陆青檐喝了一口酒,将酒杯勾在手上,摇摇欲坠。

    他靠在椅子上,静待一晌贪欢的药力发作,将这股痛意压下去。

    屋子里的水汽漂浮在空中,有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踩着一地水珠而来。

    他又来了。

    吴江的那个姜昙。

    陆青檐纳罕地看着他走近:“你不嫌热?”

    说着,他随手抓了他的斗篷,斗篷竟像水雾一样,轰然散落到地上。

    姜昙的身上穿着一件寝衣,衣上的银纹绣线暗暗地映着光,他一走动,身上的银绣线如同月光下晃动的水面,波光粼粼。

    姜昙抱着双臂,从发缝里开始往下淌水。

    他如同才从水里出来,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意,很快将地板洇湿了。

    他看着他,无声说了两字:“我冷。”

    接着伸出发紫的双手,缓缓搂住他的腰际,整个人钻入他的怀里。

    陆青檐先是感受到一股热意,湿了的胸口被风吹干,又察觉一阵彻骨的冰寒。

    他派很多人打听姜昙的下落。

    天下之大,有数不清的姜氏后人,叫姜昙的更是数不胜数。随随便便,他就能遇到一个姜昙。

    可姜昙早就死了。

    探子说,吴江那件事之后,刘仲青得了重病,姜昙就是在这个时候失踪的。

    陆青檐甚至亲自回了吴江,只看到泡得肿胀的尸身,连面容也认不出。只有衣服上的荼蘼花纹,和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你是棺材里爬上来的?”陆青檐的手抚上怀中人的头发,湿淋淋的。

    陆青檐说:“我记得,用了上好的棺木将你安葬,铁钉砸棺,铁链缚棺,你是怎么出来的?”

    “从这里。”怀中人将手探进衣襟,贴着肌肤点着他胸口心脏。

    姜昙说:“少爷想见我,我就来了。”

    陆青檐嗤笑。

    “不是吗?”

    姜昙忽而去吻陆青檐捏着酒杯手,轻舔一口,酒杯“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陆青檐眉目阴沉,定定地看着她。

    姜昙褪去衣服,露出暗沉发紫的肩膀:“要不然,少爷怎么会在死牢里提出那样的要求呢?”

    ——不花银子么,你也可以。

    ——黑灯瞎火的,脱了衣服什么都看不清。

    “临死之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包括玩笑话。”

    姜昙脱得光溜溜的,坐在陆青檐身上:“只不过我现在是死人,少爷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

    陆青檐的脸色阴沉得扭曲:“我不是断袖!”

    他做出做了无数次的动作,双手掐住姜昙的脖颈,看着他挣扎,断气。

    每一次姜昙出现,最后都会死在他的手中。

    可为什么不解恨,反而越来越烦躁呢?

    “庸少爷!”

    一声女人的惊呼。

    陆青檐睁眼,粉黛衣衫半露,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陆青檐将粉黛按在地上,眼神逐渐迷离,粉黛微微咬唇,眼角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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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眼泪。

    粉黛轻唤一声:“陆公子。”

    陆青檐眼中的探究和疏离轰然倒塌:“姜昙?”

    又一个姜昙,却不是吴江那个,这个姜昙是女人。

    陆青檐想起白日她的眼神和姿态,当着自己的面和施茂林相亲相爱,分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她察觉到了他的心思。

    却又对他的话信了大半,知道刺伤他是对不起他,故而以这样的方式,委婉地提醒他。

    她心有所属。

    陆青檐咬牙切齿:“那个野人,到底哪里好?”

    粉黛说:“他哪里都不好,我只喜欢陆公子。”

    陆青檐的眼神逐渐清明,推开粉黛:“出去。”

    粉黛膝行几步:“庸少爷,奴婢愿意一辈子做姜姑娘的影子,供少爷排解烦闷。”

    “我需要排解?”陆青檐冷笑说:“那你可真不了解我,我从不委曲求全,也不需要退而求其次去排解。凡我想要的东西,必定会拿到手。”

    .

    施茂林今日运道不好。

    路上走的好好的,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

    想着应是销金窟红眼的赌徒,施茂林找了几个小乞丐,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帮忙打听。待找到后,要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可再不管怎么,他还是晚了。

    “小哥,麻烦你通融,有人的腿伤了,耽搁不得,大夫说必须用好药!我进去送了药就出来!”

    施茂林塞了一堆银子。

    给的再多,小厮也不敢收:“施爷,内院是姑娘小姐和夫人的住处,你一个外人不方便,何况这是夜里。明个儿请早吧!”

    “不让我进,我就在这坐着!”

    “那你就坐着!”

    房中,姜昙早早用了药,沉沉地睡着,紫珠陪在她身边入眠。

    忽然,门被悄撬开,钻入一个黑影来。黑影手持布巾,捂在紫珠的口鼻上,紫珠瞬时晕了过去。

    黑影拖着紫珠退出去。

    屋内只孤零零地躺着姜昙一人。

    陆青檐来到床边,躺在姜昙身边,怀中的身影察觉到冷意,正要翻身。

    陆青檐从后绕臂过去,用布巾捂住姜昙的口鼻。

    姜昙软软地倒在枕上。

    陆青檐将人翻身捞了过来,狠狠地扣在怀中。

    白日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便晚上做。

    陆青檐问她:“你愿意与我共寝吗?”

    姜昙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那就是默认。

    陆青檐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好姑娘。”

    姜昙惯来盖得比常人厚一些,她怕冷。巧的很,他才用过药,药力过去,他浑身的温度被风吹散,现在也冷得很。

    “好姑娘,给我暖暖身子罢。”陆青檐将手伸入姜昙的衣襟,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抚摸。

    细腻温热,不是发紫阴冷的。

    被这冷意一激,睡梦中的姜昙蹙眉,面容挣扎着,似要醒过来。

    “不怕,不怕。”

    陆青檐犹如为人驱散梦魇般,拍着她的脊背。一手伸出来拿了布巾,用更重的迷药盖住姜昙的一张脸。

    这样就不会醒了。

    还要给她留个缝隙,省得捂死了。

    怀中人彻底安静了。

    陆青檐的脖颈贴在她的脖颈处,双手在衣襟中向下,去寻她的腰,严严实实搂在怀中。

    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真是契合妥帖的暖意。

    被子里散出馨香,陆青檐头疼缓解了些。

    我不是断袖。

    看,我有感兴趣的女人。

    被香气引着,陆青檐渐渐下沉,钻入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