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溟醒的时候,何曼正往她脸上抹复颜霜,跟糊腻子一样,左一层右一层。看她要起身赶紧阻止:“我给你算过了,两个月后你有一场大劫,先别忙着去敬业呢,把脸治一治,不然这可没资本再去毁容了!”
关溟撇撇嘴,知道何曼这是生气了,便一动不动让她抹个痛快,直到变成了木乃伊才罢休。“我元婴了。”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出窍了。”何曼还是冷冷的。
“好歹救人了。”
“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就不是吗?你比别人多长条胳膊还是多长条腿呢!异界五派八门那么多人,你一个小姑娘冲锋陷阵埋汰谁呢!”
不妙了,这回不好哄了。关溟看向门口,马峰在外头对着祖师爷画像跪着呢,都快趴地上了。“师父,你这是干啥?”关溟问道。
“这位八卦门大姐说我们去九莽的时候没带她,她就罚我跪了。”马峰膝行了几步,委屈地解释,“这不是捕妖派的飞行妖兽就那么些吗?她一个算卦的,还非要去。而且,是宗言信不带她的,不能算我头上吧。”
“八卦门测吉凶卜万事,你怎么知道带上我没用!”何曼炸毛了。
“又不是我说的,宗言信那个老贼说的,你不能专捡软柿子捏啊!”马峰也很委屈啊,把关溟带回家之后来不及跑就被何曼抓住,从头顶数落到脚指头,一寸一毛没个好,“再说了,关关这不是没事嘛。”
“有事就晚了。”何曼毫无风度得吼了一声。
关溟和马峰都愣住了,他们这是第一次看到何曼如此歇斯底里。“你到底怎么了?”
何曼看了关溟一眼,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她为关溟卜过很多卦,有运势的,有吉凶,有万事通的,但是这次关溟回来后,何曼又为她卜了几次卦,无论是问什么都是“死卦”,不是大凶或者极凶,而是至邪至恶的死相卦。这样的厄运该怎么破,她怎么算都是推算不出,是无解。她没有告诉关溟,只能把这话埋在心里。现在她特别后悔没有把关溟留在八卦门,跟在她身边当一个闲散快乐的姑娘。
“你多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千万句话,最后只能留下这一句话给她,她得回八卦门一趟,查些古籍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何曼一走,马峰在傀儡师的搀扶下“哎呦呦”起身瘫坐在沙发上,这祖师爷的画像看多了也眼晕,这会看谁都一副仙气十足的样子。
关溟下床洗了把脸,也“哎呦呦”扶着墙躺在沙发上懒着。
“终于走了。”马峰长叹道。
“是啊。要让她看出来我能下地,估计我也得去总祖师爷画像那罚跪。”关溟松了一口气。
师徒二人彼此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嘿嘿笑了起来,为自己逃过一劫庆幸着。
“你家这女人最近脾气太大,以后我看着以后道侣难找!”
“追她的修真道兄能绕灵山好几圈呢,轮不到咱们操心。”
“这次幸好我拉着宗言信去了,不然这还带着热乎劲儿的别墅不白瞎了吗!我的电视啊,我的冰箱哎,我的空调哎……”
“是啊,我当时在九莽的时候就在想,万一我被这岩浆火锅给咕嘟没了,那刚买的别墅不得落到您一个人手里,于是乎百窍贯通,一边顶天雷,一边铲平了九莽。师父,就说我这次是不是干得不错!”
“是啊,我徒弟这次太露脸了。”马峰平静地说着。
话一说完,师徒俩又同时安静了。
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险中求存,如果不是有勾玉保命,如果火凤没有赶到……这后果他们都接受不了。
无言了片刻,关溟才想起来问上一句:“路远他叛变了革命,唐小柯呢!不会也是什么神鬼无间道吧!”
马峰摇头:“他不是,这会正在小院里供瞻仰呢。”
关溟爬窗户上看了看,唐小柯的一圈妖兽们都在,其中那只狗妖恶狠狠地咬住火凤的翅膀,死不松口,火凤挣脱不开,干脆俯首告败。“怎么这火凤来咱家了?不是应该回捕妖派去吗?”
马峰给了她一个眼神。
“不会是,唐小柯就是火凤吧。”关溟瞪大了眼睛。
“谁说不是呢!这捕妖派下一届的主事竟然是人化兽!唐小柯身体里竟然有颗上古神兽火凤的妖丹,藏那么深,这要是让神鬼道知晓了,肯定带走这傻子也不带走你!”
“马道长!”关溟咬牙切齿道。
马峰咳嗽了两声继续解释:“这次师父给你讨来的火凤羽,本意是让你当求救信号弹用的,只要燃起,异界八方都会知晓。可是没成想啊!这火凤羽一燃,唐小柯体内火凤妖丹的封印就解除了。据他自己交代,当时舍离堂的人正把他捆了准备扔火山口呢,结果妖力一爆,啧啧,直接把其他人烧烤了。他从路远口中得知你的现状,就直接冲进了岩浆池里。”
“唐小柯这朋友值得交。”关溟自顾自点头,搜出了几颗丹药给唐小柯送去,毕竟这天雷一击不好受啊,这会火凤头顶的毛还秃着呢。
别墅小院里,火凤看到关溟出来踉跄得想要站起来,结果被狗妖一带摔到了地上,鸟嘴虚虚张了几下算是打招呼了。
关溟趁机顺着鸟嘴把丹药扔了进去,关切地问这头顶的秃毛影不影响化人形时候的颜值啊!
“不影响,就是这会还恢复不了人形。”鸟嘴说起了人话,是唐小柯的声音,身份确定无误。
“这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有什么事情我能做到的,尽管提。”
“不用不用,朋友本来就该彼此信任互相帮助的。”
唐小柯说完这句话,关溟又想起了路远,胸口又堵得难受,于是告别了唐小柯进勾玉看新鲜出炉的尸圣大人去了。
九莽一趟,不仅丢了好友,还坏了勾玉,赔了夫人又折兵。关溟试了几次才勉强进去勾玉,脚一落地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内里的灵气相比之前稀薄了不少。仙树和仙草也萎靡不振再也不是灵光闪闪的,这世上哪有用不尽的财运,说花完就花完了。伏尸派关溟又变成穷逼一名了。
野狗从木屋里出来,还没张口先一手按在关溟的头顶,探知了下此时关溟的身体状况。
“你没事吧?”关溟可不会这一招,还是直接问了才安心。
“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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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差不多了。”野狗全身盈满了微紫的光辉,尸圣之后再有一劫便可至丧尸最高之境——尸神,这升级速度不能说是一日千里,只能说是万万岁的望尘莫及。
“小金呢?”
“提前破茧,尚未羽化,现下只能继续在茧中修补修补。”
“哦。”关溟想起她沉入岩浆池中朦胧看到金尸的身影,身形明显比小金模样的时候拔高了不少,如果不是异常的熟悉之感,关溟绝认不出那就是白尸小金。
野狗看出关溟似乎是有事情要谈,但是半天也没听到她开口,轻飘飘的心声流淌而过,只能抓住只字片语:“道侣?”
“啊?”关溟仰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这读心术透视眼什么的,都是侵犯个人隐私的行为,下次不要再用了。”
“嗯。”虽然他确实没用什么读心术,不过既然关溟不愿他知道,下次不告诉她就好。“你为何要找道侣?”
关溟看这话题是确实回避不了了,干脆开诚布公谈一谈,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拉着野狗坐下:“尸圣大人,你先坐下。”
野狗遵从。
关溟穿针引线后,扒开野狗胸前的衣服,发现伤口果然还是乱七八糟,干脆细细清理缝补了起来,“我走修仙之道以来,确实没怎么想过寻找道侣的事情,修真人年岁颇长,百岁之年长久相伴这种事情对我来说算是麻烦事。但是这几次我深陷险境的时候,自己一人无力回天全无希望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有道侣陪伴左右,一同应对,至少在心境上会安心不少。但是,单单为一同顶灾就找一个道侣,对他人来说也不算公平。思来想去,这道侣要不要找,该怎么找,让我犯了难。”
“有何难?”
“额,难也不难,就是……”关溟收针咬线,“幸好你无痛感,不然我这针脚太重的手法你肯定受不了。”
“即便有感,也不妨碍——”
“不妨碍你高兴对吧。大人,你这撩人技术跟谁学的啊……”
野狗站起身来,顺手将关溟拉了起来,将她手上的针线包塞进自己怀里。“我打算找个道侣。”
“啊?你这好胜心太强了吧!”自己这刚说完准备找一找道侣呢,丧尸怎么找道侣呢,她还没专门研究过,“我是主人,怎么也是我先吧。”
“不如一起?”野狗看着关溟的双眼说道。
“这找道侣又没什么仪式,怎么一起?”关溟说完一愣,看看自己被抓住的双手,又看看野狗的眼神,怕不是她想的那样吧,“你,我,我们?”
“嗯。你不是在做人尸相恋可行性分析吗?有结果吗?”野狗用手指玩着关溟的头发。
“我就随口一说,”关溟感受着野狗的手指一圈圈绕着她的头发,“没有实例,无法举证。”
“我们便来做那个实例。”野狗捏了捏她的手指,声音里带着笑意。
关溟此时脑海里不停得嗡嗡冒着“他认真的吗?”“他认真的吗?”的弹幕,虽然是理智得自我提问,但是内心自发的喜悦还是告知了她答案。看着野狗嘴角隐藏不住的笑意,关溟知道,这欢喜不是单发的,而是双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