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列传》很明显的流水账风格,符合马道长絮叨聒噪的性格,连带着关溟和野狗的5d电影也看得乏味,默默快进。
祖师爷曾说,种地是他觉得最难修得的法门,其他一学即会,但是这包教包会的各种术法却难住了各弟子,幸好吃了仙果,不然学个三两术法就得回归尘土。
一甲子的时日已过,仍旧青年面容的灵山学徒们各自寻了自己感兴趣的术法,开了门科专门学习。后来被灵山的灵气吸引过来了不少人,苟圣都收入了山头,仍旧称管吃管住。
入夜,第一批弟子又开始讨论起这灵山以后的发展问题了。
“灵山灵气有限,万一以后人越来越多了,怕是会影响我们的修行。”傅恒康说完却没等来师兄弟的半点认同,便直接转向宗言信劝道:“大师兄,师父已经年老体衰了,要是人越来越多,师父这样的性子会耗费更多的心力,万一师父力竭……”
傅恒康的这一句,引来众人的注视和怒视,只能缓解气氛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让师父寿与天齐,安养百年,但是,这趋势下去,我们想出力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宗言信听了进去问道:“那你又什么解决之法?”
傅恒康松了口气,高兴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开山立宗,创立门派,可以收人,但是不能收无能之辈,同样教授术法,由我们来教授,当然师父肯定是背后指点的总师。入门了便让他们……让他们以护佑人间正道为使命,这不一直是师父所求嘛。等我们声望传遍人间,也可以震慑妖兽一族不敢来犯。”
“这提议不错。”宗言信首肯了,这就代表他会跟师父商议此道。
关溟用鼻子哼哼哼了几声,凑到马峰身边道:“马道长,你听出来了吧,他是怕人间凡人分了灵山的灵气和仙果,这才想出这招。什么开山立宗,我看就他想当祖师爷。”
青年马峰根本听不到关溟的点评,不过心里一样是这么想的,他摸着下巴直白道:“傅恒康,是你想当宗师吧。你怕师父劳心劳力,这一摊子铺大,师父不更劳心劳力吗?”
“马峰,整个灵山就属你清闲!我们每个师兄弟都是为了帮师父分担,你的驭尸之术修成也没有什么用,只能为乱葬岗收尸。”傅恒康也气急了。
灵山上这些学徒,除了宗言信天生稳重些,其他人都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炸,虽然各个都是历经了一甲子的人间岁月,但避世而居还保留着青年的轻狂脾性。
不多时,休息的木屋都快掀翻天了,那边师父也听到动静过来关切。
宗言信将事情的缘由一一讲清。
苟圣看着众弟子,沉思了片刻道:“多年前师父得一名精灵提醒,救世太难,集众人之力才能救得乱世,于是我云游四海,将你们一一带回。如今你们已经各习所长,这乱世是要清一清理一理了。”
苟圣捻着自己的长须继续道:“如今人间浊气已清,凡人各自发展营生,妖兽也集结族群,精怪魂灵四处漂泊,各方均想在这世间争得一席,活得不安生。我们稳居灵山一隅也不是长久之计,开山立宗招揽人才也是一个法子,既然你们有此意,我们便走一走这路,看能否还这世间清静。”
说到底当年祖师爷开宗创立仙灵派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不然照他的意思,山上的这些人应该种一辈子地,温饱不愁。被傅恒康这个机灵主意催动,这才有了以后的仙灵派,往大了说,这才有了修真界。
开宗仪式皆由宗言信和傅恒康负责,办得只能说是人尽皆知,连妖兽一族都派了不少小妖前来窥探。灵山上山之路上排满了想要改变命运的凡人,一听入门便可教授斩妖除魔,延年益寿之法便蜂拥而至。马峰他们连号码牌都发完了,最后干脆不发号直接让人进山。
祖师爷屹立灵山之巅,召云遮日,一手化剑,腾空飞起耍弄一番,远处捣乱的小妖皆奔逃四窜。
“今日,我等在此灵山开宗立派,名为仙灵派,收人间高徒传以技艺,望尔等习得术法后,扶助弱小,斩杀妖魔,佑人间正道——”祖师爷的朗朗之声传遍整座灵山,排在山脚下的凡人一听,如同聆听九天梵音,就地跪倒拜了下去。众人纷纷效仿,整座灵山无人敢出二音,至此仙灵派名传大川江河,修真界就此开启历史画卷。
关溟看到祖师爷开创仙灵派的震撼场景,心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当年祖师爷带着一颗无私的心开创仙灵派,现如今的仙灵派做出这么多为人不齿的事情,怕祖师爷知道了会从九天降下劈了傅恒康吧。对了,祖师爷到底在不在九天呢?为什么那些九天的仙人从来都只是降下天雷,却从没有下凡过呢?”
“因为这九天之上,飘的不是圣心的仙神,而是满腹私心沉迷九天之尊的妖魔了。”野狗说道。
关溟抬头看天,白云蘸蓝海,一重接一重,看不清这升仙之路的终途。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修的是仙呢?还是魔呢?
画面一转,仙灵派招揽的弟子越来越多,派内弟子开始分了三六九等,日常术法教授均由各师兄弟来,祖师爷呢?
祖师爷继续干回了老本行,种地去了。偶尔人间有大难,祖师爷便带着弟子去斩妖除魔。
偶有弟子问起修行术法,到底可以修成哪种境界,是不是可以像本派掌门一样。
傅恒康当时已经成为了仙灵派的代言人,便直说掌门不是最终极的境界,最高的境界应该是居于九天之上。
后来祖师爷听闻,默默认同了。九天之上的那些族人,享无尽灵气,不受疾苦所扰,与天地同寿,这才是最终极的境界。
得了苟圣掌门的默认,傅恒康便就此将师父口中说过的九天之人比拟为仙人,只要勤加修炼,必定荣登九天,化仙成神,众弟子鸡血又续上了,一边朝奉仙灵宗师想要得到更高的修行法门,一边宣扬仙灵派修的是仙道。
“什么话一人传,人疑,三人传,将信将疑,千百人传,就变成了铁定的事实,不容置疑。”关溟一边摇头一边说道,“祖师爷抛下的种子彻底被傅恒康的发言给带歪了。”
随着仙灵派逐渐平稳发展,以大师兄宗言信为首的师兄弟开始下山历练,只有傅恒康一人留守派中,处理各项事务。这时候的祖师爷基本上已经不再插手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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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发展了,只作为一名吉祥物存在。
关溟继续倍速,看到场景中祖师爷突然倒地便停了下来,本能伸手去接,又发现自己只是一名旁观者,默默放下了双手。
祖师爷倒地后,被刚好在附近的傅恒康发现了,搀扶到了屋内。
祖师爷半天才悠悠转醒,握住了傅恒康的手示意他有话要说:“灵山之结界和灵气皆是由我供应,本以为还可以撑个百年,现下估计不行了,我已油尽。”
“师父,您走了,偌大个仙灵派怎么办!”傅恒康跪在床头。
“恒康,其实师父想告诉你们师兄弟,修行其一就是修心,是保世间太平,这心思不能丢。那九天之上的仙人,原本就是凡人,只因想避人间之祸,所以逃入天宫。那些都是我的族人。”苟圣觉得此刻自己不说,怕世间人只为修仙,迷了路途,慌忙交代清楚。
“那,那师父,可有直通九天之路呢?”傅恒康急切问道。
苟圣并未深思傅恒康提问的深意,直白回应道:“天路已断,没有什么直达之路。待我身陨之时,不知我族之人会不会因我重开天路,接我回家。”
傅恒康此时眼神晦暗不明,这副模样,关溟最是熟悉,怕是又攒出了什么恶毒的主意。
“师父,众师兄弟皆不在,您还能再坚持坚持吗?总得让他们看您最后一眼。”
“怕是难再见——”
祖师爷油尽灯枯于他自己修筑的木屋卧榻,双眼闭目,不再看向人间,魂魄四散后被傅恒康收入了怀中。
“祖师爷是油尽灯枯的,不是飞升!”这惊天的大秘密终于浮出了水面。无论是马峰的《祖师爷列传》还是众派流传的说法,祖师爷都是以灵体飞升,腾云驾雾直达九天,“难道祖师爷飞升是傅恒康造就的一场戏码?”
傅恒康本想等天路重开,他做第一个升入九天的人,但是天路未开,只有不停降下的天雷。
“那是仙族早就放弃了人间,苟圣身陨,他们只是在警示凡人不要再妄图踏上天路。”野狗解释道。
傅恒康利用了这场震动天地的天雷,号称这是祖师爷飞升的天雷劫,雷动之时,祖师爷的身影从海上蓬莱之巅飞升,后日光回返大地,圣光无限。傅恒康昭告各师兄弟,祖师爷以灵体飞升,只留仙躯在世间。
祖师爷身陨后,在傅恒康的有意撺掇下,各师兄弟陆续分裂出仙灵。至此,仙灵派由傅恒康一人执掌,祖师爷飞升的绝密就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了。
而这样的升仙戏码并未由此终止,傅恒康为了维续仙灵派的荣光,陆续导演了几场飞升戏码,那些飞升之人无一不是被傅恒康秘密杀死。
“修真界原来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关溟此时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野狗将她搂在怀中。
“不对,”关溟冷静了一会儿又道,“我师父马道长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祖师爷飞升的秘密,这也不会是他写的《祖师爷列传》,我们到底是被吸到了什么幻境里?或者是,这些都是谁想让我们看到的!”
刚刚心安一会的关溟此刻止不住地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