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夜空,因为这场的烟花盛宴亮如白昼。
十几分钟后,空中渐静,一股股浓郁的硝烟味随风弥漫,众人默默收回视线,却听不远处一阵孩童嬉闹声袭来,旋即断断续续的烟火光亮冉冉攀至墙垣之上,朝后院蔓延。
半明半昧的光火中,一道颀长落拓身影,裹挟着星空夜色,带着独有的浪荡随性不羁,徐徐而来,慢慢被顶棚的白织灯笼在光圈之内。
明烈光晕勾勒出深邃立体的冷峻轮廓,炽烈目光隔空将她牢牢锁住,无形电流瞬间蔓延开来,许薏的呼吸节奏跟着乱了频次,心跳在这一刻漏掉几拍。
“surprise!”
裴添不知何时从身后窜出,打破眼前缱绻旖旎氛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说着,从拖着的营地车内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许薏妹妹,生日快乐!”
乳色包装盒慢慢移开,三层立体旋转木马造型的蛋糕映入眼底,顶层上,巧克力翻糖捏制的公主玩偶惟妙惟肖。
许薏目光瞬间定焦,心中的裂缝被热流包裹,光从这一刻透进来,填满心头沟壑纵横的阴暗角落。
那些一直被她刻意淡忘的不堪过往,却以这样温暖又美好的形式耀于眼前。
“为了定制这个蛋糕,发小一天从南城打了个来回,还好来的不算太晚!”
裴添说着,将公主皇冠的生日帽递到周泽言手里,“嘛呢!快给公主戴上啊!”
周泽言这才悠悠回神,修长指骨解开帽檐的暗扣,慢慢走上前来。
被强塞一嘴狗粮的众人面面相觑,等着接下来水到渠成的表白,江遇手握成拳,小小玉佛吊坠却如扎手一般,刺的掌心生疼。
风中混杂着蛋糕的清甜味道,在桌前萦绕,环落,周泽言不疾不徐将压在帽檐下的碎发理顺,薄唇微动,只用两个人能听清楚的气音道了句:“生日快乐!”
许薏只觉浑身血液在此刻凝聚成团,迅速上涌,素白脸颊迅速渡上薄粉。
世人都说,一个姑娘的脸红,胜过千万的情话,周泽言在那双清凌双眸中,第一次看到了自己,不管是出于今天这场惊天动地的烟火盛宴的感动,还是其他,但这一切,仅限于他是“邹哲岩”。
离开这个名字,他还是那个被遗忘在记忆角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想起的甲乙丙丁。
走进这个院子之前,那些在心中盘踞了许久的坦白和告白,最终化作一句”生日快乐”,被淹埋在心底。
他需要时间,堂堂正正地以周泽言名义的告白,而不是现在!
“哇塞!”小伍啧啧嘴,比许薏还要感动上几分,“哥,这也太壕横了,十几分钟的烟花秀,差点闪瞎我双眼。”
裴添得意地咧嘴,冲身后一群闻声过来放烟花的孩童吆喝,“来来来,都过来跟姐姐说生日快乐,然后分蛋糕!”
“耶!”
隔壁小虎率先跑过来,“许薏姐姐生日快乐!姐姐好美!”
说完还不忘恭维一下周泽言,“哥哥也好帅!”
温暖烛光映照着一张纯真笑脸,单纯稚嫩声线卖力唱完生日快乐歌,开始起哄,“许愿许愿许愿!”
许薏慢慢闭眼,双手合十,短暂几秒后迅速睁开,“呼”地一下将蜡烛尽数吹灭。
“嚯!真快!”裴添还没反应过来,“看来愿望很简单,说来听听呗!”
许薏勾着淡淡笑意,抬手切蛋糕,“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说,怎么帮你实现呢?”裴添打趣。
周泽言眉眼疏淡,眸光明亮,“会实现的!小寿星!”
一群孩童早已跃跃欲试围拢在桌前,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那块,整个餐厅被欢笑喧嚣包围。
更深露重的一夜,那些密不透风的斑驳黑白梦境,第一次有了浓重色彩......
许薏第二天是被窗外的鸟叫醒的,明丽光线透过厚重窗帘缝隙洒下一地温暖,时针已指向八点多钟。
她快速穿戴洗漱,赶到工作间时,众人早已按部就班开工。
周泽言长腿微折,懒懒散散地靠在木椅上扶额小憩,在听到身后匆促的脚步声时撩起眼皮,“早餐吃了?”
不等她回答,似是早就知道答案一般,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牛奶和一小块面包,递过来。
居然是她最喜欢的舒芙蕾乳酪面包!
味蕾率先被征服,许薏瞬间感觉饿了,“谢谢!”
葱白玉指扯开外包装,撕下一片放入口中,奶香浓郁,口感轻盈,她吃的极慢,微微鼓动的脸颊,似是一只小河豚。
好可爱!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在这一刻油然而生。
许薏被盯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慌乱擦擦嘴角,从柜子里拿出那尊修复好的瓷像,“你看一下,满不满意?”
一旁正玩手游的裴添闻言,第一个凑过来看热闹。
供奉的佛像本就没多大,更不用提那只断掉的小指,修复起来肯定要大费周章,可眼前玉指莹润光泽细腻,全然看不到一丝一毫被修复过的痕迹。
裴添不由啧啧赞叹,“行啊,年画娃娃!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什么?”许薏有点没听懂,“什么娃娃?”
周泽言长腿伸展踩过去的一瞬,裴添自觉失言捂嘴,“没什么,夸你技艺超群!”
许薏显然被他成功带偏,“希望老爷子能满意!”
“满意!”裴添意有所指地看她,“只要是你,他都满意!”
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许薏只觉得是他说话有些夸张,咬着吸管呷下几口牛奶,却见周泽言看也不看,三两下将瓷像装进盒里,全然没了先前说的什么“目不离物”的谨慎和珍惜。
“回南城吗?一起!”
这句话似乎并没有给她考虑的空间,并同时替她做了决定。
一起?
很微妙,又很诱惑的一个词……
一个多小时后,许薏交代完瓷坊的事务,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前院门口。
周泽言捻灭手中的香烟提步上前,却被江遇抢了先。
“薏薏!”他快走两步,“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泽言双眼微眯,故作轻松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车上等你!”
转身的一瞬,唇角瞬间拉平,裴添见缝插针过来拱火,“真这么大方啊!”
周泽言将行李箱放到好,拉上后车门,“你可以走了!”
现在嫌他碍眼了?!那他必须得碍一下!
裴添唇角弯弯,将车钥匙放回中控台,给小伍发信息找完代驾,然后,三两下又绕回去,拉开周泽言的后车门坐上去。
车身下陷,周泽言微不可查地挑眉,“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裴添四仰八叉地倒在座椅上,“我要那玩意儿干嘛?逼急了,我有办法坐到你的副驾驶位,信不信?”
周泽言伸手去拽,两人推推搡间,许薏已走到车前,“你俩……在干嘛?”
“没……”裴添立马换上一副友爱的样子,抓住周泽言的手,“我腰酸背痛,让发小帮我按一下!”
说完,生怕被报复,立马拿出杀手锏,“许薏,你坐副驾吧,我想路上补个觉!”
许薏茫然不知,看向不远处的黑色跑车,不得不佩服有钱人的脑回路。
车门关启,宽敞轿厢因为裴添的加入变得逼仄不堪。
周泽言扯开安全带扣好,在看到许薏手里紧紧捏着的黑色方盒时,酸溜溜地问,“喜欢项链?”
许薏一直沉浸在刚刚江遇那些意味不明的欲言又止里,脑袋早已搅成了一团浆糊,此时被直接点名,竟然萌生出几分心虚。
“不……不是的!”
项链是被措不及防地塞到手里的,而江遇却再三强调是生日礼物,不收,倒是感觉是她想多了。
可收了,又感觉很不妥帖。
“看来,我有必要也送一条!”
周泽言唇角微勾,幽幽开口,抬手按下挡板的按键,将后排的裴添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可以帮你挡挡烂桃花!”他顿了顿又道,“反正你欠我的,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后排的裴添支着耳朵听的异常认真,心中暗暗着急,拽逼追人套路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又酸又傲,昨晚那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我会想办法还回去的!”许薏似是下定决心,“你也就不用送了!”
闻言,裴添无奈扶额,心里默默为两人竖拇指,一个又酸又傲,一个呆萌憨直,看来,周大总裁的感情之路,还有好长一段要走。
车开一路,裴添真就睡了一路,长时间的平直路线,开的周泽言也有些乏困,只能在服务区停车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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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倚在车门前燃起一支烟,白色烟雾缭绕,宽阔平坦脊背贴在玻璃窗前,挡住大部分光线,静谧空间里只听到裴添粗重的呼吸声。
十几分钟后,车门由外拉开,高大身影裹挟着暖风和淡淡烟草味,重新回到主驾驶位。
他眉头拧着,看起来还是状态不佳,许薏从包里摸出一小盒薄荷膏,“要不要试试这个?”
周泽言微微挑眉,看起来有点嫌弃,“女孩子用的……”
“什么女孩子用的?”许薏纠正,“这可是工作学习必备神器,可提神了!”
这么多年的挑灯夜战,她可都是靠这个撑过来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
眼前的姑娘神色认真,一双小鹿眼里满是期待,周泽言心头软成了一滩泥水,嘴巴却依旧傲娇,“真那么神奇?怎么用!”
期待感被满足,许薏也没多想,打开盖子,纤细指尖沾了点绿色膏液,在他手背上轻轻推开,“怎么样?是不是很清凉?”
自然清新的薄荷香弥漫开来,手背被她蹭过的那一小块皮肤,有一股清清凉凉的灼热。
周泽言只觉得心中郁气倾刻散尽,“还不错!”
被肯定后的许薏来了精神,将绿色小瓶递过去,“太阳穴,脖颈动脉啊都擦一些,很提神的!”
周泽言唇角弯起淡淡弧度,“动脉在哪?”
就……
许薏顺着话头,微微侧身,指尖朝他耳后点了点,“擦这里吧,效果更好!”
微凉指尖触到温热皮肤,激起阵阵涟漪,周泽言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两下,嘴角噙上一丝浅淡笑意。
“那帮下忙!”似是生怕她拒绝,周泽言摊摊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大干净!”
这人多多少少是有点洁癖!
许薏没多想,将膏液在他耳后太阳穴处铺匀,推开。
认真且细致!
直至手腕处感受到一股温热,许薏垂眸,与他视线猝不及防绞缠在一起。
他皮肤白皙紧致,毛孔细腻,整张脸留白很小,给人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双眼皮褶皱自然,眸光明亮,高挺鼻峰上一颗淡淡的小痣,削弱凌厉感,增加几分少年气,唇色清润,是很好看帅气的浓颜系长相。
许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迅速坐直身子,耳廓处袭来几声细碎轻笑。
“确实很提神!”
周泽言微微调整了下座椅,一双长腿肆意敞开,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车子开的又快又稳。
傍晚时分,驶入市区,裴添也在走走停停中惊醒,自觉自己睡的有些过分,主动提出要请两人吃饭。
车子稳稳泊靠在停车场时,许薏这才发现,这里是市中心商业街的泰兴楼总店。
正值就餐高峰期,门口的接待区内人头攒动,小餐台前供应各式茶水小食给待客食用。
步入大堂,一派水乡仿古建筑,按区域划分出不同的就餐功能区,许薏边走边观察,想着泰兴楼的那篇设计稿,还需要再细化调整一下。
不觉间,三人穿过小桥廊道,来到一个私密性极好的vip包厢。
刚刚就坐,包厢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花白头发,身着中山服的老爷子走进来,直奔周泽言身边。
“阿言来了!”
“爷爷,是我!”
裴老爷子满脸宠爱,搭着周泽言的肩膀,看向身旁的许薏,目光里全是惊讶之色。
“这是阿言的女朋友?你可是第一次带女孩来我这吃饭,快给爷爷……”
“瞧”字还未出口,裴添一个箭步冲过来,将裴老爷子搀过去,往外撵,“您别跟着添乱了行吗?出去说出去说!”
“你个衰仔!”
爷孙俩互怼声渐消,包厢又瞬间恢复宁静,许薏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如果爷爷还在世的话,她也会像裴添一样,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一瞬情绪上涌,竟有些绷不住,许薏急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蜿蜒廊道尽头,是个外延平台,许薏走过去,掩身在一片绿植花卉里,居然可以俯瞰整个商业街区夜景。
她趴在木质栏杆上,浅浅修整几分钟本欲折返,一道中气十足的骂声从转角处袭来。
“臭小子!居然敢带着别的女孩去泰兴楼吃饭?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