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渡苍是将她从那片黑暗之中拉出来的光,那虹归就是在一旁点蜡烛,想让光芒更耀眼、温暖的人。
虹归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去接近新来的小师妹,但他看到小小一个,蜷缩在房间一角,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可怜劲的栖迟,又忍不住心疼。
知道她喜欢吃桃花糕,虹归就下山去找最香的桃花和最甜的蜂蜜,再交给渡苍装作路过看到顺便买了。知道她半夜会去寻渡苍,虹归便捉了许多萤虫放在必经之路上。知道她喜欢看各式乱七八糟的书籍,虹归就去北辰洞府和前山藏书阁里拿,再让小白捡到拿给她。知道她开始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虹归就“被迫”去帮她试试。
包括后来,虹归发现栖迟背着渡苍用刀划开自己的手,他便说重山环境不好,让他都变丑了,随后再将“多余”的养颜丹给栖迟。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她,里边加了可生肌愈合、滋养皮肤的玉肌花。
虹归此时一副极为生气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抱胸,看着栖迟又坐回去继续吃东西,“所以,你们来凡尘界做什么?”
“渡苍碰到些问题,需要到凡尘界解决。”栖迟边吃边说道。
“他能出什么问题?就算天塌了,他都一声不吭。更何况,什么问题还需要到凡尘界才能解决?”虹归有些不信。
“你不知道?”栖迟一副怎么还有人不知道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
渡苍:“我来自凡尘界。”
“什么?”虹归双手滑下,“怎么没人提过?”
“你不是也没说过,自己从何而来?”渡苍道,“不如说,大家都在隐瞒自己的出身。”
栖迟忽然觉得渡苍这是明晃晃在说她,“我那是,不得已。”
渡苍没理她,那样子明显心里还憋着气。
虹归却是听出了不对劲,望向栖迟,“你又是怎么回事?”
栖迟只好将自己是上古神族,曾被人残害的事简单概括。
虹归越听脸色越沉,已彻底没了那副散漫的样子,“所以你之前一次次用自己的血……”
“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栖迟早就知道虹归知晓这件事,但她也知道对方不会戳穿,便没管。
虹归将视线落在渡苍身上,见对方已经知晓这件事,“还担心我走后没人帮你瞒下那些,会被渡苍发现,现在说开了也好。”
闻言,栖迟露出讶异的表情,她并不知道虹归曾做了什么。
“一开始你掌握不好量,血腥味很重。”虹归道,他看到栖迟刻意避开渡苍,便替她掩盖掉味道。
渡苍听着,这才将一些事情联系到一块,“也就是说,很久之前你突然说想吃带红枣的糕点,还给我塞了一堆红枣的时候,栖迟就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他这才明白,为何栖迟在没下山的时候,也经常是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
渡苍的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重,狠狠砸在另外两人心上。
栖迟和虹归对视一眼,暗道不好。
虹归:“是我说错了。”
栖迟:“你听我解释。”
两人再次对视,企图统一话术。
“大师兄,你替栖迟瞒了多久?为何没有告诉我?还有你,栖迟,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渡苍语气平平,可那一句大师兄,还有那一声栖迟,叫得两人都不敢吭声。
栖迟选择放弃,“以后不会这样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渡苍才是重山的大家长,只因剩下三人——两人明面上就不靠谱,另一个某种意义来说也不太靠谱。这些年来,渡苍为这三人,称得上是劳心费神,一人支撑全家。
“上次在砚州城和百药谷,你也没说什么,我就以为你知道。”栖迟小声道。
“我是后来闻到你刚绘好的符上有很淡的血气,才猜测你在里边加了东西。”渡苍道。
“你们都是狗鼻子吗,怎么我没闻到?”
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栖迟一人吃了个遍,她感觉肚子都有些鼓起来了,伸手轻轻拍了拍。
渡苍则是将早就拿出来的山楂丸扔给她,“下次不要吃这么多。”
“味道确实不错嘛。”栖迟笑道,“不过绝对没有你做的饭菜好吃!”
虹归听到后半句话,轻笑几声,“我还说明日带你去安京最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现在看来,还是回去让渡苍给你做吧。”
“那不行!”栖迟急声道,随后便看到渡苍一脸戏谑地看着她,脑海里不断寻找着合适的借口,“既然来了安京,当然要好好体验一下这里的生活,修仙界可难得见到如此太平盛世。”
此话一出,渡苍和虹归脸上的笑意明显减弱。
栖迟见他俩都不说话,有些奇怪,“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虹归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确实是繁荣、热闹又和平的安京啊。”
栖迟听着,心里更疑惑了,“其中,有何问题?”
“栖迟,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太平盛世吗?”虹归问。
栖迟思及今晚所见,“就目前我所看到的,确实如此。”
“很多事,不能只通过片面就下定论。”虹归道,面上是少见的认真。
因栖迟要求虹归和他们一起回去,虹归便让他们稍等一会,去将这段时日的账结了。
栖迟闲着无聊,在这间屋子里瞎逛,“渡苍,你说大师兄为何会来这?”
“不知。”渡苍道。
“还有砚州城,也不知他三个月前为何会去那里。”
栖迟不知道怎么问虹归,对方虽看着随性,骨子里却极为固执。若他不愿说,那不论栖迟如何问他,都不会得到答案。
“大师兄如今是何修为?”栖迟忽然想到一些事,随即继续问。
渡苍沉默片刻,“也不知。”
“什么?”这回答出乎栖迟意料。
“我一直都看不出他的修为,离开重山前,他曾说过自己为元婴。”
“元婴吗……”栖迟喃喃道。
多亏了虹归,她才想起来当初学着用星流之力绘符布阵时,掌握不好用多少量,所以她才会为了成功,加进去很多血。
现在想想,怎么可能以元婴修为就扛住蕴含那么多星流之力的符阵,还毫发无损呢。
但栖迟并不打算把心里的疑虑告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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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只将这件事如同之前一样,藏在心里。
三人走出此楼后,并没有按着来时的路返回,而是往城外走。
“我们要去哪?”栖迟问。
“就当消消食吧。”虹归这般说。
渡苍在一旁没有反对,她便跟着他们慢悠悠往城外去。
已是深夜,街道上仍有零零星星几人在喝酒闲聊,四周的装饰无不在说明这几日的热闹。
就算走到城墙边,也是如此。
高高的城墙外是一片黑暗,城门上是重重的锁,将安京城分隔出城内城外。
虹归环顾四周,见并没有其他人,便飞上城墙。
栖迟在渡苍的帮助下紧随其后,登上城墙。
城墙上无人看守,好似经过白日里的热闹,都纷纷回家歇息。
风直直往脸上吹,空气里似乎混杂了许多气味。
栖迟向远方看去,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与身后形成鲜明对比。
虹归走到外墙边缘,低头看去。
见此,栖迟也走过去。可刚迈出一步,却被渡苍拉住,“嗯?”
城墙上太黑了,以至于渡苍的眼神都有些暗。
许久,栖迟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手也随之被松开了。
“去吧。”渡苍的声音很轻。
栖迟来到外墙,学着虹归的样子,探出身子往下看。
只需一眼,她便猛地后退一大步,胃瞬间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
城墙之下,有很多人,非常多的人。
他们堆在一起,足足有一半城墙那么高。
却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
像是分解后又被浸泡在水里,变形得不成样子。甚至有好几张脸聚集在一起,用变形得厉害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充满愤怒、不甘。
而尸堆旁,还有许多活人。
有四五处地方燃烧着蜡烛,光芒之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四周的黑暗吞噬。而在看不清的暗色中,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处在尸堆旁,四五双手伸进里面翻找着。一处距离尸堆几步远,人们像牲畜一样匍匐在地,似乎在争抢着什么。至于稍远一些的地方,围坐在烛光下的人们,瘦骨嶙峋,好像还活着,又好像死了。
渡苍轻轻拍着栖迟后背,“回去吧。”
栖迟摆手,压下身体里涌出来的不适感,以及脑海中族人被害的场面,“这是怎么回事?”
虹归也离开墙边,走过来,“西北大旱,南方洪涝,中部蝗灾。这些人,都是灾民。”
“为何会成为那个样子?为何都挤在城外?”
“因为,安京城,要为仁帝庆生啊。”虹归的声音淡淡的。
栖迟想到糖葫芦摊贩的话,还有城内的繁华与热闹,突然觉得恶心极了,“不处理灾情,就想着为仁帝庆生?这可真是个好皇帝,好王朝。”
虹归冷笑一声,“这便是他们的解决之法,一边杀了前来寻求帮助的灾民,一边向仁帝祈愿,企图让仁帝解决这一切。”
栖迟越听越不明白,“仁帝究竟是谁?”
“是一个多年前被逼上祭台,用生命换取国家未来的可怜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