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后,祝昱已经处理好一切。
栖迟想到国师那句紫薇星降落祝家,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栖迟问过渡苍,和祝昱当年是怎么回事。
渡苍的回答同祝昱没什么区别,不外乎丫鬟所生的庶子,不被人待见,遭人欺辱。他碰到后,便上前阻止。
当初说的那番话,不过是看到祝昱不论面对何种欺辱,都在隐忍,他便起了心思。
他逃不出皇宫,挣脱不了这些枷锁,或许对方可以呢?
栖迟听完,只感叹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渡苍见她不再追问,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打算告诉她,阻止了以后,那些人欺辱的对象便换成他。
世家被一网打尽,家财通通用于救济灾民。那些做了错事的世家大臣,被控制在祝昱手里,怕是再无翻身机会。
城外更是有精兵驻守,隐藏在灾民之中,一直无人察觉。
太后听到渡苍回来后,一头撞死在宫柱上。听闻她近些年精神状况越来越不正常,经常把别人看成那个负了她的皇子。
栖迟觉得,太后或许早在最初逼宫时就不正常了,才导致渡苍成为她的发泄口。
她不知道渡苍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敢问。
渡苍似是有所察觉,“我不难过,我与她之间没有感情可言。”
听到这话,栖迟却是更心疼了。
若是真的没有丝毫感情,为何在她难过时第一份送过来的东西是桃花糕。
不过是在那份桃花糕上曾感到温暖,对当时的渡苍而言是最好的东西罢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从渡苍脸上看出任何异样,反而看到了一个神情恍惚的虹归。
颜言跟在虹归身后,欲言又止,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了?”栖迟靠近颜言。
颜言摇头,“我不知道,他看了那本书好几遍,然后就这样了。”
栖迟正觉得奇怪,就看到有侍卫来寻颜言。
“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他不是正在审问国师?”颜言有些疑惑。
侍卫也不知缘由,看到一旁的栖迟几人,“将军吩咐,若是看到几位,也可一并过去。”
祝昱没有将国师关进牢房,而是关在偏殿。
栖迟进去时,国师正躺在地上,身上血肉模糊,不知受了多少刑罚。
祝昱见渡苍几人也来了,连忙迎上来,“您来了。”
渡苍站在栖迟身侧,点点头。
“这人交代了,当年太后入宫后,他对太后渐生情谊,这才打破了多年来的中立,帮了她。那些所谓的预言、与上天交流后的结果,都是他为了诓骗世家杜撰的。因为太后讨厌……所以才让她准备另一个孩子,日后可用紫薇星预言使世家扶持另一个孩子。十四年前,太后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正巧遇到南方大旱,便打算逼迫世家下手。可世家最初害怕惹怒上天,影响大安气运,便又有了剜心留下气运之法。”祝昱道。
栖迟并不意外,但不代表她不生气。
她靠近国师,抬起左手轻轻晃了下,铃铛里的蛊虫顺着肌肤钻进国师体内。
随着铃铛晃动,国师痛苦地哀嚎着。
“为何要剜下心脏?”栖迟冷声道,只是为了让世家同意杀了渡苍的话,并不是非要用这般借口。
国师脸上毫无血色,刚刚那一下竟比先前所有刑罚更痛苦。他望着栖迟,深知此时不能说任何谎话,“我,我意外发现他居然能从那样的虐待中活下来,便偷偷对他身体进行检查,从而得知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栖迟秀眉一皱,“拥有极强治愈修复能力的七窍玲珑心?”
“对。”国师喘着气。
“所以你就打算剜下一半应付世家,剩下的归你个人?”栖迟的左手猛地摇晃,丝毫不顾及国师痛得几欲晕厥的状态,“到底是太后、世家容不下他,还是你的私心?”
若师尊没有来,渡苍不会死。
可他从此只能活在暗处,被人当作一味取之不竭的药。
渡苍上前握住栖迟的左手,“缓缓,够了,再这样下去他要死了。”
栖迟望向渡苍,满脸心疼。
怪不得他能在被反噬之后像无事人一般熬了那么多天,原来是因为这颗心脏。
可也是因为这颗心脏,才导致了十四年前的那场祭祀。
太后或许不知道心脏的事,可她想让渡苍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是被国师藏起来,不会有人去寻他,也不会有人在意他将面临什么。
“我没事。”渡苍柔声道。
他看到栖迟为他出头,看到她眼里的心疼,那些不堪的过去,似乎正在从记忆里消失,再也不能影响他。
他只感觉内心暖暖的,觉得这个世界是从未有过的美好。
栖迟平复着情绪,“你是如何认出他的?”
国师此时连呼吸都感到极为艰难,就差一点,他就迈向死亡,“压,压制,当年剜心时,他压制了我的血脉。先前,先前那一剑,也是如此。”
栖迟望向渡苍,见对方并不知晓此时,而国师也说不清缘由,便跟着渡苍退到了一旁。
祝昱见栖迟问完,又接着开口道:“他好像和颜言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颜言一惊,“真的?”
祝昱点点头,“可是他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为何来此。”
颜言脸上充满了失落。
“他也是妖?”虹归开口。
祝昱:“嗯,一只鸟妖。”
“妖力是不是都是如同你们那般的感觉?”虹归问。
“嗯?”颜言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虹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摇摇头,“没什么。”
宫里的事并未结束,祝昱从皇子从挑选了一位继承皇位,而他则是成为了摄政王。
栖迟并未干预任何事情,她总觉得大安此时才是真正意义上迈向繁荣昌盛。
晚上,栖迟一人来到虹归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大师兄,你睡了吗?”
房门被打开,虹归披着头发走出来,“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去走走?”
两人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四处瞎转。
“有事和我说?”虹归问。
“嗯。”栖迟思索了一会,“你可是在寻什么?”
虹归望着前方,没回答。
“砚州城记录世间万物的画册,皇宫里记载各式神怪的书籍,大师兄,你想找什么?”
虹归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我也不知道。”
此时已经走到河边,栖迟蹲在岸边,用手在河水里划动,“你知道吗,小白很喜欢你。”
“嗯?”虹归不知道为何突然说这个。
“小白是望归山守护神兽,它很喜欢你。”栖迟继续说道。
虹归先是一惊,他也是此时才知道小白的身份,随后笑了笑,“谢谢。”
栖迟突然转身,把手上的水洒在虹归身上。
虹归猝不及防被水滴溅到脸上,有些无奈。
栖迟笑出声,“神兽对气息很敏感的。”
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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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擦了擦脸上的水,“嗯,我知道。”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栖迟问,沿着河边往前走。
“想去西北战场看看,颜言和国师都是在那边出现的。”
栖迟“嗯”了一声,并不打算阻止他。
“你与渡苍怎么了?”沉默了一会,虹归突然开口。
“嗯?没怎么啊。”
“我都听到了。”虹归想到在登天阁前,“你又唤他师兄了。”
“你注意到了。”
虹归以为这两人快戳破那层窗户纸了,却没想到栖迟忽然后退了一步,可渡苍却仍是那副情意都要从眼里溢出的模样。
栖迟望向天上的月亮,淡淡道:“他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
“所以,我不想喜欢他了。”
虹归有些惊讶,“这是为何?感情一事,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强行干预。”
栖迟指向前方,“你看这条路,平坦笔直,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放心前行。”
虹归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正欲询问,又听到她接着开口。
“自我从雾涯秘境出来后,只要一入睡便会做梦。有人告诉我,那是我的未来,是我必定会走上的路。”
“梦而已,何必当真。”
栖迟摇了摇头,“梦境越来越真,也越来越详细。从秋家出来后,我发现有些事一一应验了。”
她最初不相信自己会烧了一座城池,可当面对秋家大火时,梦境与现实重叠,她确实这么做了。
还有那充满血腥的登天梯,她或许真的会斩断。
虹归沉默了,他想劝栖迟不必相信既定命运,可一想到他自己都做不到,又要如何说出口。
“我要走的路,遍布荆棘、危险曲折,没有一丝光亮,甚至还能走多远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谈喜欢二字?倒不如好好当师兄妹,还能维持这些年来的情谊。”
“你怎知他不愿……”
“我害怕了。”栖迟打断他,“我想了很久,当想到渡苍可能因我受到牵连的时候,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远离他的想法。”
“但他……”
“渡苍很好,他真的很好,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光明、美好,这才是他该拥有的。”
接连被栖迟打断两次,虹归如何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那么聪明,开窍后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她不让他说出来。
“你想好了?”虹归问。
“嗯,就这样吧。”
虹归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希望这两人都能好好的,可如今看来,怕是都难做到。
“大师兄,我准备回修仙界了。”两人正往回走,栖迟忽然扔出这一句。
“怎么如此着急?我见渡苍都没有任何准备。”
“今晚,我自己走。”栖迟道。
虹归预感不妙,“可是出了意外?”
栖迟笑了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给渡苍下了药,正好让他歇一歇。他刚想通,还需要调整。”
虹归一听,更是觉得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和你一起走。”
栖迟摇了摇头,“你在这守着他,顺便帮他盯着皇宫里那些人。他嘴上没说,其实内心里很关心大安。”
“可是你……”
栖迟再次打断,“那边有人在等我,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
虹归拗不过栖迟,只能叮嘱她多加小心,遇事和他联系。
栖迟点点头,转身离开,独自回到这个布满了她通缉令的修仙界。